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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子龙这话,明显有右倾思想。我信口雌黄道:“子龙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人其实是个酒色之徒,最爱为虎作伥当人爪牙。别的不说,从前他投靠吕布,打曹操,给吕布做马前卒,没少干杀人放火的勾当。后来跟着我大哥混,帮袁谭建造铜雀台,劳民伤财,中饱私囊,令人发指。最可气的,他竟然企图侮辱,蔡邕老师的独生爱女,也就是我此刻的夫人,蔡文姬。此事千真万确,他自己亲口承认过。”
荀彧冷笑一声道:“此事我也听说过,真没想到堂堂皇叔,竟是如此卑劣之徒。蔡邕大人德高望重,明满四海。文姬夫人,更加诗词隽永,才学冠世,刘备竟不顾廉耻做出这等事来,实在令人发指。”
赵云皱眉道:“此事竟是真的,他在怎么说也是个皇叔,怎能如此败德?”我拍手咂嘴:“文姬,亲口说的还会有假。你不会信不过蔡邕大人的人品家教吧。再者说,刘备那个皇叔的身份也是假的,陛下正要下旨,将他逐出宗室呢。”
荀彧和赵云同时一惊:“真的假的?”我压低声音,神秘道:“我也是刚听皇帝说起,原来刘备不是什么皇叔,他是中山王家的管家的后代,中山王刘胜遇难时,这个管家偷了他家的族谱和金银逃跑藏匿。此事已经被人告发了。”
赵云眼中一亮,厉声道:“告发的人,那里去了。”我道:“死了。此事有关大汉国体,传出去成了皇家的笑话,陛下已经把告发的人杀了灭口。人虽然死了,陛下的气还没消呢,这些日子,正准备下旨责备刘玄德欺君罔上呢。”
赵云拍案而起,“锵”的一声抽出佩刀:“刘备匹夫,安敢如此?”我继续拱火:“刘备的手下也没一个好人,他的义弟张飞,仗着袁谭宠信,每日里淫辱民女,搞的冀州城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我是出于无奈才杀了他的。”
荀彧怒道:“杀得好,该杀。”赵云拍了一下脑门:“不对,不对,说着下一步如何进兵,怎么说到刘备身上来了。刚才说到哪里了。”我道:“你说,只有三个人可以同我抗衡。”赵云道:“破曹之后,最好南下荆州,先灭刘备,在诛孙权,则天下可得也。”
荀彧点头,深表赞成。如果我没看过三国演义,一定对此战略赞不绝口。但此时却有另外一番想法。袁曹之战,不管那一方胜利。诸葛亮的隆中对都会浮出水面。情节一定会演变成三国第二大战役,赤壁之战前的形式。刘备和孙权在压力下联起手来,抗击大敌。这样对我非常不利,说不定历史会让我也着上一把火,将刘备孙权都推上皇帝宝座。我绝对不能那样做。
要打破三分天下的隆中对,其实挺简单。只要我军先于刘备夺取西川就可以了。所以我的目标不是江南而是西蜀。这个道理,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师解释。
我想了一下道:“老师,弟子先前曾经和鲁子敬先生谈起此事,他的意见,似乎和老师相左!”
荀彧对鲁肃的才学推崇备至,加上他和赵云都是心胸宽广之人,最喜听不同意见。大笑道:“子敬的意思是?”我道:“子敬先生认为,荆州和江东国富民强,兵多将广,不宜轻图。天下人都觉得,川中刘璋暗弱,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荆州江东若平,刘璋必定举手投降。其实不然,大家都在考虑胜利,却没想过失败。别的不说,江东孙权的势力,恩师是知道的,和此人交战,我军有必胜的把握吗?”
荀彧双眉一轩:“孙权此人,的确不凡。善于收揽人才,而且行事果断。为人豁达,能够顾全大局,手下的士卒都能为了他拼命。加上,江东上下一心,在他的治理之下,颇为富饶。我军并非一定能胜。”
“对,子敬先生正是此意。南下荆州,我军若败,刘备孙权必定乘机收取西川,到时,羽翼初成,此消彼长,我军拿此二人,在无可奈何了。”
赵云拍手道:“明白了,主公的意思是要先图西川,再入江南。就只怕,荆州和江东掣肘,乘机攻打颍川,我军顾此失彼。”
“这一点子龙大可放心,早先对荆州远交近攻的策略,已经生效。荆州蔡氏酒囊饭袋颇多,只要多给金银,一定不会造反。孙权是有力难施,隔着淮南荆州,他能奈我何。”
荀彧缕着胡须,赞叹道:“子敬妙算,我不如也,果然好计。”赵云道:“这样一来,即使我军在荆州作战不利,也拥有了大汉四分之三的土地。刘备孙权独有四分之一,两人还在不停火并,难有作为了。”
“可是——”我担忧道:“曹操帐下依然猛将如云,虽然战败,还是有可能卷土重来。我最担心的还是他。”
赵云问道:“奉孝可有战报传来。”我摇头道:“还没有,差不多刚进入弘农境内。”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转头看着老师:“对了,恩师,弟子有件事要回禀恩师,您的侄子荀攸,被我抓回来了,因为他誓死不降,还关押在大牢中呢。”
荀彧早就知道,我写过信给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提出来。我道:“老师要不要见他,假使他不愿投降,就放他离去,回到曹操那边也好,回家乡也罢,都随他去了。”
荀彧叹了口气道:“为师先和他见上一面,假如他执意不从,主公最好杀了他,免得后患无穷。”杀了荀攸,不行,他死在谁的手上,也不能死在我手。
我连忙道:“老师放心,您教导我多年,恩重如山,弟子就算不做这个丞相了,退回冀州去,也绝不会祸害您的至亲骨肉。弟子这就差人将他带来。”荀彧眼前有些湿润,勉强忍着点头。为了避免尴尬我和赵云先退出去。
荀攸很整齐的走进来。衣饰光鲜,帽樱端正,态度蛮横。脸扬起来,看着屋顶,脚下迈着四方步。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荀彧咳嗽了一声,荀攸微微低下头,撩起眼皮:“叔叔——”荀彧紧走几步,拉着他的手道:“公达,你没事,叔叔就放心啦。”
荀攸好像没听见,他预感到不对,急的出了一脑门汗:“叔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在颍川吗?难道许昌——也——”
荀彧苦笑摇头:“曹操战败了——”一五一十的把最近战况,说给荀攸听。荀攸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冷汗一层层的涌出来,半响失声道:“这不可能,丞相怎会败在袁熙手上。”
189。第一百八十九章廖化
荀彧道:“事实如此,容不得你不信。袁熙,用人得当,推心置腹,将士用命,人尽其才,天下智谋之士,熊罴之将,尽归于帐下,怎能不胜。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
荀攸摇头道:“叔叔的话,侄儿不能苟同,袁熙的确厉害,可曹丞相,雄才大略,兵法谙熟,也不是等闲之辈,攸辅佐他,为他尽忠而死,心甘情愿。叔叔想要劝降,还是免开尊口吧。”
荀彧道:“今主公要放你回去,你有何打算?”荀攸楞道:“有何打算,自然是去潼关投奔曹丞相了。”荀彧跺脚道:“混账,你就不念及主公饶命之恩,还要与他为敌吗?”荀攸理直气壮:“没办法,忠心大于恩义,侄儿岂可因为一点恩惠,而忘了忠君大义。”荀彧摆手道:“曹操并非明主。”荀攸道:“何以见得?”
荀彧道:“单凭他使曹家诸将,欺凌异姓将领,就可见一般。高顺因此而亡,张辽因此而走。”
荀攸固执道:“人无完人,谁都有其缺点。比方袁熙,近来颇有传言,说他要色如命,欺凌曹丞相之女,这等无耻之徒,叔叔还保他干嘛,不如与我一同去投曹操。”他反而劝起荀彧来。
荀彧晒笑道:“我与袁熙之情犹如父子,远胜过汝与曹操,你说不动我的。”荀攸言辞越发犀利:“叔叔之不去,犹如我之不降。侄儿是不会背叛丞相的。袁熙要吗杀我,要吗,将我关一辈子,如若放出来,就算千里万里,侄儿也立即去投奔丞相。”荀彧一方面觉得他死心眼,一方面也因为荀攸的傲骨而骄傲。叹了口气:“可是曹操大势已去,你去了也没前途。”
荀攸不再说话了,迈步向外走:“告辞,侄儿还是会牢里去,免得叔叔为难。”荀彧摆手道:“去吧,去吧。”
荀攸的事,不好办。想放,放不了。荀彧反对,理由是,荀攸在袁军中的日子太久,对袁军的部署虚实知道的太清楚了。这样放回去,袁军会吃亏。杀吧,又杀不了,这可怎么办?同荀攸一样棘手的还有个钟繇,这位老先生,也抓回来一段时日了。郭援拿他没办法,只得送到洛阳来,我更加无法决断。钟繇和王羲之欧阳修齐名的大书法家,还是郭援的亲舅舅,怎能死在我的手上。
要说钟繇这老家伙实在比荀攸难对付。一点名家风范也没有,张嘴就是泼妇骂街,寻思着请他吃顿饭。他二话不说,掀翻了桌子,抬屁股走人。派陈琳和辛毗去劝降,他也没有好眉眼,将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了事。
这两个对付不了,只能先收拾于禁和郭淮了。于禁挺狼狈,刚毅的国字脸上显现着好些短条的皱纹,头上的发髻散乱,像长着一蓬蓬的野草。腿上的伤口还未痊愈,黏着金疮药,为了防止化脓,把两截裤腿截掉了。两条酱赤多毛的腿坚实有力,仿佛是铁铸的。
郭淮瘦瘦的脸,眼窝深陷,眼睛圆圆,瞪得像铜铃,睚眦欲裂的看着我。我心想,于禁虽然名将,但关键时刻骨气却并不见得多少。他不是投降过关羽吗?郭淮骨头却硬的很,还是不要把两人放在一道审。
“来呀,把郭淮拉下去,送回牢房。”我挥了挥手,外面上来四个亲兵,拖着郭淮向外走。郭淮不吵不闹,却仰天大笑。我挥了挥手,示意赶快拖走。
于禁见郭淮走了,心中诧异,暗想:“莫非是要杀我。”我从朱漆矮几后站起身,摆了摆手,对于禁道:“将军,请坐。”于禁见惯腥风血雨,为人冷静,有涵养,拱拱手,走到一旁,席地而坐。手上、胳膊上、腿上铁链稀里哗啦的直响。
“于将军可知道,李典、贾信、蔡阳等都以投效本相麾下?”
于禁平静道:“略有所闻。”我笑道:“将军失手被擒,有何打算。”于禁苦笑摇头。我道:“公之家眷,都在许昌,本相已经派人妥善保护。夫人儿女,全无损伤,公如何谢我。”
于禁低垂的头,突然抬起来:“当真!”我冲着门外两次击掌,辛毗引着几个人从回廊中转出来。一个中年美妇和三个十几岁五六岁的孩子。
于禁一见,登时跳起来,扑上去。那中年美妇大声道:“将军——将军——”三个孩子也唧唧喳喳的喊:“父亲——父亲——”有两个比较小的,已经放声大哭了。
中年妇人抱着于禁痛哭:“将军,你没事就好了,我们一家又可以团聚了。”于禁挨个的数:“甜儿、风儿、龙儿,你们都没事,太好了,太好了——”于禁夫人悲声道:“多亏了,袁大将军照顾,不然,我们一家再也见不了面了。”我漫不经心的摆手:“小事一桩,小事一桩,本相一向仰慕敬重于将军虎威,照顾他的家眷是分内事,算不得什么。”
于禁夫人盈盈下拜:“多谢丞相大人活命之恩,小妇人真是万分感激。”我心道,你感激没用,要于禁感激才可以。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铁链响,于禁山岳般挺拔的身子,矮了一截,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