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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丹尼尔把探询的眼光投向蓝伯,可是,他没有达到他的目的。缪龙家的年轻新主人用他那掉了前齿的脸微笑着。掉落的牙齿在他脸上形成了奇怪的空洞,而好像有什么凶猛的东西形成了冷风从空洞中吹出来一样。看到这个景象的人反射性地想要笑出来,却为了压抑住这个反应而僵硬着脸上的肌肉。因为他们怀疑会不会因为一个笑而丧失许多宝贵的东西?他们毫无理由地有这样的预感,所以拼了命让自己不致失礼。
“最好去看看牙医……啊,对不起,我太多嘴了。”
勉强说出这句话的是美国总统的助理道格拉斯·W·文生。他代表佛勒斯特总统从大西洋的西侧赶过来。他和东半球的华尔特·S·汤生都是四姐妹组织中能干的下人。他不是四姐妹的族人,所以不能坐上大君的宝座,不过,由于他的努力加上好运,很可能可以坐上老丹尼尔的宝座。
以前文生一直很轻视蓝伯。他和竞争对手汤生一样,担心蓝伯的奇特和不安定感,企图从背后操纵无能的蓝伯。可是,现在文生知道那是他的痴心妄想了。在五分钟之前,这是他无法想像的事,可是现在他却被蓝伯的气势压倒,就要面临萎缩的境地。文生求援似地回过头看着老丹尼尔,可是,老人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过了一阵子,三人转移地点到了以维多利亚样式统一布置的书房。蓝伯命令文生。
“把炭疽病菌散播到巴西。就选圣保罗的贫民街吧!在十月底以前要造成一百万人死亡。”
“是……”
“印度方面的状况也应该加快脚步了。把细菌散播到加尔各答、孟买、德里。今年内要有两亿人死亡!”
文生无能抗拒对方尊大的语气,只得卑屈地回答。
“再来是日本方面……”
蓝伯的两眼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让总统撤回不履行债务的宣言吧!再这样下去,日本的经济力会遭无益地破坏。只要陷住这个国家的食粮和能源,让它吐出财富就可以了。”
“遵命,可是现在撤回宣言的话,总统的威信就完全扫地了。”
“那就让他负起责任自杀吧!他将会因为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个自杀的总统而名留千古吧?或者就按照惯例将他暗杀?”
恶意化成了语言从口中飞散而出。蓝伯·克拉克的语气正可以这样形容。每一句话都掺了毒,让听者的皮肤上起了鸡皮疙瘩。文生助理勉强地提出发慎重论。
“反正他不想出马竞选下一任的总统,早已形同废人。依在下浅见,是不是有必要让他死呢……”
“你这么想?”
蓝伯张开了没了前齿的嘴巴嘲笑着。表情原是显得很滑稽的,可是却让文生打从心底寒毛直竖。
“在、在下多嘴了。在下立刻依照您的指示行事。”
文生仿佛被恐惧的感觉狠狠地踢了一下屁股,退了出去,蓝伯遂把视线投向老丹尼尔。他带着似嘲讽又似玩笑的表情说道。
“老丹尼尔哟,你工作得太辛苦了。是不是该退休,保住晚节了?”
“我正有此意。现在已轮不到我这把老骨头出面了。”
蓝伯没有称呼他为“大叔公”,老丹尼尔心中就有数了。他知道,眼前坐在椅子上的人已经不是蓝伯了。他并没有特别感到悲哀。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可是,他想确认一件事。
“或许我问得太过分,不过,如果能得到您的回答,那将是我的莫大荣幸。在新世界中,四姐妹的存在还能获得认可吗?”
超越者只是动了动他一边的眉毛,睨视着老丹尼尔。
“老丹尼尔啊!你的族人在世界各地都有土地吧?”
“是……”
“你们都是自己管理、清扫这些别墅的吗?想必是委托给可以信任的人吧?道理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多谢指点。”
老丹尼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超越者仍然要把新世界秩序的管理权交给四姐妹。今后,洛克福德、玛丽关、缪龙、都彭四个家族仍然支配着世界,在背后操纵各国的政府。老丹尼尔相信他获得了保证。超越者在行了一个礼,转过身退出的老人背后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仿佛将恶意结晶化的笑容。他没有将最重要的一点告诉老丹尼尔——当一个家在重建的时候,往往会更换管理人,而且看门狗也是有寿命限制的。然而,又有哪个饲主在毒杀看门狗时会将事情告知看门狗的?
借用蓝伯·克拉克身体的存在将两条腿放在土耳其椅子上,轻松地放松了全身。摆出了一副享受着这为时不长的休息时间的姿态。他闭上了两眼,喃喃说道。
“现在就直击阿马列克,将所有的东西都毁灭。不能原谅他们。不管男女老幼,牛羊骆驼、驴,一切都要毁灭……”
这是记载于旧约圣经上新的命令。在话声结束之后,他的表情变了,露出了强烈的憎恶感情。
“剩下的就是那些充满活力的龙王吗?哼,不过,近日内也要有个结束了。这是花了三千年所布下的陷阱。好不容易到达目的地了,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充满敌意的视线刺穿了挂在壁上世界地图的一点。那是中国大陆的西南部,连接西藏和青海省、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边境的不毛之地。该地应该有—个被称为龙泉乡的村庄。
第二章 身在龙泉乡
船团化成了无数的流星,接近了水晶宫的上空。
在仿佛铺了黑色天鹅绒的天空中央,绿色的行星就像一颗巨大的宝石一般君临宇宙。现在,这个被称为“地球”或“人间界”的行星前方散布着数千万个光点。那都是天船的灯火。
南海红龙王姓敖名绍,字仲卿。其优美秀丽在天界也是首屈一指。站在水晶宫高楼上的他在听到一个武将报告天军接近中的消息时也没有一丝惧色。他沉稳地问道。
“指挥官是谁?”
“还不清楚,不过,好像是称为讨逆都元帅。”
所谓“讨逆都元帅”就是“讨伐逆贼部队总司令官”的意思。红龙王端丽的嘴巴闪过一丝冷笑。逆贼到底是谁?认同玉帝在天界和人间界的权威,一直竭尽忠诚和礼节,为玉帝立下难以胜数的武动的龙王一族为什么得被称为逆贼?违反天理的不是玉帝和其一党吗?
“假借主上之名,为所欲为,横行霸道,将不顺从之人视为逆贼加以讨伐。这种行为上的丑恶不逊于人界的蛮族。如果牛种支配了人类,一定会假借绝对者之名,极尽邪恶之能事吧?”
这时属下前来报告的声音和红龙王的心声重叠了起来。原来敌将传进了通讯。挂在壁面上,长大的椭圆形镜子摇晃着钝重的光泽。当光泽仿佛被擦拭掉似地消失之后,一个穿着灿烂甲胄的天将出现在眼前。胸甲的部分描绘着徽章——一只白头上有着红嘴,翅膀前端有着像老虎般爪子的怪鸟。红龙王知道,这个天将的名字叫钦鹀。
“哟,所谓的讨逆都元帅阁下就是你啊?我由衷地祝贺你的出人头地。”
钦鹀的两眼闪着红光。因为他知道,红龙王表面上的礼仪蕴含着比叱骂声更痛烈的侮辱。但是,或许不了解还好一点吧?他带着猜疑的视线搜寻着红龙王的左右。龙族之长青龙王不在场令他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他说出口的不是质问,而是一种威吓。
“大半数的天军都在这里。敖家的军队再怎么强悍,只要我一声令下,都会在一夕之间彻底毁灭。”
“如果你认为你办得到,那不妨试试看吧!”
红龙王再度冷笑着。他的冷笑仍然像兰花一般地艳丽。
“假借玉帝陛下皇威的豪言壮语实在损人听觉。我是不知道你是如何耍诈欺骗天军的,不过,虚张声势也该有所节制。”
“违逆者一律处死,这是玉帝的旨意。龙王们如果再违逆皇威的话,就会在一战之后直落地狱深渊的。还是早点弃械投降吧!”
“弃械投降有什么好处?”
红龙王反问道,这当然只是一种揶揄。钦鹀的太阳穴剧烈地鼓动着。
“如果你们为自己的罪过忏悔,将封爵和宫殿一并奉还以致歉的话,或许还可以保住性命。”
“如果这是玉帝本身的御意,我理当恭敬地接受。可是,我却没有理由听从你这种无礼的要求。如果你有话要说,是不是该尽了礼数之后再提出会谈的要求?”
“我是奉了玉帝的敕命而来。你以为我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当讨逆都元帅吗?”
“这不是你做得出来的。”
言语化成了冰碎片,从红龙王的口中飞进而出。
“说是你,倒不如说是你的饲主。你们滥用权威,主张单方面的正义,助纣为虐。被你们利用,玉帝一定也感到难为吧?你不妨就老实说吧,说你们是因为私欲和私怨而出兵的。”
“钦鹀咆哮了。他忍耐的极限已经到最后关头了。
“我不跟你谈了!叫青龙王出来!”
“青龙王是龙族之长。和你这种小辈没什么好谈的。就以我而言,在这里和你交谈就已经是很勉强的事了。因为对龙族来说,和你们这些牛种的走狗们说话是一件愧对祖先的事。”
钦鹀在镜面中愤怒地跳了起来,由于太过愤怒,泡沫由他的嘴角喷了出来。当他拼命地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他的影像却在一瞬间消失了。原来是红龙王轻轻地翻过袖子,关掉了通讯装置。
“二哥!”
红龙王闻声回过头一看,是么弟北海黑龙王敖炎。他那小小的身体上穿着一件甲胄。那是一件像黑夜中的深潭一般漆黑的黑色甲胄。他急促地喘着气,跑到二哥面前来。红龙王迎接着么弟,脸上的表情和面对钦鹀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温和感。他用两手抱着么弟小小的肩膀。
“二哥,没事吧?”
“不要担心,季卿。从钦鹀的态度看来,大哥和叔卿似乎还没有被他们发现。”
红龙王轻轻地拍了拍么弟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像钦鹀那种人是破不了水晶宫的。我们就尽可能地瞒住他们,赚取时间吧!如果大哥可以见到玉帝,或许就可以打开商量之路了。”
为了不让温顺的么弟担心,红龙王装出了柔和的表情。可是,在他的内心却早已下定了决心。如果玉帝和他的臣下们打算诉诸武力,那么,龙王一族必定要起而一战。
当红龙王和钦鹀在水晶宫展开一场唇舌之战时,天宫中却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少年强迫性地突破了警戒线,从着陆的天船上下来。
“是白龙王!”
“龙王一族的老三来了!”
白龙王无视天兵们的怒吼和制止声,走在回廊上。银白色的甲胄凛凛地包住了少年的身躯。他背上背着的剑是众人皆知的爱剑七星宝剑。几天前,他将在众神当中最猛悍的蚩尤断为两截的传言已经传到天宫中了。据说,从此蚩尤就没有出现在天宫中,在遥远的地方疗伤……
白龙王环视着摒住声音和气息的天兵天将们,朗声说道。
“我姓敖名闰,字叔卿,封爵西海白龙王。若重视你们一族的性命,就别挡我的路!”
天兵们因他那充满挑战气息的态度而起了一阵骚动。白龙王的态度是早就被计算在内,可是,天兵们是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白龙王不把这些骚动的天兵们放在眼里。
“我要直接上奏!”
白龙王再度大叫。他是要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