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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斌暗暗冷笑:“这秃驴只当‘以不变应万变’就可破解太极剑法,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太极拳剑虽以守势为主,借人之力反打人身,故而世人多目其为“软手”拳术,实则“太极”乃象混沌未分之形,阴阳互动,刚柔并济,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天地间一切生机灵性、消息盈虚俱包含其中,如果对手误认太极纯然是以静制动,便用“不动”
反制,一旦蕴蓄在太极之中的生机勃发开来,威力更强十倍不止。
但见长剑剑尖颤动得愈来愈厉害,时左时右,时紧时徐,千万光点如暴雨、如乱云,直将凉亭化作了焰火场,真个是“烟霏露结,状若断而实连,凤翥龙蟠,势若斜而反直”,颤到极处,只听“波”地一声轻微爆响,大伙儿顿觉屋顶开了个口,一片漫头漫脑的天光直朝铁蛋落下。
铁蛋却连汗毛都没抖动一根,含笑相对,仿佛早已料到对方连续刺出的廿九剑,全都会打从自己身边掠过一般。
斑斌暗骂声:“小贼秃!”
泼天剑光猝然卷聚成带,轻灵灵的兜了个极锐的弧度,猛向铁蛋脑门斩落。
铁蛋仍不动作。
斑斌心中暗喜,长剑再次转折,早至铁蛋胸前五寸之处。
铁蛋不慌不忙,手腕一翻,露出怀中钵盂,钵口向外,既圆且深,好像一个无底洞。
斑斌不由一呆,这一剑说什么也刺不下去。
太极拳剑俱仿太极之形,但拳锋剑尖再怎么样画圆像圆,也比不上天生的圆,铁蛋手中钵盂和天下任何兵器都不相同,用以迎敌的部位正是一个深陷内敛,不折不扣,天生的圆。
斑斌脑中蓦然一阵晕眩,方寸之间所有的章法规矩都被那钵口吸引了过去,使他忽而觉得胸中原有的太极剑法全乱成了一团,忽又觉得太极图象对自己呈显出前所未见的明晰面目,他不由心迷神昏,长剑更失去了导向,硬生生的顿在钵口前面。
旁观人众都瞧不透其中机关,还当他俩是在比拚内力,但见高斌眼神涣散,豆大汗珠自额头涔涔落下、少林群豪便都情不自禁的叫嚷起来:“赢了!赢了!二比二!”
却闻凉亭右侧门外一个声音喝道:“四师弟,心魔不除,何以得道?”
嗓音清越,有若剑鸣,震得大家四肢发麻。
斑斌猛然回神,长臂一振,剑尖颤出一个小圆,就待斜挑而起,刺敌咽喉,不料铁蛋手中钵盂竟也跟著转了一圈,仍将剑尖罩在钵口范围之内。
斑斌紧咬牙关,不停的转动剑尖,铁蛋便也不停的转动钵盂,对手快,他也快,对手慢,他也慢,真不知是剑尖在转动钵盂,还是钵盂在转动剑尖。
斑斌愈转愈不成圆,不由得目毗欲裂,大吼一声:“这不对!”
“刷刷刷”七八记乱剑攻上,不等铁蛋招架,忽然把长剑一丢,向后翻了两个空心筋斗,摘下头上道冠朝地下一摔,举脚乱踏,边伸手瞎扯自己头发,连声大叫:“这不对!这不对!”
武当群道见他像是发了疯,都惊得站立起来,立刻抢出几名弟子,把他半拖半拉的弄回阵中去了。
铁蛋前一战对抗“摩云剑客”徐苍岩,只能算是一场涂仗,且又未得胜,虽然赚得不少喝采,自己心中其实明白根本不值一个大屁,但这一战可不相同,真个是赢得干净利落,“武当四剑”久负盛名,自己初出茅庐便能一举战败其中之一,心中的兴奋自是难以言宣。
正在那儿趾高气昂,却听门外那人又道:“小师父真好身手,直今贫道茅塞顿开。”
随著话声,走入一名双目细长,意态悠然的道士。
少林群豪方自欢声雷动,但一瞥见这道士走将入来,所有的喉咙竟似齐遭利剑斩断,刹那之间,连声气儿都没了。
来人正是“快剑”关晓月。
只见他缓步穿过己方阵营,全体年轻弟子立刻垂手肃立,脸上流露出崇敬、喜悦、兴奋交织错杂而成的表情,恭声道:“三师兄!”
帅芙蓉心中一动,暗忖:“这关晓月在武当派中如此得人望,恐非仅因他本领高强之故。”
却见关晓月走至若虚真人面前,行礼道:“弟子因事稽延,掌门恕罪。”
若虚真人冷冷瞟了他一眼,并不言语,“摩云剑客”徐苍岩却冷笑一声,道:“三师弟艺冠全门,声动武林,自然要晚点来才显得出身分。”
若虚真人愈发脸寒,索性掉头过去,一副连看都不想看他的样子。
少林群豪之中少数几个心思比较细密的,眼见这种情形,都不禁暗感奇怪。
帅芙蓉心中又是一动,寻思道:“是了,‘武当四剑’之中,只有徐苍岩和高斌是若虚真人的徒弟,关晓月、何不争却都是前任掌门,若虚真人的师兄张邋遢的徒弟,关系当然差了一层;而且关晓月的威望比他师叔高得多,难免招忌。”
必晓月虽碰了个钉子,脸色却平静依旧,蹒蹒跚跚的走到为自己预备的座位上坐下,细长双眼眯得更细,彷佛无精打采到了极点。
铁蛋不由微感失望:“所谓‘南剑’竟是这样一头懒猫,可比方戒师伯差得太远了。”
却见“摩云剑客”徐苍岩面色惨灰,手按胸口,猛地站起身子,戟指铁蛋颤声道:“小秃驴,你好狠……”
一语未毕,口中鲜血狂喷,往后便倒,“逍遥剑”何不争一把没能扶住,将椅子压翻了好几张。
铁蛋见他神情惨厉,吓了个汗毛倒竖,怔在当场动弹不得。
大伙儿更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乱成一堆。
“一阳子”吴性谈大声道:“我一开始就说这个小尚身怀七毒门‘吸功大法’,大家却都不信,这下可证明我所言不虚了吧?”
众人将他先前之言与此刻情况互加印证,果然极为相符,心中便都信了七分,一齐怒目盯向铁蛋。
藏边“七毒门”声名狼藉,被武林中人憎恶的程度几不下于白莲教,铁蛋既有乱收劣徒的恶名在先,此刻又与“七毒门”搭上了边,自然马上就被大家视作公敌。
铁蛋却还不知事态于己危殆万分,一搔头皮道…
“他是不是中了毒?总该有药可救……”
吴性谈厉喝道:“邪魔毒僧,你还装傻?刚才你在亭外趁著徐二侠打你一掌之际,不但将他的内力吸走,还借机将‘七毒金蛊’注入他体内……”
铁蛋楞了楞:“那有这回事?”
吴性谈转向众人高声续道:“徐二侠仗著内功精湛,勉强支持到现在,但这‘七毒金蛊’乃万毒之王,中者必死,即便大罗天仙也无例外,据说连‘七毒门’本身都无解药。”
武当群道不由耸然变色,纷朝倒在地下的徐苍岩脸上望去,只见他面色发黑,七窍贲张,流血不止,甚是狰狞可怖。
“逍遥剑”何不争从他甫一倒地就伸掌抵住他前胸“中庭”、“华盖”二穴,竭力运气与他体内毒素相抗,此时终于放下手掌,摇了摇头,道:“没救了。”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语,徐苍岩的面容立刻一阵痉挛,双脚蹬了两蹬,七窍中又涌出大量鲜血,喉咙喀了一响,就此气绝。
“猿臂神剑”高斌早已回过神来,见状大恸,俯身捡起长剑就朝铁蛋扑去。
“二师哥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下此毒手?”
铁蛋直到现在才知大事不妙,却已百口莫辩,见高斌来得凶猛,方待举钵招架,忽觉眼前一暗,胸口“玉堂”穴早被人点中,任他“贱骨头神功”再怎么厉害,也是半点派不上用场,四肢一软,“咕咚”栽倒在地,撞得后脑生疼,却才看清出手之人竟是“快剑”关晓月。
他这还是今生首次吃瘪,先不去想自己性命难保,却忖:“才是怪事哩!他也两只手,我也两只手。怎么败得这么惨?”
心中大是不服,尽想如何脱困,再和对方大干一场,怎奈脑袋不管用,硬是想不出个计较。
“搏命三郎”左雷见师父被擒,忙呼:“救人!”
奋不顾身率先冲上,其余三个不但不动,反而左右张望,竟已在寻找逃生之路。
斑斌飞起一脚,将左雷踢出老远,喝道:“拜他为师的也决无半个好东西,统统拿下!”
武当阵中应声跳出十几名弟子,手挺长剑直奔帅芙蓉、赫连锤,高斌更腾身直扑“李白怕”李黑,直欲一剑将他剌个透穿。
李黑急嚷:“三十六计……”
才“计”了一半,高斌竹竿也似的长剑已到头顶,连忙改口:“滚为上著!”
就地一滚,险险逃过破脑之厄。
帅芙蓉、赫连锤齐举兵刃遮拦,那敌武当道士个个本领高强,三两下子就被逼入死角。
少林群豪自不肯庇护他们,“慧眼”王元叔、“一阳子”吴性谈更乐得打落水狗,挥舞双掌加入战团。
左雷在地下翻了几滚,又挺身站起,一捶胸腹,吐出几口瘀血,眼中骠悍之光愈发大炽,觑准王元叔后背,虎跳而上,独臂死命抠住对方脖子,再也不肯放手。
王元叔被他掐得一双“慧眼”暴出眼眶,嘎嘎怪叫著猛力旋转身躯,想把对方甩脱,那知左雷一旦拚上了命,连阎王老子都阻挡不住,五只指甲深深挖入王元叔颈肉,真个如同蚂蚁动粗,关晓月一把抓住铁蛋衣颌,像拎著只死鸡似的走回武当阵营,随手一抛,马上就有几名武当弟子冲上前来踹他的脑袋,边骂:“死和尚,等下非把你剥皮柚筋、开心剖腹,祭拜二师兄在天之灵!”
铁蛋被他们踢得脑海里流星乱窜,眼睛却一直望著场中,见自己的四个徒弟都快要被人擒下,不由暗叹口气:“真笨!也不会溜?我这师父于他们并无半点好处,反而害得大家一起涅盘。”
转念又忖:“涅盘就涅盘,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那陷害我的人还没找出来,未免涅盘得大不甘心!”
只觉一股委屈怨愤之气涌上心头,可又不知向谁发去,著实憋得难以忍受。
却见唐赛儿抢出几步,站到凉亭中央,双手往怀中一摸,掏出两根七、八寸长,金光闪闪的小竹筒,娇叱道:“你们再不住手,就看本姑娘‘七毒金蛊’的厉害!干脆大家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众人旺见徐苍岩惨死之状,当然都怕极了这“七毒金蛊”,争相后退,围攻帅芙蓉等人的武当弟子更一个个蟋蟀似的跳开老远。
左雷这才松开五指,跳下地面,却早把那王元叔掐得只剩半条命。
“一阳子”吴性谈一转死鱼眼珠,冷笑道:“小丫头片子,少在那儿虚张声势,老夫就不信你手里拿的是‘七毒金蛊’!”
唐赛儿一挑眉毛:“你只管来试试看,到时候可莫求本姑娘救你。”
吴性谈又嘿嘿冷笑了几声,忽然欺身上前,一把向唐赛儿手中竹筒抓去,“中州大侠”
陆挥戈忙抢上几步,伸臂拦住他的去势,急声道:“吴师傅,宁可信其真,不可疑其假,犯不著为了这几个小毛贼,把大伙儿的性命全赔进去。”
“搏命三郎”左雷一旁笑道:“你这老头子半点赌性也无,却好守在这座庄院里等死,外面的天地已经没有你的份儿了。”
吴性谈发急道:“陆老爷子,那两只竹筒装的决非‘七毒金蛊’,这我可有十成十的把握……”
林三忽然冷冷岔道:“你又不是本门中人,怎么知道被本门视为无上秘密的‘七毒金蛊’是何模样?”
唐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