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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命不由天
这日子过的真快啊，已经有十八年没有这样奔波过了，凡人之躯总是这样的娇弱，规律十足，一日三餐不吃就饿，一夜不睡第二天根本就没精神活动，总觉得似乎一觉睡醒天已过了大半，走不了多久就又饿又累的无法行动。无痕拖着伤累的残驱几乎是一步一步的往家所在的方向挪去，这个身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近似神一样的躯体了，他的神通完全被封，护身真气全无，结果被那群修道中人当绣球一样的抢来抢去，弄的浑身都是伤。要在以前，这些伤只要躺个两三天就已经没有大碍，而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肩上还是时不时疼痒难止，这一个月来风餐露宿，无痕几乎沦落到了沿街乞讨的地步，以他的重伤之身本不应该这样奔波劳累，但他除了那个平静的山村，已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人当然都是需要有个家的，哪怕家中没有任何人在等他，那里也依然是一个能够让他的心温暖平静下来的地方。这些日子真的好累，他已经许久没有动过武了，身子骨都生了锈，人上了年纪真的不能不服老啊，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年轻到与实际年龄不符，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本来馨雨跟修道一界的人对上，他就应该立即解开封印前来化解，但以他的身体状况定然无法承受解封之后的能力冲击，那要调养估计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也只能继续以凡人的模样去跟那些神魔鬼怪抗争。
人终究是人，知道的再多，计谋再多，也无法去对抗天地，无痕知道，一跟修真界对上，他便再也无法保护馨雨，惟有让那个老狐狸将她带走，藏进他的狐狸窝中，直到这仙丹的事情完全结束。可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结束？周不凡是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了，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第二个周不凡，第三个周不凡，只要仙丹还在馨雨的手中，这事情就不会完结，她从小到大都一直跟在无痕的身后，住在那样一个淳朴的山村中，完全不知世道险恶，璃炽在她身边的时候是可以保护她，但他飞升在即，又能保她多久？
无痕本想去见见馨雨，想要教她一些处世的道理，但他知道馨雨对他的感情已经偏离，不及早纠正过来麻烦会比上百个周不凡同时出手更大，他真不明白馨雨怎么会对他有那些不合实际的想法，难道说单亲家庭的小孩会产生恋家长的情节是真的？现在他只能希望馨雨能尽快的长大，多交点同龄朋友，把这个心理疾病尽快的调理好，她马上就要过十九岁生日了，他还要将这个准备很久的礼物送给她。为找一块适合做镜子的上好黄铜，无痕特地的跑到了川西亲自从采矿场找出了矿石又花钱请了人并且教他们铸造，这一路上只要有空停下休息他就会拿出毛坯出来雕刻，路上一直磨蹭了将近一个月才回到岳阳的范围。
无痕一身风尘的回到久居的村中，村外田中耕作的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突然出现，惊吓之下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候起来。“孟先生，你怎么出门连声招呼都不打一声？”“是出去找馨雨去了吧？”“馨雨呢？找到了吗？”“你怎么出去了那么久？”“你怎么会弄成这样？”“你是孟先生吧，怎么胡子剃了这么年轻？”“没出什么大事吧！”“你究竟上哪去了？”……无痕疲累的不想说话，却又不能不说，这些乡亲们是真的关心他和馨雨，他又怎能枉费他们的一片好心？
无痕微笑着在众人的包围中解释道：“馨雨到她外公那去住了，我一得到消息就赶过去，半夜走的，比较急，回来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没什么。村里没有出什么事情吧？没人生重病吧？”无痕关切了一下村里的情况，稍稍转移了一下村民们的注意力，又客套了几句才脱离了包围圈，进了村还不断有人惊喜的向他询问相同的问题，无痕实在累的不行，只能胡乱应付着匆忙逃回家，在门口又被祁瑛拦住，继续的询问着无痕答到不想回答的问题。也许是看到无痕的脸色实在疲累，祁瑛并没有像旁人那样问的没完没了，反正邻居之间走的近，他刚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无痕临打开家门的时候，祁瑛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哦，前些日子有个年轻的公子来找过你，见你不在就走了。”无痕在门口顿了顿，眉头微皱，问道：“那人什么样？”祁瑛道：“穿一身紫衣服，挺漂亮，长的像个大姑娘似的。”无痕追问道：“他没留下什么话吗？”祁瑛摇头道：“那到没有，我看他在你门前转悠，顺口问了一句，他什么都没说就匆忙的走了。那是谁啊？”无痕微微一笑，说道：“小雨的一个远房表哥，没什么。我先回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祁瑛笑道：“那你休息吧，晚上等他们爷俩回来，我炒些好菜叫你过来吃饭。”多年的邻居互相串门已成习惯，无痕也没有拒绝，直接道谢道：“那就多谢嫂子了，你忙吧。”
无痕关上了院门，靠在门上开始沉思，紫瞳应该跟璃炽馨雨在一起的，怎么会突然跑来找他？难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那只死狐狸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连句话都没留下，这叫他如何去找他？不知道此刻他的小雨在做什么，有那个强悍的狐王做她的贴身保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无痕一边猜想着所有的可能性，一边拿出钥匙打开主屋大门，门刚开了一条缝，屋内银光一闪，剑气顿生，无痕只觉腹中一扎，接着遍是一阵撕肠裂肚的剧痛，腹内有什么东西翻转起来，带着他的身体冲进屋去，直撞到桌前。
内腑被刺进的异物搅得一团乱，那断肠之痛直让无痕浑身抽搐，似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却只能在异物的支撑下继续保持着站立，咬牙撑在桌上。桌上盘膝坐着的白袍之人，掂起无痕的下巴，直对上他又惊又怒的眼，一见之下更加震惊。无痕的神志略略恍惚了一阵，他看着眼前那个得意不已的周不凡，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对，他应该是已经等了他很久了。周不凡眼中寒光一闪，无痕身后的门自动合上，仿佛将他的生路也一并封死了一般，他猜出了周不凡的来意，这个已经输红了眼的修道中人将所有的怒气全部都要发泄到他头上，周不凡是来杀他的，他们两人都已没有任何退路了。
“你没有想到吧，我会一直在你家中等你回来。”周不凡的杀意触动着射进无痕体内的法器，激得法器不停震颤，血不间歇的自口中涌出，沾得周不凡满手都是。周不凡嫌恶的皱起眉，收回手，无痕冷笑一声，说道：“你怕什么，你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还在乎这一点吗？你能找到这里来杀我，我真是受宠若惊，看样子，那仙丹终是与你无缘那。”无痕呵呵的笑了起来，周不凡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命已快没有了，却还如此牙尖嘴利，想逼我让你死的更痛苦一些是吗？”他手指微动，无痕的身子猛然一抖，手指竟在桌上抓出几条深深的痕迹，血自口中喷涌而出，腿上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周不凡道：“你一介凡人，只不过多知道些天地之事，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与天斗与地斗？你连我一件小小的法器都无法抵挡，还妄想能扳倒我吗？”无痕深吸了口气，压下腹中翻腾的血气，说道：“我既如此无用，你如此神通广大又为何会大驾亲临我这小地方，还坐镇我这茅舍等我回来。你若还能在修真界风光，又怎会犯戒前来杀我？为我这等蝼蚁凡人入心魔误修行，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无痕的话字字扎在周不凡心里，自从对仙丹产生了执念，他的心境就已经脱离了修道中人无欲无求的境界，易喜易怒，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本想好好折磨折磨无痕，让他跪在他面前求饶，让他像条狗一样的爬在他脚底，但无痕这几句话让他颜面大失，怒气上冲，伸手揪住无痕的衣领，将他拎到眼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不就是有个璃炽在背后撑腰吗？你们俩合伙欺我，让我在修真一界中失尽颜面，我动不了他，难道还杀不了你？”他使劲一推，将无痕推倒在地，跳下桌来，又一脚踩在无痕的肚子上，直踩得他吐血不止，蜷缩成一团颤抖的无法说话。
周不凡急怒的喘了几口气，说道：“你以为璃炽会来救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你在他眼里不过是只蚂蚁，你死到哪都与他无关。就算你跟他女儿有关系又如何？就算你养大若兮的女儿又如何？告诉你，他已经派人前来跟踪我，一直跟到了岳阳府。以他之能，又怎可能不知道我会来找你的麻烦，可那只小狐狸只是在你这看了一下就离开了，离开了！你知道我怎么找到你这的吗？我就是跟着那只小狐狸找来的！璃炽根本就不会管你的死活，你又何必为他卖命？”无痕硬从牙缝挤出一句话道：“不为他卖命，难道为你卖命？”
周不凡道：“哼！你将仙丹赠送与他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的下场？”无痕轻笑一声，说道：“我既决心与你修真一界为敌，便早知有此一天。我经历千年轮回，此次是活的最久的一次了，早已满足，我怕什么。”周不凡冷道：“你不怕死，难道不怕我让你生不如死吗？”无痕闭眼道：“我这身老骨头，早已被你折腾散架了，就算你不再折腾我，我也撑不了多久了，随你的便吧。”
无痕蜷在地上闭目等死，一脸平静。周不凡看到他这个样子更加的生气，无痕说的是实话，他此刻已经剩了半条命，凡人之躯又怎能经受得住盘星针在体内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可不再教训教训他，又怎能解自己心头之恨，反正他的杀意已决，就算要他死，也要将他碎尸万断！周不凡又是一脚踢了过去，大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无痕道：“不要叫的太大声，难道你就不怕凡人们看到你这位大仙如此威风的模样吗？”周不凡道：“我早已在四周布下印记，你别做梦有人来救你了。”他法决一掐，无痕闷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的立起，更悬浮在了半空之中，他混身都已沾满了血迹，本是俊美的脸孔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脸苍白的没有半分的血色，但鲜红的血却不停从口中涌出。
对着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周不凡居然十分满足的大笑起来，说道：“你不是很会说吗？你不是很嘴硬吗？你不是很能出点子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条死鱼一样任我宰割，你能怎么样？我就是天，我就是地，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就得死！你很难过是吗？求我啊，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痛快，怎么样？说不出话来是吗？没关系，只要你学一声狗叫，我就放你下来，叫啊！你到是叫啊！”无痕颤抖着睁开双眼，虽然痛苦，但清澈的眼却没有半分示弱，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手握成拳，青筋暴出，深吸了口气，却只是微微一笑，又继续闭上了双眼。
他虽说不出话，神志却异常清醒，他想说的一切都从那一个眼神中表达了出来，周不凡看的很清楚，无痕的那个眼神，那个微笑，是对他的嘲笑，他笑他走投无路才会杀一个凡人泄恨，他笑他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在一个凡人面前逞英雄，他笑他身为清心寡欲的修道中人却使出如此残忍的手段来折磨一个凡人，他笑他心魔已深今生今世也无法赎罪与仙无缘了。周不凡又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