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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至此,忽听嘘的一声,那毒蟒已然奋身扑来,少女不慌不忙,玉臂轻挥,但闻“啪”的一声脆响,那巨大凶猛的毒蟒,竟然吃不住这轻轻一劈,翻了几翻,就此死去。
然而,这几个轻微的动作却逃不过聪灵的小孩耳目,只见他手掌一松,从离地面数丈的树枝上跳下,匆匆奔到少女的面前,大大的眼睛闪着困惑的神色望望少女,又望望暴毙草地上的毒蟒,神情显得十分敬佩,似对少女能够击毙如此巨大的毒蟒感到惊奇和羡慕。
少女看着小孩的惊奇,微笑而温柔地问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张着困惑的双眼,默不作声痴痴地瞧着她。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姐姐好么?”
少女的语气更柔和了,她以为小孩不说话的原因是她的语声不够柔和。可是,他依旧咬着嘴唇不说话,那惊奇的眼神里闪过期求的感伤,怔了片刻,突然叫了声“妈妈”,向少女投抱过去。
少女轻轻一闪,小孩立脚不稳,扑到地上,但是他立刻就爬了起来,口中又喊“妈妈”再向少女折去。
少女不明所以,本能地又是一闪,小孩重又扑到地上,他那用树叶贴的肘部伤痕,因而受到震动,汩汩鲜血不断地流了出来,顷刻间染满了他整条手臂,然而,他毫不犹豫地又作势抱了过来。
这次,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见状,少女心中一阵怜惜,再也不躲了,任他抱住,只轻声问道:“小弟弟,你妈妈很像我么?”
小孩并不作答,只一味连叫着妈妈,一个小身体偎依在少女怀里。少女大感迷惑,心想这小孩难道只会叫妈妈,不会说其他的话?
遂轻轻抚着他乌黑的头发,用温和的动作,补偿孩子久失母爱的饥渴心理。
目光一闪,那两只巨大猿猴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们两眼都闪着仇意光芒,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少女一怔,忙推开小孩,指着猿猴道:“它们都是你的朋友?”
小孩不明所以地望着她。突然,他若有所悟,怪叫纷起,朝那两只猿猴挥着手,猿猴低叫了两声,转身就走,转眼间攀上树梢,但它们都不放心地仍向这边灼灼注视。
少女叹了一口气道:“回去吧,免得它们不放心。”
说着,推开小孩手掌,转身就走。
小孩愕在地上,忽然,他高呼了两声妈妈,追了过来,几乎同时,树枝上两只巨大猿猴也一跃而下,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少女暗一咬牙,回头叱道:“回去!”
小孩又是一愕,又呼妈妈地扑了上来。
少女看见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着深藏已久的感情,那闪闪发亮的泪光,代表多少仰慕与怀念。
她心软了,悠悠叹道:“回去吧,为什么一定要纠缠我这垂死的人呢?”
小孩抱住她,紧紧地……深怕再让她跑了。
少女心思纷乱,忽而皱眉沉思,时而展颜含笑,终于,她下定决心,暗想:“算了,自己临死之前做件好事吧,将他带回人群里,使他不再流落荒野生存。”于是,她牵着他的手,缓缓而去。
两只猿猴跟踪在后,但都被小孩怪声叱叫,给挡回去了。
这小孩与猿猴间,确有着奇妙的感情,眼泪盈眶,令人感动。
小孩似也很伤心,犹豫一会,终于投向少女妈妈的怀抱。
是的,他是人,应该走向人的一面。
沿途上,少女又有了问题。最初她根本就未想到,这时,她怔住了:“把他带到哪里去呢?人的社会纵然广大,但并不是都能生存下去,况且他人小力弱,连话都不会说!而自己亦是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又没有可以信托之人,如何办呢?”
她心情随着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她后悔自己一念之差将他带了出来,以致招来了无穷的麻烦与困恼。
然而,她仔细看了他一遍,又否认了自己的看法。
他是多么可爱啊!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智慧,挺直的鼻梁透着坚忍超凡的气质,优美弧形的嘴唇有着北方男儿的豪爽热情,英俊的风姿显露出磅礴的正气,她从他现在的年纪就可以看出他日后必是一位出类拨萃的人物。她轻轻亲吻着他的面颊,不由衷心地赞美着。
最大的决定,最坚强的意向,往往是在偶然中产生的,她暂时不想再死了,她要尽心抚养这个日后的人中龙风。
她寻到一处山洞,勤奋地布置起来;三日过去,椅桌茶几俱全,这个大约五丈的山洞充满了她努力的成果。
女人的爱是坚忍的,是伟大的,她一身兼任慈母严父,暂时收拾起惨痛的心情,为着这超人的下一代服务。
语言,气质,举动,风度,善恶的分辨,都是教育孩子的急务,她本是江南官家千金,各方面都较常人有教养,这正是她教育小孩优秀的条件。
三个月一晃即过,孩子会说话了,首先他体贴地叫一声妈妈,然后,他表示自己要分担她的工作,让她有所休息。
妈妈感激了,轻吻着他白皙的面颊,多少日子来的辛苦全在这一霎间得到了补偿,她温柔地道:“小圈圈,你年纪还太小,许多事你不会做,还是让我来吧!”
她这样的叫他,因为这孩子丰满的脸颊,白皙的面庞,圆圆的轮廓正像一轮皓月,于是她称他叫小圈圈。
小圈圈有着大人的风度,他先是微微一笑,潇洒地走了两步,然后恭身一礼,说道:“妈妈,你跑路好快,一闪就到了那山,妈妈能教给我吗?”
妈妈笑了笑,这孩子的赞美使她仿佛重回到十年前那段快乐的日子,那时整天围在身旁的丫环,不都这样地称赞她么!过去的日子常常是令人眷恋的,她感慨地叹息着。
忽然,她似想起什么,笑容一收,脸色顿时扳得铁青……
是的,若不是她有一身武功,她会像很多少女一样,平凡而又快乐地过着日子,哪会被人乘着昏迷不醒之时,夺去了少女最宝贵圣洁的贞操?
她深爱着武功,但更痛恨怀着武功的人。
往事不堪回首,三个月前的往事,在她脑子里记忆犹新,她脸色发红,变青,然后呈灰白之色,她心灵深处仿佛被一只毒蛇凶猛地啃着。
“不行,妈妈决不教你……”
孩子失望了,还有比失望更使他惊讶的是妈妈的脸色,使他骇然住口,默默地流着眼泪。
见状,妈妈心中一阵痛惜,暗叹一声,柔声地道:“孩子,这并非妈妈不教你,而是你年纪太小了,学也学不会的,等到再过三年,妈妈再教你。”
三年,小圈圈有了一线希望,顿然转悲为喜,笑道:“妈妈!好,小圈圈一定等上三年。”
妈妈微微一笑,她以为小孩说完就忘记了,也不过分违逆他的意思,温和地把他抱到自己身上,道:“来小圈圈,妈妈讲一个故事给你听。”
闻言,小圈圈喜得连拍小手,道:“妈妈,讲上次那个纯阳真笈的故事好吗?”
妈妈微吃一惊,想不到自己随意讲出的一个故事,竟被小圈圈默默牢记心上,看来这孩子对武林事有莫大兴趣,将来必亦是武林中人了!当下叹息一声道:“不错,他们四人都是当今武林佼佼者,谈起他们来,谁都感到头痛。他们雄踞一方,为非作歹,不把武林规矩放在心上,成天连年打击仇视他们的人,使武林中人见利忘义,六亲不认,试想纯阳真笈乃稀世奇珍,谁练成了上面记载的武功,天下无敌,他们四人各怀野心,哪会甘休,于是,一场内斗,四人互约拼斗于泰山之顶,都想将纯阳真笈据为已有。
“四人之中,以东方狮武功最高,其次便是北极熊、西门豹、南宫虎,高手比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东方狮一连击败北极熊、西门豹两人,志在必得,眼看纯阳真笈便非他莫属。”
说到此,顿了一顿又道:“但是南宫虎也就是四人中武功最弱的一人,忽然哼叫头痛起来,要求东方狮等他头痛好了再斗。东方狮深知他武功底细,便一口应允,他原意南宫虎武功最弱,哪里斗得过他,纯阳真笈迟早到手,也就不加计较。哪知南宫虎头一痛就是半月,到东方狮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还未见有所好转,于是,东方狮急着要当天下第一人,再也忍耐不住了,久思之下,乃出恶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偷闯进南宫虎的房门……”
小圈圈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道:“妈妈,东方狮是想害南宫虎吗?”
妈妈颔首道:“不错,东方狮想乘他昏睡之时杀死他,因为一方面他不能再等待,一方面那纯阳真笈在南宫虎手上,他想早下手早好。免得夜长梦多……
“他拔出长剑,悄悄打开门闯了进去,南宫虎卧房灯火大亮,是以他更方便了……”
一言未了,小圈圈突然惊叫道:“啊,南宫虎被杀了……”
“不,小圈圈,你猜错了,他并未死!”
妈妈继续说道:“东方狮打好的如意算盘,不禁却大吃一惊,他们才打开,就看见南宫虎生龙活虎地在房内练功,同时桌子上还放着那本打开了的纯阳真笈!……”
小圈圈好笑地道:“他倒先学了!”
妈妈颔首道:“当时,东方狮怒气填胸,知道南宫虎欺骗他,他装病无非想拖延时间,练那纯阳真笈上记载的武功好与东方狮抗衡。东方狮怒火冲天,大喝一声扑了过去,南宫虎一见事机败露,也硬着头皮跟他搏斗起来。
“两人打了很久,南宫虎非但未败,反而节节进逼,这时,他高兴死了,知道纯阳真笈记载的武功,果然不比等闲,杀机顿起,手下更不留情,一招快似一招地攻击东方狮全身要害。
“东方狮又惊又怒,打了片刻,施遍了本身所学,仍旧处在下风,他气馁了,骂了几句,扬言日后再寻他解决这一笔仇恨,便落荒而逃。”
“南宫虎呢?他是不是已成了天下第一?”小圈圈听得津津有味。
妈妈摇头道:“没有。”
小圈圈一怔,轻抚着妈妈面颊道:“他不是得到纯阳真笈了吗?”
妈妈笑道:“纯阳真笈稀世奇珍,谁练就了都会天下无敌,只是南宫虎心怀不轨,因而仍不得好报。”
小圈圈追问道:“妈妈,那么纯阳真笈呢?”
妈妈沉思良久,方抬头道:“这,妈妈并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纯阳真笈被一个姓邝的人抢去,这姓邝的从未涉足江湖,身份不明,武林中人至今尚狐疑不止呢!”
闻言,小圈圈奇异地说:“妈妈,这纯阳真笈谁都可以抢吗?”
此言一出,妈妈微微一怔,目光闪过小圈圈脸上,又是一惊,原来此时小圈圈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一片奇异色彩,那是蕴蓄有野心的色彩。
“不,宝物是有德者居之,哪能乱抢,就像南宫虎吧,心存不轨,故此得而复失。小圈圈你要记住妈妈的话,非份之财,不得乱取。”
小圈圈似信非信地问道:“妈妈,那姓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