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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的帮忙。”
“哪里,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话说到一半,工作人员突然闭口,露出诡异的表情,眼神似乎在探寻什么,而嘴角也是欲言又止。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状况,续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啊,不、没有。”
工作人员摆摆手,嘴边低喃了一句“东区实在有点……”一旁的续已经解读出对方的心理,对方的确有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表达起。
“那么这两星期就有劳您了。”
“好的,请您们小心一点。”
在奔驰的车内,续露出冷笑。
“应该反问他,我们要小心什么才对。”
“不,问了大概也不会据实回答,徒增对方内心的负担罢了。”
长男始觉得事情不至于太严重,于是将这件事收进了脑中的抽屉里。
三分钟内转了四次弯道就抵达别墅所在的目的地。
别墅一贯的特征就是宽敞,一楼客厅有三十个榻榻米那么大,还附有可以生火取暖的暖炉,其它隔间包括厨房兼饭厅、和室客房、浴室、更衣室、洗手间、仓库。客厅采取透天设计,天花板直达二楼,高约六公尺。厨房兼饭厅上方是阁楼式的寝室,阁楼不只大而且长,长度约四公尺,宽度则是长度的三倍以上,四张床铺在寝室一字排开。
四人分工搬运行李,打开木板套窗与盥洗室的门通风,即使平时有定期清扫,由于长期门户深锁,难保不会产生尘埃与霉味。
“话又说回来,这间别墅的暖气效果实在太差了,无论暖炉烧再多的柴火,热气全部跑上天花板,整个客厅根本暖不起来。”
“没办法,这间别墅原本只提供夏季避暑专用,我记得仓库有电毯,终,你去找找看。”
一把钥匙被拋向半空,终伸手接过后便朝仓库冲过去,其实在室内并不需要奔跑,但由于体内囤积了过多的精力,不得不以跑步宣泄。
“这次带终来玩实在是个正确的选择,对吧,大哥?”
“怎么说?”
“来到森林,他的野性就会得到解脱。”
“嗯,把他放养在东京是危险了点。”
“看,有天窗耶!”
老么余兴奋的声音从阁楼直达而下,他被指派的工作就是将四张床铺好。
“哦,这么一来就能躺在床上观赏流星雨,真是太好了。”
宇宙天体有固定性的运转周期,因此每在同一时节便能观赏到相同的流星群。狮子座流星雨大约是从11月15日起连续一星期内都可看见,但今年的规模特别庞大,据说夜晚不管在任何地点都能欣赏到流星雨,再加上目前处于新月时期不至于遭受光害,正是观测的最佳条件,这项好消息早已令所有天文迷们蠢蠢欲动。
“希望不要下雨或下雪。”
老么说完,老三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电毯放在客厅之后随即答腔。
“别管会不会下雨,你先小心自己不要掉下来。”
“喂,你要聊天可以,手边也顺便把电毯的灰尘掸一掸,试着插电看能不能用。”
所幸电毯功能正常,可以确定这一家四口不必担心遭到冻死的下场。四人将屋子略作打理之后,长男始便去电向他们准备前去拜访的对象取得事先的预约,三名胞弟则各自检查所有设备与用具。
日本真大,让终产生这种体认的是在他打开电视之时,发现只有两台地方电视节目。这下不能看“神秘的十二号星期四?Part2”、“紧身衣战士鲁恩”以及“名侦探柯南”,终难过得仰天长叹。
“早知道就应该乖乖留在东京才对,想不到会被带到这种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乡下地方来!”
“来此享受别墅悠闲生活的人是不需要电视的。”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念书!”无情的兄长们异口同声说道,三男内心对于自己的祸从口出感到无比懊悔。
欧洲与中国等国家很久以前就有避暑的观念,不可思议的是日本居然没有。在暑气逼人的夏季前往凉爽的地方,这种习惯是于明治时代由外国传入的。因此,日本的避暑胜地诸如轻井泽、上高地、箱根与日光中禅寺等地均是由外国人所开发的。
就连这个雾立镇也不例外。19世纪末,美国的武器商人亚伯拉罕?威尔库克斯收购这一带大片土地,然后分售给在日的外国人,这是最早的起因。由于威尔库克斯在中日战争与日俄战争期间积极协助日本政府,他才能够以等于免费奉送的条件得到这片原本是陆军演习预定地的森林与原野。
包括威尔库克斯自己的住处在内,总共有二000户以上的外国人别墅在此兴建,再加上基督教长老教派的教会与形同社交中心的饭店,其中更不乏高尔夫球场、马术俱乐部与网球场等休闲设施。影响最钜的是铁路的兴建而后成立小型车站,于是居住在东京与横滨的外国人们都会花上半天的旅程前来造访这座城镇,在此一直待到秋天来临。
“感觉好象回到了故乡,这块土地的风光与新英格兰一模一样。”
威尔库克斯的出生地是美国东北部的缅因州。然而他的宁日并不长久,日俄战争之后,由于手下亲信们的判变,威尔库克斯丧失了他在日本所有的事业与资产,加上日籍妻子不幸世去,一九0九年,他只有黯然神伤地离开日本,由横滨搭乘客船,途中经由伦敦前往纽约,但资料就此中断,结果一直无法确定威尔库克斯是否回到了故乡。
其后,别墅地区便转移到日本财阀的手中,一九三0年代后期由德系外商公司开发,日本财阀虽然让出土地开发权,但当时正值日本与德国结为同盟国的期间。
于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际,这块别墅地区便形同德国人的自治区一般,负责人凯奥格?冯恩?艾森是纳粹的大力支持者,与日本政府和国防部的高层均有往来,因此地方宪兵与警察无法干涉他的行动,后来传说他在别墅地区遭到反纳粹组织暗杀,但没有得到证实。
一九四五年五月,德国向联合国投降,直到同年八月日本投降的一00天之间,别墅地区的德人处境变得十分尴尬,虽有宪兵咒骂“德国人是判徒”,日本全国并无暇顾及他们的问题,等到八月来临,美军登陆日本领土,这块别墅地区此次成了收容所,并受到严密监视。一九四六年,德国人陆续被遣送回国,冯恩?艾森遭到美军宪兵逮捕,然后接受军法审判。
“我一定会回来的!”他临走前向镇上的人们如此表示,最后终究还是见不到他的归来……
常盘舞台艺术学院位于城镇的西北方,与镇公所和警察局相隔两公里的距离,落叶松环绕四周,位置比城镇中心略高。总面积占地四万坪,也就是十三万二000平方公尺,不过半数以上全是林地,看不到出入口的玄武岩大门附近聚集着一整排建筑物,城镇规定建筑的高度不得超过三层楼以上,因此这里每栋房子大多只有两层楼不然就是平房,这些建筑物包括校舍、专属剧场、图书馆、舞台道具的制作工厂兼仓库、女生宿舍。男生没有宿舍,所以全部住在镇内的公寓或一如既往的出租房间,另外有些学生一方面寄住并在民宿打工,一方面通勤上学。
“虽是私立学校,却是全日本首屈一指的舞台艺术学院。”次男续向胞弟们说明。
“自比是先进国家,到现在却没有国立戏剧学校的大概只有日本了,连美国的财团都懂得赞助经营规模完善的私立学校。”
“在我看来,这里的规模已经很完善了。”
三男说话很不客气,么男则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财团不出钱赞助呢?”
“余,这个道理很简单,而且是出自庸俗不堪的理由,在日本财团眼中戏剧这种玩意儿根本不是赚钱的工具,所以他们才会漠不关心,他们可以付给与黑道挂勾的股东大会混子(译注:持有少数股票出席股东大会进行捣乱,或从公司方面领取金钱以阻止股东正当发言的人。)上百亿,对于文化或艺术则宁愿一毛钱也不出。”
“没错,有钱人所谓的文化,就是以五0亿日圆买下市价一0亿的画作,然后藏在地底的大金库。”
正因为如此,始对于日本财团这群人种实在很难抱有一丝敬意,如果这群人真是他们自称的伟大领袖,现在的日本社会状况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改善,每当他看到报纸上满版关于金融界弊端的报导之时,就不禁产生这种想法。
玄关在左侧设有受理处,一报上姓名便被带到会客室,木板走廊在鞋底不满地吱嘎作响,这并不是一般所说的那种高级木质地砖,而是兴建四0年以上的老旧木造建筑,如此一来就不能说这里没有“蕴藏着怀古幽情”,白色墙壁与泛黑木框的组合的确透露着这般的雅兴。
会客室的天井很高,窗户的位置却出奇的低,所以室内显得特别昏暗,多少也给人一种沉稳的气氛。直径约二公尺的圆桌上铺着白布,排着八张椅子,看似学校员工的女性端来红茶正好经过一分钟,主角便登场了。
“我是常盘,欢迎你们光临,自从令祖父的葬礼之后,直到现在才又再度见到你们。”
态度谦和有礼地与客人寒喧的是常盘舞台艺术学院的校长常盘滋人,年约六十五岁,体型略显福态,顶上微秃。龙堂家四兄弟站起身郑重回礼,常盘校长则双手轻抬示意四人坐下,他自己也随之就座。
“对于这次不合理的要求我感到十分抱歉,不过、龙堂老师、也就是四位的祖父曾经告诉过我,在他死后,如果遇到任何不寻常的问题尽管找他的孙辈商量,所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用字遗词相当礼貌,语气却显得仓促不安,始听了不禁微露苦笑。
“我知道祖父似乎向全日本各地学校的老师们提过这件事,正确说来应该不是‘商量’而是‘推卸’吧?”
“别这么说嘛,哈哈哈……哈。”
常盘校长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接着视线投向昏暗的天花板,也许内心在此时产生了些许的迷惘,他沉默了数秒之久。
“是否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人失踪了?”
听到始冷静的分析,常盘校长的表情顿时僵住了,既然不能成功地若无其事敷衍过去,只有干咳两声之后开口说话。
“你怎样会知道?”
“因为,我在想学校一旦出事大多都是这个原因,恕我失言,如果发生命案就会惊动警察,连媒体也会蜂拥而至,就目前推断,情况应该还不至于这么严重,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想不到随便蒙也可以蒙对!”
老三终低声表示佩服,下一秒冷不防翻了个白眼,因为旁边的二哥用力踩了他的脚板。
“原来如此,多谢你正确的推测。”常盘校长一字一句的用语十分小心。
“你们远道而来,我如果还有所隐瞒就太不合理了,不过这件事情实在很难启齿。”校长调整语气开始说明原委。
“我们学校有两个人失踪,一名是戏剧系的男老师,另一名是女职员……”
男老师已婚,妻儿留在东京,只身前来此地工作;女职员单身,为当地人,这两人的交往已是半公开的事实,一个月前他们到别墅地区的深山健行至今音讯全无。
据说这一带的深山可以采到松茸,另外也相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