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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篝火的映照之中,少昊的银衣银甲闪烁的光泽本就是极为森冷的,再加上他的沉默,更使这里的场面显得诡异莫名。
“什么人?”朱雀神将知道,他必须开口,至少,他要显示出少昊亲卫的威风来,不能让人看扁了。
没有人回答朱雀神将的话,那人仿佛是一截腐朽的木头。青黑的衣衫在夜色之中若隐若现,长长的头发散披着,罩住了整个头部,使人根本就看不到他的颜面,看不到头部,这更增几分神秘的色彩。
奇怪的却是此人竟是赤着双足,双足之上各系一个金环,在金环之上居然还有些铃铛。而腿上系着铃铛的人,行走之间竟然不发出任何声响,这确实是一件奇事,也不能不让人惊讶和震骇。
来者并不是很高大,但却有一股森冷而怪异的力量自其身上散出,仿佛此具躯体便像是一个巨大的充满瘴气的沼泽,使人不寒而凛。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雀神将“呛啷”一声拔出了配剑,怒喝道,他身后的所有人也都拔出了兵刃,尽管少昊没有说话,可是他们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神秘怪人身上的压力。
朱雀神将怒从心生,这神秘的怪人就那般立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仿佛是个死物,也仿佛根本就没有将朱雀神将放在眼里。
“杀!”朱雀神将一声低喝,神秘怪人这般沉默明显是向少昊挑衅,更是对他们的一种污辱!因此,他们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剑了。
十数件兵刃几乎是同时击出,自不同的方位、角度,皆以快绝无伦的速度罩向神秘怪人。
篝火摇曳,映出一片刀光剑影,漫天凄迷,杀意凌空腾起,风啸沙扬,气势极为惊人。
神秘怪人没有动,连一根指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并没有感觉到有人向他攻来,仿佛不知道生死为何物,只是那么静静地立着,如一截枯萎的木头,直到十数件兵刃攻到了面门依然静立如故。
连朱雀神将都有些讶异了,这怪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真的是一具死物。
“呼……”朱雀神将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却倏见神秘怪人的长发突然炸开,如一根根细长的针一般,直弹而出。
神秘怪人的整个头部便像是化成了一片黑云,而在黑云之下,朱雀神将骇然发现了这人的面目!
“呀……”朱雀神将惊退,他并不是被那如针的长发逼退,而是被眼前所见的情形给吓得几乎破了胆!他从来都没想到今生今世会见到如此可怕的面孔——那是一张没有眼睛和鼻子,也看不见嘴巴的脸,整个面部便像是一块皮板,稍有凹凸的表面却是那般诡异而离奇。
朱雀神将所攻击的乃是正面,所以当神秘怪人的头发炸起之时,他看清了那曾被头发掩盖的面目,而且是近距离地看。
“轰轰……”朱雀神将在惊退之时,他同伴的兵刃已经与那炸开的头发相触,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些狂攻而上的人连同他们的兵器,也像那突然炸开的头发一样,轰然炸裂,化成一堆堆碎肉血雨向四面八方喷射而开。
朱雀神将只觉得那血肉的碎雨如热浪一般冲击着他,更有另一股无形的气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包裹而来。
“呀……”朱雀神将几乎是无可抗拒地被这股气浪冲出五丈开外,轰然落地,手中的长剑碎成七截,并狂喷出一口鲜血。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仿佛是一场噩梦,一切都是那般不真实。
神秘怪人连手指都未曾动一根,更不曾移开脚步,那炸开的长发又缓缓罩落,将那张让朱雀神将骇异莫名的面孔再重新罩定。
那群本来生龙活虎的少昊亲卫便在瞬息间化为碎肉血雨,洒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不,少昊所立周围三丈内的地面尚是一片净土,这炸开的血肉无法侵入少昊的三丈之内,但是少昊一动未动,也仿佛成了一棵静立于沙漠之中的胡杨。
没有人能看到少昊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他那银色面具之后究竟藏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孔,这是一个秘密。
对于天下人而言,少昊和太昊一样,都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们何以会有这样一身装束,何以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何以要残忍地将自己的面目隐藏在面具之后百载。
这也是对他们自己的不公,对自己的一种残忍,但是,他们却将这沉重的面具,沉重的甲胄戴了百余年。
难道这只是因为想表现自己的与众不同?难道这只是想表现自己的王者风度?
难道这是一种洒脱?
不知道,没有人会这么想,也没有人知道其中的答案,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一个让人不解的谜!
朱雀神将没有死,却受伤不轻,他伤得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从未想过这个世间竟会有如此诡异的杀人方式,而且有如此恐怖的高手存在着。他的那群战友竟连惨哼的机会也没有。
朱雀神将知道,他没死,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高于其它人,而是因为他幸运地攻击那怪人的正面,这才在惊骇之极的情况下,一招未尽便抽身而退,也因此保住了小命。否则的话,这洒在地上的碎肉血雨之中,必定也有他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武功?这是何等功力?朱雀明白,刚才使他们心跳不自然加快的人正是这神秘怪人,可是这人究竟是谁呢?这个世间有谁身具如此可怕的武功?即使是太昊,也不能够以这种方式杀人。
朱雀神将记忆最深刻的仍是那张不是脸的脸,居然在那面部不存在眼睛、鼻子和嘴巴,甚至连耳朵也未见到,倒像是一截长出来的脖子,只是那脖子之上竟长有如此长的头发,只看那头发,就可以判断,那应该是头部的方位。可是,头部怎会没有面孔呢?难道说,这只是一个无头的怪物?
看到刚才那可怕的杀人场面,本来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东夷战士给吓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扶起朱雀神将,惊问道:“神将,你没事吧?”
朱雀的五脏六腑依然是一阵翻腾,那股冲来的气浪实在是太可怕了,以他的功力,根本就不可能阻挡得了。
“你们退下,传我之令,兵撤二十里!”少昊的语气极为冰冷,更有一种让人不敢逆抗的霸气。
朱雀神将诸人吃了一惊,他们没想到少昊竟会传出如此一道命令,难道就因为眼前这个怪人而撤军?那这个怪人究竟是谁?
在这个时候撤军,如果有鬼方的人在一旁伺机而动,那又该如何?岂不是很可能遭到覆灭性的洗劫?
朱雀神将有些犹豫,望了那怪人一眼,又望了望少昊,有些忧虑地问道:“少昊,这个……”
“这是我的命令,违令者斩!立刻给我传令!”少昊的声音之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他似乎并不喜欢别人问为什么,更不喜欢属下对他的决定不加苟同。
“是!”朱雀神将有些虚弱地答应一声,然后退了出去。而外营的许多战士似乎感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全都向少昊营中赶来。
“传令所有营中的战士,立刻拔营后撤二十里,违者立斩!速度要快,北营断后,小心鬼方袭击!”朱雀神将强压下伤势向所有赶来的人呼喝着少昊的命令。
朱雀神将的话让许多人都蒙住了,不明所以,不过朱雀神将掏出了少昊的银边碧玉令,却没有人敢出言反对。
谁不知朱雀神将极得少昊的宠信?虽然朱雀神将的武功不是最好,但是其领军才能却极好,是一个极佳的战将。因此,少昊经常会将兵权让朱雀神将掌管和调配。而这一刻,朱雀神将在少昊亲卫的相搀之下发号施令,也自不敢有人怀疑。
而且,这地方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邪异,要是向后撤退,并不是没有人赞同。
这个地方确实有些邪异,只看那天空,天黑之时,月朗星稀,可是后来在突然之间天空被乌云所遮,而且刚才每个人都经历了一场噩梦般恐怖的事情,每个人的心都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那种感觉确实没有来由,更是恐怖之极。后来,当天呈异象之时,心跳才平复过来,因此这些人也确实不太想仍在这恐怖之地逗留了。
朱雀神将望着身后远去的战士,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乌云似乎又已渐渐掩来,像是挥之不去的魔魇。
突然,朱雀神将心中生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崆峒山上,风云突变,本来月朗星稀的夜空在突然之间雷电交加,闪电如一道道银蛇飞舞乱窜。
在冬日里居然有如此狂野的雷电风雨,这确实让人不得不惊讶。
桃红和跂燕诸人不禁自楼内跑到外面观看,只感狂风呼啸,枝折叶摇,石走沙飞,整个宁静而安详的夜似乎在突然之间被撕碎绞裂。
“怎么会这样?”跂燕吃惊地望着那漫天四处射落的闪电,声音却被雷声所掩。
“不知道!”桃红也吃惊非小,急忙找来那引路的童子,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崆峒山经常出现这样的天气吗?”
那小童也一脸疑惑地望着天空,似感到有些冷,却也吃惊地道:“不呀,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山上有这么大的风,以及这么多的电火。”
桃红和跂燕面面相觑,突然听到木青在喊道:“快看迎霞洞!”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只见与他们相距二十余丈外的迎霞洞仿佛成了一团烈焰,闪烁着无数的火花,所有的电火仿佛全都是落在洞顶之上,然后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怎么会这样?”跂燕和褒弱骇然低呼。
“天劫,定是天劫!”陶莹突然有所悟,脱口而呼道。
“是的,定是天劫,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要渡过的天劫吗?”跂燕本想附和陶莹的话,但是又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木青和众人全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也不知道何为天劫,为何刚好是在今夜渡劫?为何这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月朗星稀,可是……
“还有那里!”蛟幽突然指着远处一座山头惊呼道。
众人循着蛟幽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那座山头在黑夜之中犹如一堆闪光的银石,亮得刺眼,也同样全都被电火所罩,但与迎霞洞不同的却是,那座山头还升腾起一层浓浓的紫气,在电火的映照之下,光彩耀人。这哪里像是黑夜,倒像是一个阳光普照的白昼。
“可能会下雨,我们回楼台中去吧。”木青出言提醒道。
那童子突地摸了一下额头,却是一点豆大的雨滴落在他的额头上。
“嗯,真的下雨了。”那童子自语道。
桃红和陶莹也感觉到了,于是众人又都退回楼台,上得木质的小楼第二层。
这小楼的四面都由大石柱支撑,而顶层之处四面敞开,并未设墙,刚好可作一个看台。
“哗……呼……”众人一入楼,雨点便已疯狂洒落,夹在狂风之中,只让枝摇叶飞,犹如瓢泼。
小楼的木顶被风吹得吱吖乱叫,如果不是以大石为基的话,几人只怕还会担心小楼会暴裂开来,被风掀走。
桃红诸人立在楼台的上层,雨也随着狂风吹入了楼台之中,但已经无伤大雅。
众人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迎霞洞和远处的山头,他们似乎对这奇异的天象极感兴致。
当众人再次看向远处的山头时,却发现那山头之上的紫气在电火交加之下居然凝出了一种奇异的形状。
“你看那像什么?”燕琼惊讶地指着那升起的紫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