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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安心交给我吧。”
小早川奈津子在受到知性与器量的高度赞美之下,心情变得十分愉快。
“噢呵呵呵呵,为了实现天下统一,幕政复辟的伟大理想,而不得不暂时与人类大敌携手合作。虽说是为了目的,但还是相当艰困哪,所谓苦涩的选择就是这样吧。”
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苦涩,以豪爽笑声挥别烦恼的征夷大将军,这究竟是大而化之,还是单纯的毫无原则,或者是怀抱着凡人所无法想像的深谋远虑呢?——或许想了也是白想。
“问题虽然堆积如山,不过首先必须解决的应该是军事资金或者活动资金吧。”
“我想大半都会用在征夷大将军的伙食费上,可别忘了还有终呢。”
“恩格斯系数这么高的幕府,在日本史上应该是头一个吧。”
三恶人的对话被小狗的叫声打断。小狗松永摇着尾巴,奔进夜晚的庭院当中。
“看来好像大伙儿都回来了呢。”
次男也从餐厅走了出来。狠狠遭到破坏的草地中央,不知何时来了一辆装甲车坐阵。
“哇,这不是零五式装甲车吗?对于幕府而言可是宝贵的战力呀。就算打起城市战来也是足以击溃机动部队的一整支中队呢。”
仿佛在回应着水池的拍手叫好,侧舱门开启,合计七名男女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车外。龙堂家的老三和老么抬着前首相的担架,鸟羽茉理,年轻医生,以有前大学教授夫妇一一站在草地上。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年轻医生的视线到处游移,一被告知是“京都”之后,思考力仿佛陷入饱和状态似地沉默不语。
续请管理员老夫妇,为新来的客人安排房间。幸好还有两个房间完好无伤,正好一间给老夫妇,另一间给前首相和医生使用。
不见踪影的龙堂始,不知什么时候以一身运动服的装扮出现在众人面前。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情报交换就此展开。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终惊讶叹息。
“没想到我才出门一会儿,事情就变成这样子了。好死不死,房子还被小早川奈津子给占据。危机管理一点用处都没有,应该好好地反省一下才行。
“终说的没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续出言称赞。终差点儿露出得意之状,幸好在关键时刻打消主意。这个二哥打从他一出世就认识到现在,当然知道在那秀丽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啊,也不能这么说,只要大家都知道就行了。”
“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迫切地等待你的归来呀。我们绝对不会加以阻碍的,请你放心大胆地和小早川奈津子单挑吧!”
“谢了,我郑重婉拒。”
“你要是获胜的话,就可以顺利坐上京都幕府第二代将军的宝座呢。”
“我才不想要那种宝座呢,要是输了的话会怎样?”
“可悲呀,那样还能算是西海白龙王吗?”
“续哥不也是南海红龙王吗?”
小早川奈津子为了拿酒而正在厨房里面,这对三男而言实在是相当幸运。
“医生正好可以担任幕府的御医呢,而学者老先生就做大学头吧。(注:负责统辖幕府所设立的学校的一切事务,类似教育部长)。真希望能够多招幕到几个实务方面的成员哪。”
蜃海擅自为幕府的人事做了决定。
其实续刚刚在餐厅里不只是思考而已,他还拜托管理员老夫妇为可能空腹归来的兄弟们,在餐厅里准备了堆积如山的饭团。而那堆饭团在五分钟之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下来,就是做出日本政治史上的重大决定,也就是决定前首相的去留。
“其他人姑且不论,我只想知道前首相对于自己的安身之计有何打算。快点拿定主意给我个答案。”
这是来自于占据厨房的征夷大将军的命令。前首相在担架上思考着。
落入新首相一派的手中被监禁在医院,到最后,肯定会以病死的名义遭到谋杀,这是个悲剧。
加入小早川奈津子的京都幕府,担任管领或大老与新首相一派对决,这是个喜剧。
是悲剧还是喜剧?前首相虽然面临到恐怖抉择的压迫,却意外干脆地做出决定。或许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前首相还是选择了喜剧。
“就算我再怎么愚蠢,也还明白活着就是胜利的道理。一旦被杀害的话,就不可能报仇或者东山再起了。小早川奈津子既然是船津忠严的女儿,对船津的弟子或许还有些影响力才对,总之,要是没有我的政治影响力和资金的话,这个幕府恐怕也很难生存下去。还有外交,如果能够骗住美国,让他们承认幕府的话,我们这边就能够成为正统政权了。”
早在踏入政界的时候,他就已经让自己良心进入冬眠了。况且,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拒绝加入幕府的话,那个自称是征夷大将军的怪女人,搞不好会一手将他的脖子给轻松扭断呢。
前首相端坐地担架之上,对小早川奈津子宣誓效忠。征夷大将军心情愉快地面对前首相,大方地赐与他管领之位。
在客厅的角落里,红发的白种女性抱着双腿蹲在地上,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不堪,过度恐惧而引发的虚无紧贴住端正的容颜,两眼失去光彩地直盯着一点,眼中完全看不见任何影像。
看见“操石师”的悲惨模样,终和余的惊讶是当然的了,但是连始也感到震惊。因为“操石师”的状况比起他离开京都之前显得更加凄惨。
开口说明事情原由的人是虹川。
“说起来,还真是吓人哪。小早川奈津子不过是赤手空拳地大声一喝而已,那个身经百战的女恐怖分子居然把手枪一丢就这么倒下来了。武术之中所谓的”气死“,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换句话说,“操石师”是被小早川奈津子的精神破坏炮给吓呆了。
余不是个轻易将“好可怜喔~”等等话掛在嘴边的人,眼前之人虽然是敌人,但是一看见那彻底无助的模样,还在忍不住替她难过。刚回到家的茉理把自己的疲惫搁在一边,尽可能以最温柔的声音试着叫她,但是“操石师”却像个受虐的幼儿一样,不仅全身颤抖还拼命地筑起心防。
余仿佛像下定决心似地对着始窃窃私语。长兄有些惊讶地看着么弟,接着便充满谅解与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
余站在“操石师”的身边,调整好呼吸之后开始唱歌。那是前些日子在苏格兰的时候,麦克森老人教他的歌曲。
我们的山谷绿意盎然,风之歌声不绝于耳,鸟儿在微波荡漾的洛克湖上停驻栖息。
“操石师”并无立即的反应,依然像座盐之雕像般蹲着不动。
光明之夏,黑暗之冬,不知几度流转,风笛的旋律依然在耳边索绕。
“操石师”似乎微微地动了一下,也许是错觉吧。
身在异乡心在高地,夜夜梦见海布里地群岛……
余唱完之后,现场一片寂静。虽然寂静立刻就被余的哥哥们,茉理,以及三人组的拍手声音打破,但两者都未引起“操石师”的反应。麦克森老人是“操石师”的同族长老,在她小的时候应该曾经听过,也亲口唱过这首歌曲才对。那份记忆若是能够突破“操石师”的心防,或许会产生效果也不一定。
几分钟过去了,茉理发现“操石师”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一下,又经过数十秒,一个纤弱的歌声逸了出来。
身在异乡心在高地,夜夜梦见海布里地群岛……
“操石师”的双眼无声地流下眼泪,围绕在她身边的人们纷纷对余说着“成功了”。茉理牵起“操石师”的手扶她站了起来,并将手边的毛衣外套披在她的肩上。为了让“操石师”休息而牵引她到别的房间去的时候,她也顺从地接受了。
“总算解决了。这么一来,以后就不会留下不好的回忆了吗?”
对于虹川的问题,水池如此回应。
“就像是北风肆虐过后的太阳吧。唉,偶尔来点童话式情节也不错。”
然而,残酷的现实,并不会像童话故事一样地结束。
“怎么,这副温馨的模样是在做什么?”
轰然响起的雷声主人,已无多加叙述的必要。出现在客厅里的征夷大将军小早川奈津子(年龄不详),正高分贝地阐述正论,叱骂阿谀奉承的群臣。
“这个蛮夷之女难道不是一个对神国日本一千二百余年的帝都行使了大量破坏武器,造成损害,引发人心骚动,凶恶无比的基督教徒吗?凡是国家的敌人,就是危害我幕府的仇敌。把这种人剥光衣服,拖到市中心游街一圈,再处以钉死刑台的刑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征夷大将军的魄力之前,所有的人都惶恐地不敢出声。始若无其事地将么弟藏到自己的背后。
“我说诸位幕僚,是不是应该把那个蛮夷之子带回这里,施以正当的惩罚才对呢?”
“剥光衣服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水池抚摸着下巴。
“接下来就得要尽量温柔一点了呢。世界和平的第一步,首先得从床上的友好关系开始建立,从理想方面来说的话,最好是在双方同意的情况下开始脱……”
“你呀,好色本性全都暴露出来了!”
“那种说法实在太露骨了,对女性要尊重一点。至于男人,你爱怎样都无所谓。”
侧眼看着水池与虹川的你来我往,蜃海也开始搬弄起诡辩。
“征夷大将军的话极有道理。那个蛮夷之女,曾经不止一次地违抗将军大人,实在是罪孽深重,不过她已经慑服在将军大人的威势之下,彻底的改邪归正了。”
“改邪归正?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
水池好管闲事插嘴说道,被虹川以手肘相当用力地顶了一记之后才沉默下来。龙堂始兴趣浓厚地看着年长者们对于征夷大将军的操纵手法。蜃海继续说道。
“要征服蛮夷,光凭力量压倒是不够的,还要征服对方的心,恩威并济,那才是令人敬佩的征夷大将军的本色。既然对方流下了改邪归正的眼泪,就不妨饶恕了那个蛮夷之女,将她留在身边作为侍女差遣吧。如此一来,蛮夷当中的有心者,必然会感佩于将军大人的仁德而主动地前来归顺。”
在美丽辞藻之下,小早川奈津子情不自禁地又被说服了。然而话虽如此,征夷大将军却似乎无法完全释怀,于是蜃海献上了另一名牺牲者。他指示水池与虹川,将先前抓到的那名公安调查厅的男子拖出来,而小早川奈津子的外甥胜冈宽太则暂且让他继续熟睡,等到天亮了以后,再拿来好好利用一番。
“你认为该怎么处置这个人?”
“任凭将军大人爱怎么处置。既然已有维护治安的警察存在,那没有搜查权也没有逮捕权的公安调查厅的存在,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简直是税金小偷的巢穴。废掉这种机构,把所有的预算原原本本地拿来做为征夷大将军的机密费及接待费岂不是更好?”
“哦,是吗?原来如此,非常好的提案。”
小早川奈津子立刻表示赞同,巨大的手抓住调查官的鼻子一扭。
“那么,就把这家伙的鼻子耳朵削掉,要他将来不得再违抗幕府,然后送回公安调查厅吧。”
“不要啊~~”
“将军大人,请等一下。”
“为什么阻拦我?”
“事情是这样的,叽咕叽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