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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山族的老酋长道:“天德,有话好说,你欺负一个女孩子不害臊么?”天德上人笑道:“对呀,大家有话好说才是道理。我也不想在你们的草原上了。唐努你送我回西藏去,到了西藏之后,我再把女儿交还给你!”
天德上人自知不容于众,所以要藉此脱身。唐努大愤,忽见飞红巾在台上向他睐眼,不禁叫道:“哈玛雅,你不要害怕。我答应他便是!”飞红巾在台上叫道:“谁说我害怕呀?”
天德上人听得唐努答应,心中一喜,手指放松。其实他也是怕捏得紧了,弄死了这女孩子时自己也脱身不了。那知手指刚刚放松,冷不防飞红巾小手向他胁下一拍,拍的地方,正是要害,天德上人大叫一声,飞红巾挣脱他的掌握,落在台上。
这一掌乃是极凶残的掌法,幸而飞红巾力小,要不然便是肋断骨折之殃,铙是如此,天德上人已痛得哇哇大叫,飞身一起,又扑过去。飞红巾身法竟极轻灵,忽然一个转身扬手,天德上人突觉眼前一片银光乱闪,急忙挥舞僧袍抵挡,飞红巾连发两把飞针,都被他拂落了。
这几下子快如电光石火,台下的人还看不清飞红巾是怎样挣脱出来的,卓一航这一惊却是非同小鄙!飞红巾那下手法,正是玉罗刹的独门绝技,玉罗刹当年掌击归有章,抢夺金马鞍,用的就是这一手!而那两把飞针,也正是玉罗刹独门暗器——九星定形针的打法。卓一航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草原上王公的小女儿,竟然得了玉罗刹的真传!
这时唐努、巴龙等纷纷扑去,卓一航长啸一声,身形急起,后发先至,掠过众人头顶,飞到台上。天德上人拂落了飞红巾的银针暗器,五指如钩,刚刚抓下,被卓一航一挡,退后几步,飞红巾一笑跃落台下,跳到了父亲的怀抱之中。
台上天德上人面色灰白,双瞳喷火,拔出长剑,犹自负隅顽抗。卓一航更不打话,剑式一亮,立刻进招。忽听得台下又是一阵大乱。
原来是喀达尔族的酋长孟萨思见阴谋败露,带了手下的人离开会场,大声发话道:“盟主我不做了,此后我与你们各不相涉!”众人虽然恨他所为,但他到底是一族之长,大家也不便拦阻,让他离去。
这时天德上人已与卓一航交手,天德上人拚了性命,勇猛进攻,他的“天龙剑法”也确实凌厉非常,十八路一百六十二手循环变化,施展开来,剑风虎虎,疾如风雨,卓一航见他拚命,倒也不敢轻敌,展武当剑法护着全身,气定神闲,从容应付。
哈川走到酋长身边,把一大束文件递过去说道:“主公,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证据。”
原来巴龙老谋深算,潜回草原,侍天德上人去开会之时,才带卓一航与哈川冲进他的帐幕,天德上人留下看守的几个徒弟,那是他们对手,一网成擒。巴龙在帐幕中一搜,搜出天德上人与孟萨思的来往书信,还有与满洲使者联络的文件等等,都包成了一包,交给哈川。现在哈川就将这束文件交给酋长。
哈萨克的酋长愤然道:“不必看了!我引狼人室,实在愧对你们!”哈川道:“以前我也受他蒙混,看了这些书信文件,才知他们的奸谋如此之大。”唐努携了飞红巾,来到哈萨克酋长眼前,笑道:“如今巳水落石出,证据确是不必看了,咱们且看他们斗剑。”
哈萨克的酋长恨得牙痒痒的,对哈川道:“你还不上去助那汉人?”哈川笑道:“这汉人是一派掌门,不喜欢别人帮的。”哈川是练武之人,多少懂得汉族武林的规矩。
哈萨克的酋长见天德上人凶猛之极,剑光霍霍,竟似已把卓一航圈在当中,不禁担忧道:“天德这武功厉害非凡,这个汉人能是他的对手吗?”
哈川道:“在前几天,我也以为这的武功天下无敌。”哈萨克酋长诧道:“怎么,有人比他更强吗?”需知哈萨克的酋长就是因为天德上人曾在他面前显露了极厉害的武功,才聘请他为护法师的。而这几年来,天德上人也确是从无对手,所以哈萨克的酋长对他的武功已到了迷信程度。
哈川道:“这汉人就比他强得多?”哈萨克的酋长将信将疑,于是哈川一面看台上斗剑,一面将那日在慕士塔山以三敌一,被卓一航打败之事说出,待说完之时,台上的形势已是大变?
卓一航的剑法本就比天德上人厉害!因不想和他拚命,所以起初守不攻。这时天德上人一百六十二手的天龙剑法已全部使完,自讨不到半点便宜,锐气顿折,心又焦燥,剑法渐渐散乱。卓一航猛喝一声,剑法骤变,犹如惊雷骇电,接连反击,直令台下的人看得目眩神摇。酣斗之中,忽见天德上人猛力一冲,长剑倏地指到卓一航面门!
哈萨克的酋长“啊呀”一声,以为是天德上人临败使出绝招,这汉人难逃毒手了。哈川也吃了一惊,忽听得卓一航喝声:“着!”看也未看清楚,只见天德上人庞大的身躯已被踢翻台下,胸口被剑搠了一个窟窿,血如泉涌,显见不能活了。原来天德上人情急拚命,卓一航故意卖个破绽,令他剑招用老,然后猛施杀手,令他无法撤剑防身。这正是武当连环剑中的夺命招数。
哈萨克酋长大为佩服,连声赞叹道:“今日大开眼界,这才是天下无双的剑法。”唐努微微一笑,笑他见闻不广,心道:要是令他见到哈玛雅的师傅,他更要五体投地哩。
天德上人已死,孟萨思已逃,各族的会盟,很快就得出结果,罗布族的酋长唐努得到多数拥护,被推为北疆各族、各部落的盟主。典礼完成之后,观礼的各族族人欢呼震天,接着便是一个通宵达旦的狂欢大会。
哈萨克的酋长再三向卓一航道谢,并想挽留他在哈萨克族中传授他帐下武士剑法。卓一航委婉推辞,却独自去找唐努。
唐努正在和女儿看草原上的赛马游戏。卓一航问道:“王爷,我想和你说几句话,行吗?”唐努道:“我也正想找你道谢呢。你在三天之中,接连救了我们父女的性命,我们不知该怎样谢你才好!”飞红巾也很喜欢卓一航,追笑边道:“叔叔,你真是好人,不是你来,我几乎被那凶僧再抓着了。我师傅说,男人很少好的,叫我长大了不要理那些臭男子,我看你就很好嘛。”
卓一航不觉苦笑。唐努携了女儿和他离开了喧嚣的人群,在草原上漫步。仲夏夜的草原,天空特别明净,满天星斗,就像一粒粒宝石嵌在蓝绒幕上,闪闪发光。卓一航凝视星辰,恍惚如梦。唐努好生奇怪,问道:“卓先生有什么话说?”
卓一航道:“恕我冒昧,请问教这位小公主武艺的究是何人?”飞红巾睐睐顽皮的眼睛,笑道:“师傅吩咐过,不准我对任何人说的。”唐努笑道:“卓先生不比别人,但说无妨。”飞红巾道:“那么爹爹你说。师父知道了也不能怪我。”唐努笑道:“你真是你师父的好徒弟。”
唐努级道:“卓先生,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我在约十年之前,曾到北京进贡。那个皇帝年纪很轻,对我很是不错。我回来时,他赐了我诈多礼物,不想就因为这些宝物,我几乎命丧异乡。”卓一航道:“却是为何?朝廷没有派人护送吗?”唐努道:“别提啦,那些护送的人竟然串同朝廷的叛军,合伙劫我。好在我命不该死,在最危险的时候,有一个女英雄突如其来,将我救了。”卓一航虽未听玉罗刹说过这个故事,这时亦已料到是她,不禁叫道:“是玉罗刹!”
唐努愕然道:“什么玉罗刹,她叫做练霓裳,到了我们的草原之后,又有人叫她白发魔女。”飞红巾插嘴道:“我的师父头发虽然全自,面貌却好看得很。我要是长得像她那样美丽,那就好了。”卓一航心中一动,暗叫奇怪。只听得唐努续道:“所以她是我第一个救命恩人。当时我曾对她说:如果你有一日到天山南北,可一定要来看我。我当时也只是说说而已,料不到她前几年真的来了。她还没有忘记我,有一天果然来看我了,她见了哈玛雅,非常欢喜。也许她们真有点缘份,她本来是住一两天就要走的,见了哈玛雅后,却住了下来。”卓一航急道:“那么,她现在在你那里么?”唐努道:“你别忙呀,待我告诉你。她说她有个朋友住在天山北高峰的,收有一个非常好的徒弟,所以她也要收一个好徒弟替她争气。”卓一航心中暗笑,想道:练姐姐还是这样好胜,她总不肯让岳呜珂占她上风。连收徒弟也要竞赛。又想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些小辈一个个都是良材美质,令人喜爱。岳鸣珂有杨云骢,练姐姐有飞红巾,我的辛龙子也不会输给他们。
唐努续道:“因此她要哈玛雅做她徒弟,这在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哈玛雅已跟她学了两年多了,卓先生,你看她还可造就吗?”卓一航道:“小公主的功夫俊极了!”心急如焚,又问道:“那么她现在还住在你那里吗?”唐努道:“她性子很怪,每次来指点了哈玛雅十天半月,便又走了。不过每年要来三五次。”飞红巾笑道:“可惜你来迟了几天,要不然你可以见着她。她的剑法比你还好呢。我见过她一跳就能跳到树上去刺中那低飞的鸟儿!”卓一航那有心情和飞红巾闲话,急道:“嗯,那真不巧,她又走了!你可知道她要去那儿吗?”唐努道:“这可不知道呀。她去那儿,从来不会说的。不过她这次却交代下一些话。”卓一航道:“什么话呢?”唐努道:“她临走之前说,有一个朋友要来看她。但她还不愿见那个朋友。她交托我,若有人很着急的查问她,就对那人说,叫他不要急,过一些时候,她就会去看他了。”卓一航大喜道:“真的?”飞红巾噘着嘴儿道:“我爹爹从来不说假话!”唐努笑道:“卓先生,看来你就是要找她的那位朋友了,是吗?”卓一航点点头道:“是的!”抬头仰望天空,万里无云,长空澄碧。卓一航的心情这时也像扫净了阴霾的天空一样,感到了多年来所未有过的喜悦。飞红巾忽道:“叔叔,你也欢喜看星星吗?”卓一航道:“是的。我欢喜星星的光,她们离我们很远,又好像很近。”说了之后,哑然失笑,心道:这些话孩子那能明白呢了飞红巾忽然指着天边一粒明亮的星道:“我的师父也喜欢看星星,师父说,她是天边那粒北极星,要一点乌云都没有,北极星才会放光。”卓一航恍然如有所悟,再抬头看星,但夜晚已经渐渐消逝,星光也微弱了。
草原会盟之后几天,卓一航告别了唐努,心中充满喜悦,他知道玉罗刹不时会在他的身边,像星星一样偷望着他。说不定今晚或许明朝她就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必他多说一句话。
于是他又在大草原上漫游,期待着渴望的“奇迹”,可是,十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两月过去了,太阳落下,星星升起,黑夜过去,白天到来,时光流转,伊人无踪,大草原无边无际,玉罗刹的影子始终没有出现。卓一航又渐渐失望了。
他想起了辛龙子,想起了驼峰上那两朵仙花。于是他又横过草原,想回到木什塔克的驼峰上去,守候花开,等候人来。
在横过大草原之时,他忽然发现“奇迹”了,可是这并不是他所渴望的“奇迹”,而是在草原上发现一些江湖人物的标记,有时是在岩石上画着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