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不知过了多久,岳呜珂悠悠醒转,只觉暗香缕缕,醉魂酥骨,张眼一看,自己竟然是躺在锦褥之上,茶几上炉香袅袅,这房间布置得华丽无伦,挂的猩猩毡 ,悬的是建昌宝镜。壁上钉有一幅画卷,山水人物, 然浮动,岳鸣珂眼利,细看题签,竟然真的是文徵明和谢时臣合作的“赤壁胜游”。岳鸣珂疑幻疑梦,心念一动,忽然想起铁珊瑚所说的“女探花贼”。心想:难道真的应了她的话了?一想之后,又暗笑自己荒唐:“探花女贼”那会有这样华丽无伦的房间。岳呜珂试一转身,但觉四肢 软无力,心想:怎么那几口烟这样厉害,以自己的功夫,居然禁受不住?挣扎坐起,盘膝用功,过了一阵,惭惭血脉流通,百骸舒畅。
再说卓一航和白石道人父女到了京师之后,卓一航为了朝见方便,住到兵部尚书杨 家里。白石道人父女则住在武师柳西铭家中。白石道人殷殷嘱咐道:“你大事办了,就赶快回山,可不要做什么捞什子宫。”卓一航道:“这个自然。”
不料光宗病在深宫,卓一航第二日一早和杨 到太和门外,恭问圣安,投名听召,等了半天,只见来问候的百官,排满太和殿外,皇帝 召见了一个鸿胪寺丞“官名”李可灼。百官无不骇异。鸿胪寺丞不过二品,不知何故“圣眷”如此之隆。卓一航回到杨家闷闷不乐。
心想:皇帝这样难见,看来会虚此一行。不料到了傍晚时分,宫中忽然派来一名内监,到杨家中说道:“圣上龙体今日大有起色,闻说卓总督的孙儿进京,吩咐他明日到养心殿朝见。”卓一航大喜。杨 问道:“是那位太医的灵药?”内监道:“你再也猜想不到,这病不是医生医的。”杨 大为奇怪。
皇帝有病,惯例必是太医会诊,医不好时再宣召各地名臀。光宗病了月余,太医束手无策,各地名医陆续到来,药石纷投,亦无起色。如今内监说不是医生下药,杨 自然奇怪。
内监续道:“李可灼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居然立了大功。”杨 道:“怎么?他立了什么功了?”内监道:“圣上的病巴是他医的。”杨 奇道:“李可灼懂得医道?皇帝敢吃他的药!”内监道:“那李可灼是宰相方从哲所竭力保荐的,说他有能治百病的红丸,李选侍也劝圣上试服。”李选侍乃是皇帝的宠妃。杨 眉头一皴,道:“皇帝怎么听信妇人之言,以万金之体去试什么红丸。”内监笑道:“倒真亏李可灼那粒红丸呢,万岁爷服后,过了一个时辰,居然舒服许多,胃口也开了。万岁爷连重称赞,叫他做忠臣。”杨 见内监如此说法,也便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早卓一航和杨 又到太和殿外听宣,在午门外碰见李可灼洋洋得意而来,两个侍从便在午门等候。卓一航一见,不觉愕然。你道这两个侍从是谁了原来正是在少林寺山门骂战的那两个老家伙 胡迈和孟飞。胡迈垂手说道:“大人这次医好圣上,升官那是指日可待。”李可灼道:“我有好处,也就有你两人的份。”盂飞道:“谢大人栽培。”李可灼低声说道:“你们可不要走”开。圣上服药之后,若有什么变化,我会叫内监出来请问你们。“孟飞道:”小还丹药到病除,大人不必担心。“李可灼直进午门,卓一航跟着进去,胡迈孟飞一见,面红过耳,急急把头扭过一边,佯作看不见他。
这次在太和门外问圣安的官儿更多,过了一阵,内廷传令出来,叫鸿胪寺丞李可灼,兵部尚书杨 ,礼部尚书孙慎行,御史王安舜等十多个官儿到体仁阁候宣,最后叫到卓一航,百官见卓一航并无功名竟得宣召,十分 慕。有人知道他是前云贵总督卓仲廉的孙儿,纷纷议论,说这真是难得的殊恩。
光宗皇帝在养心殿养病,体仁阁就在侧边。卓一航随众官之后,在未座坐下。候宣众官纷纷向李可灼道贺。李可灼喜洋洋的道:“这可真是圣上的鸿福齐天。我的红丸恰恰在上月配成。”礼部尚书孙慎行道:“你的红丸真是仙丹妙药,不知如何配法,若肯公诸天下,那真是造福无量。”李可灼冷笑道:“你当是容易配的吗?那要千年的何首乌,天山的雪莲,长白山上好的人参,还要端午日午时正在交配的一对蟋蟀作为药引,我花了几十年功夫才侥幸把各物配齐。”众官听了,个个咋舌。卓一航听他胡吹,暗暗好笑。心知这红丸一定是少林寺的小还丹。过了一会,内监出来宣召李可灼进去。卓一航忽然想起,胡迈和孟飞骗到的小还丹虽有两粒,但一粒已当场咽下, 剩下一粒。就算皇帝昨日所服那粒是真,今日所进的红丸定是假了,拿皇帝性命当作儿戏,真真岂有此理。
杨 见卓一航焦急之情现于颜色,问道:“怎么?”卓一航道:“我怕这李可灼乱进假药。”旁边盯官儿横了卓一航一眼,杨 认得这是宰相方从 的亲信,急道:“方大人保荐的定不会错。”
过了一阵,李可灼春风满面回来。众官纷纷问讯,李可灼道:“我这红丸非同小鄙,本来一粒便够,何况连服两粒。圣上服下之后,精神大佳,明天便可上朝与诸君相见了。”众官又是纷纷道贺。
卓一航将信将疑,心想就是真你小还丹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内监又出来叫道:“圣上叫卓一航进谒”。正是:江湖术士,故弄玄虚,万乘之尊,性命儿戏。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糜烂叹宫闱 英雄气短 蜩塘悲国事 侠士心伤
杨 道:“世兄留神应对。”卓一航道:“谢大人关照。”随内监走过长廊,进人养心殿内,只见皇帝斜倚床上,面有笑容,卓一航匍伏朝拜,常洛道:“免礼。赐坐。”内监端过一张椅子,卓一航侧身坐了朝皇帝一望,只见他面发红光,毫无病容,不禁大吃一惊,要知泰昌皇帝“光宗年号”得病已久,即算真的是仙丹妙药,也难药到病除。而今吃了一粒红丸,就居然红光满面,若非回光反昭,就是那红丸是用极霸道的药所炼,能暂收刺激之功,然终属大害。卓一航隐忧在心,却不敢说出。
常洛道:“我昨日已知你来,但病魔未去,不便召你。幸得李可灼进了两粒红丸,真真是药到病除,要不然今日也还未能见你。你看我的气色如何?”言下甚为得意,卓一航不敢直陈,只好说道:“皇上鸿福齐天,气色好极了。但久病之后,还须珍摄。”
常洛喝了一盏鹿血,又道:“你的事清,石浩已经告诉我了。李周二位钦差也已经安全回京。他们都很感激你呢。”卓一航道:“暗算二位钦差的人只恐背后有权势者撑腰。”服侍皇帝的太监横了他一眼,卓一航道:“万岁初 ,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令皇上担心……”常洛面色一沉,对内监道:“你到翠华宫叫李选侍来。”内监垂手退下。常洛一笑说道:“卓先生深谋远虑,洞察机微,朕正想仰仗先生臂助。”卓一航心中一动,只听得皇帝续道:“你莫不是疑心魏忠贤么?”卓一航道:“臣一介布衣,不敢妄论朝政,但厂卫付之阉人,只怕太阿倒持, 官之祸不可不防。”常洛道:“本来你被陷害的事,我早想彻查,但只恨登极之后,便缠绵病榻。”卓一航道:“个人的冤枉算不了什么,国家大事要紧。”常洛道:“所以我请你来。魏忠贤其实不忠不贤,我那有不知道之理。只是他掌握东厂,宫中侍卫全听他调度,也不能行事草率。待朕病好临朝之后,当再图之。”卓一航默然无语。皇帝忽道:“卓先生可肯留在宫中么?”
卓一航道:“微臣孝服未满,不敢伺候明君。”常洛笑道:“我不是要你做官,你替我在宫中教教太子如何?由校今年十七岁了,还是顽劣不懂人事。”卓一航想起祖父遗言,正将推辞。常洛已抓起笔来,在床前的小茶几上写了圣旨,用了玉玺,卓一航不便拦阻,正自心急,常洛将诏书递过,道:“你明日可到内务府去报到,叫他们替你安排住所。”卓一航接过诏书,先跪下谢恩,然后说道:“微臣还是不敢接旨。”常洛讶道:“你还有什么为难之处?”正说话间忽然“哎唷”一声,门外的侍卫纷纷抢进,常洛呻吟道:“不关他的事,叫李可灼来!”面上红筋隐现,颓然倒在床上。
卓一航料得不错,常洛第一次服的红丸果是少林寺的小还丹,第二次服的却是假药。原来胡迈和孟飞都是李可灼的门客,胡迈粗晓武功,盂飞则是个专造假药的江湖骗子,二人在少林寺讹诈,骗了两粒小还丹,其中一粒胡迈当场放人口中,却并未咽下,事后吐了出来,交给孟飞化验,孟飞自作聪明,胡猜小还丹的配药成份,制了几粒。李可灼据以为宝,献给皇帝,终于酿成了明史上“红丸”一案。
卓一航见常洛甚为痛苦,黄豆般的汗珠颗颗滴下,正自心急,忽闻得养心殿外有叱吒追逐之声,侍卫长一跃而出,喝道:“谁敢惊动圣驾!”
再说岳鸣珂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竟是处在华丽绝伦的房间之中,静坐一阵,神智暂复,疑幻疑梦。忽然在对面墙上悬着的建昌宝镜里,照见自己已换了一套睡衣,猛然想起自己出来时原带有佩剑,游目四顾,不但自己原来的衣裳不见,连佩剑也不见了。须知岳呜珂这把佩剑,乃他师父在天山所炼的两把宝剑之一,神物利器,突然不见,如何不惊。急忙起来寻觅,刚刚下得床来,对面墙上的大镜忽然慢慢移开,缕缕暗香,弥漫室内,镜后竟是一道暗门,一个美妇人轻轻的走了出来,格格笑道:“你醒来了?”
岳呜珂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的宝剑偷了?”那美妇大笑道:“宝剑?什么宝剑值得大惊小怪?我这里的宝物多着呢,你要多少?”随手打开一个抽屉,只见宝气珠光,耀眼生缬。里面堆满了珊瑚宝石,翡翠珍珠。美妇人以为岳呜珂必定惊讶,那知岳呜珂说道:“这些东西再多十倍也比不得我的宝剑!”美妇人轻蔑一笑,道:“宝剑算得什么?你喜欢宝剑,我这里有的是!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你要什么便有什么?”岳呜珂道:“你到底是谁?”美妇人又笑道:“你瞧这里可像人间所在?”岳呜珂轻咬舌头,隐隐生痛,情知不是作梦,便道:“难道你这里是广寒仙府不成?”美妇大笑道:“也差不多!”说着挨近身来,香气越发浓郁。
岳呜珂心神一荡,只觉这香味十分奇怪,吸人鼻端,醉魂酥骨,渐惭面红耳热血脉愤张。岳呜珂心道:“莫非是遇了邪魔,来试我的定力?”盘膝一坐,又用起功来。那美妇人挨着岳呜珂身子,用手指拨他眼皮,岳呜珂只是不理。美妇大笑道:“你又不是和尚,打坐作甚?”岳呜珂仍然不理。美妇人又笑道:“我闻有道高僧,目不迷于五色,耳不惑于五声,你不敢张开眼睛,怎么能做高僧!”岳鸣珂心头一震,益发怀疑她是妖邪,心中想道:“我虽未闻大乘佛理,但镜明长老说我颇有慧根,也曾传过我明心见性的真言。我倒要试试自己的定力。”倏的张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气聚丹田,行起吐纳之道。那美妇人见他若无其事,也是颇为奇怪,索性把身子凑了上来,向他嘘气,岳呜珂试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鼓气一弹,那美妇人“哎唷”一声,跌落床下,娇嗔骂道:“你用什么妖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