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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掌间,“啪啪!”两声脆响,粗布少年早挨了重重的两个耳光。
“滚,你滚!下次再撞见你,你可小心一点!”
游文骏上前又是一脚踢得粗布少年踉跄退了两步。
粗布少年电射出两道愤怒的目光。
突地,白影一闪,公孙佩琳一纵而至,她秀眉一耸,无限同情地望了粗布少年一眼,随即对游文骏、游文彬叱道:“骏哥、彬哥!你们又在欺侮他。”
“谁叫他偷瞧咱们练功!”
“爹爹早有心想收他为徒,只是他自己不从,瞧瞧又有什么关系?”
“哼,凭他小子也配!呸!”游文彬一口涎沫吐在粗布少年脸上。
“彬哥,你说话可得留点余地,爹爹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材,你不知道烈马狂生夺得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的血襟绝艺?说不定那天到来带他去练那绝艺,哼!你们可要差得远了。”
“哈哈!烈马狂生!烈马狂生怕不早给那九个蒙面怪客一掌震死了,纵然不死,他也早把这小子忘得一干二净,不然为何十年尚不见踪影?”
公孙佩琳瞪了游文彬一眼,转身想安慰那粗布少年几句,可是他早已走了。
他怀着寂寞与受辱的心情,穿过庄院。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是他心中在连声喊叫:“我要忍耐!我要忍耐!独孤大叔的话我要听,那两个骄傲的小子,不够我一掌,就能把他打死,可是我不能,我要听独孤大叔的话,我无父无母,终有一日我会找到的,烈马狂生带我到这白马庄的,我只要等烈马狂生到来,啊!他死了?他忘记我了?……”
这粗布少年思绪迭涌。他默默回到了自己房里,默默沉思着……
当夜,一条黑影疾似幽灵泻出白马庄,几个起落已定身于白马湖边,这时,一条小舢静悄悄地游了过来。
黑影一跃而上,就听着一个瘖哑的口音道:“你才来,我已到来多时了!”
“啊,独孤大叔!你早来了!咦!独孤大叔!怎么你脸上有泪痕?什么事使你不开心啊?”
“哦,没什么!等会儿告诉你吧!今夜我可要考量考量你功夫进境如何了!走吧!”
那人走字方脱口,舢板突然疾驶如飞,驶向湖心。
那后来登上舢板之人,正是日间的粗布少年,而那被称为独孤大叔之人,却是十年前来到白马庄上的一个中年仆人。怪的是此人修眉广颊,举止从容不迫,毫无一丝仆人的气息,但是他却是十年如斯重病的样子,脸色苍白,除了对粗布少年特别关心外,平日落落寡欢,任谁也不理不睬。
他到了白马山庄三个月后,已与粗布少年形影不离。粗布少年也不知他的身世来历,就照着他的吩咐称他为独孤大叔。
独孤大叔也在这时开始教他一种内功心法,但独孤大叔自己不会,只会将练功口诀告诉粗布少年。
后来逐步走招练掌,指力轻功,十年来粗布少年练到了什么程度,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两人坐在舢板之上,他按掌运功虚按水面,那舢板便疾驶如飞。
舢板转瞬间已驶至湖心,停了下来。
独孤大叔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贤侄,你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独居白马山庄,连个姓名也没有,如今我问你,你愿跟我姓独孤?”
“大叔,我早有这种想法,十年来你待我之恩情,何异亲父。”
独孤大叔目现异光,突然捉住少年的双手道:“好好,那你以后就叫独孤青松好吧!青松象征永世不凋,你高兴么?”
“高兴,当然高兴!独孤青松,这名字多骄傲呀,我太高兴了!”
“好,那你朝三丈外湖面尽力发一掌试试。”
独孤青松从不知自己掌力到底如何高强,闻言一笑,猛然提聚了十成真力,徐徐地朝三丈外湖面拍出。
谁知半晌湖面无声无息。但那独孤大叔却无比紧张地叫道:“不好,快退!”
独孤青松不知出了什么事,催动舢板急退了十丈,谁知就在此时,湖心水底隐隐传来一阵沉闷的声息。
接着,哗啦啦一声暴响,从水底猛然冒起一股水柱,高达数十丈,激得湖面浪高三尺。独孤青松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惊道:“独孤大叔,湖底有个怪物在兴风作浪!”
独孤大叔却圆瞪着两目盯着独孤青松,他目光之中揉合着惊诧、不信、得意、狂喜各种不同的成分,最后他蓦地大笑,笑过后又一阵呛咳, 半晌才平静下来,道:“贤侄,那不是怪物!想不到你的掌力竟有那么雄浑……”
“什么,那是我那一掌拍出的?”独孤青松双目瞪得比独孤大叔更加地大了。
可是独孤大叔却双目蕴泪,望着远方根本未听他说话似地,喃喃道:“大哥!你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独孤青松一见他这等神情,奇道:“大叔,你说什么?你为什么又流泪?”
独孤大叔缓缓地转回头,他全身微微有些颤抖,微弱地道:“贤侄,告诉你吧!大叔的心事已了,今夜就要走了!”
“啊,大叔!你为什么要走呢?你在这里不好么?”
独孤青松想起十年来,他与独孤大叔形影不离的情景,他流泪了!他一面流泪,一面幽幽地道:“大叔,你知道小侄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你要一走,那我更是孤单了!偏偏那烈马狂生生死未卜,谁知他还来不来。他要不来,我的身世岂不永世都成了谜?大叔,你不能走,小侄很苦啊!”
“贤侄,我知道你很苦,但你要忍耐,我想烈马狂生绝不是背信之人,他会来的。不过你也应替他想想,他在天山夺得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的血襟留艺后,已是天下武林瞩目人物,可是他身带掌伤,你想他能够公然露面,出现江湖?亦许正为此原因,他暂不能显露行藏,但他必定会来的,贤侄,你一定能够等着他。”
“是啊,大叔!我一定要等他来,我一定要等到他!”独孤青松突然大声叫着,他激动得全身猛烈颤抖。
“贤侄,还有白马庄主十几年来待你不薄,将来不管怎样,你要时时刻刻心存恩义,小少爷对你不住之处,看在庄主面上,对他们忍让三分。”
“是,大叔!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独孤大叔沉默片刻,才喟然一声长叹,身边取出一个布包交给独孤青松,声音含悲,道:“贤侄,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好生珍惜前程!大叔此去,行藏无定,但只要不死,总有相见之日,这布包留给你,不到五更不许拆看,现在你便催动舢板送我一程吧!”
独孤青松哀哀叫了声:“大叔!”忍不住又泪如雨下。
“不要哭了,未来还不知有多少事等你去做,你这么软弱,怎能胜任?走吧!”
独孤青松无奈,只得发出掌力,催动舢板,朝白马湖对岸驶去。
靠岸后,独孤青松又送出十里,在独孤大叔一再催他回庄之下,他才含泪怅望独孤大叔的身影慢慢隐于夜色之中!
他走了!这十年来唯一的亲人走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回到湖边,一个人坐在湖岸痛哭了一番,才怏怏地回到庄中。
谁知庄中大厅上却灯火通明,厅外暗影之中躲藏着一些仆童,个个脸上严肃中隐露惧容,屏息倾听,可是厅中寂静异常,并无人发声。
独孤青松心知必是庄中发生了事故,他找着一个熟人悄声问道:“庄中发生了什么事故?”
“有人赶来报讯,领袖武林六奇之一『绝掌』被人挑了,全家老小十四口尽遭惨杀!”
“『绝掌』被挑与白马山庄有何关系?”
“哼,没有关系庄主何用这样焦急?显然杀『绝掌』全家之人,专与武林成名人物为敌,武林六奇,隐去三人,被挑一人,仅剩的就只这白马庄上的『双飞客』了。”
“那么挑『绝掌』之人是谁呢?”
“你自己去看吧!”
独孤青松从一个窗口向厅中望去,只见厅中居中坐着二位庄主,脸色凝重,右边站着两位庄主夫人及公孙佩琳。庄主身后立着游文骏、游文彬,几人的目光落在前面一张长方桌上。
桌子上赫然放着十年前一度出现江湖的蓝鳞匕首、黑铁死牌及白骨幡。不过今日只有三物,不见另两物──赤叶符和绿羽令。
桌子前面站着两个黑衣中年汉子,状似恭谨。
厅中的气氛非常沉肃,两位庄主默不作声。
大庄主公孙夫人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道:“绝掌屠龙梅大哥全家大小十四口一夜之间尽遭屠杀,难道当时竟没有一个目击之人么?”
一个黑衣中年汉子躬身答道:“没有,夫人!要有的话,这三般恐怖信物何至于无人知道物主是谁?”
凌霄客公孙雁目光一闪,接口问道:“那这三道信物是在何处发现?”
“啊!大门上悬着黑铁死牌;正梁插着蓝鳞匕首;白骨幡却立在香炉里。”
凌霄客公孙雁蓦地双目圆睁,大喝道:“好可恶的魔崽子!”
谁知他“魔崽子”刚脱口叫出,厅中陡地倒卷起一股阴寒刺骨的怪风,顿时将厅中十二支分布四处的烛光噗地吹灭。
凌霄客公孙雁和苍冥客游俊松称奇武林,轻功盖天下,立知有变,一声紧急怒吼:“提防暗算!”
音落人已凌空而起,嗖地窜上天井屋面之上,可是就在同时,厅中“哇!哇!”两人惊魂夺魄的惨叫。
接着,只听公孙夫人在厅中喝声:“打!”一股掌风过处,“嗖!嗖!嗖!”两位庄主夫人、公孙佩琳,以及游文骏、游文彬,同时掠上屋面。
庄主见家人无恙,放下心头一块大石,沉声向厅里喝道:“来人是何方鼠辈,既敢深夜扰我白马庄,因何又不敢抖出名号相见?”
“嘿!嘿!”厅中一声阴恻恻的冷笑,忽见一点火光倏地闪了几闪,厅中十二支烛光,忽又大亮,照见厅中那两个黑衣中年汉子,七孔流血,死状之惨,不忍卒睹。
这时原先躲在暗角偷听之人,一个个惊得面如死灰,一溜烟回到自己寝房,蒙头发抖。
凌霄客公孙雁与苍冥客游俊松,一见厅中烛光复亮,一点屋面重又扑进厅中,快得像两只大蝙蝠般,刹那间已绕厅疾走一周。
可是除了两具死尸外,别无异状。两个庄主面面相觑一阵后,苍冥客肃然道:“魔崽子真的竟找到白马庄来了?”
凌霄客凝重地点头道:“虽不能完全确定,只怕八成不出老二所料,纵观武林以轻功扬名者,尚无出你我双飞客之右者,但今夜来人轻功之高,又非你我所能及,若非如此,绝掌屠龙梅兄怎会抵敌不住?”
庄主夫人及儿女掠身而下,游夫人急急问道:“你们是否已看出来人是何路数?”
凌霄客公孙雁摇摇头,正想答话,瞥目间忽见厅外走进一人,他手中拿着一块黑的铁牌。
进厅之人正是独孤青松。他脸上笼罩着一层郁抑之色。
凌霄客脸色大变,一掠身已迎了上去,劈手将那块黑色铁牌夺了过来,惊诧地连声道:“黑铁死牌!黑铁死牌!你,你在何处发现的?”
“庄中大门之上。”独孤青松默默的回答。
凌霄客两手捧着黑铁死牌,竟微微有些发抖。
这面黑铁死牌关系着白马山庄的生存死亡,他怎会不紧张到了万分?他额角已现汗水,蓦地一旋身,大叫道:“老二,你去看看香炉之中是否有何异状。”
他自己却一掠二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