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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没有偷听,是你们自己说给我听的。”她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我们应该先让你回避的对不对?”高泽恺哭笑不得。
“也不是这样啦。”殷灵有些腼腆地笑笑,“如果我想听,那是一定能够听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顺风耳?”
“可以这么说。”她笑得相当神秘。
高泽恺瞪大了眼,凝视她半晌,然后揉揉鼻子,忽地笑开来,像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
“你撒谎,小丫头,你竟然在我面前撒谎,真是难为你了。”
第二章
高泽恺睡得很不安稳。
先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害他辗转难眠。在连续啜饮两杯威士忌后,疼痛稍减,他才终于得以沉入梦乡。然而,半梦半醒之间,怪了……好象有蚂蚁在身上爬?!一只,两只……痒痒的,又带点麻?这感觉太真实,似乎不是梦!他揪紧眉头,闭目细察。
突然,呀!好痛!他霍然惊醒。
夜幕如烟轻笼床前,淡白月光照拂出一个朦胧的剪影。疑真疑幻,仿佛仍在梦中。
那影子觉出动静,转过头来,手中细白长针金芒乍现。
“是你?!”高泽恺狠狠抽气。要死了!这笨女人竟然想杀他!
“你不要乱来啊!只要我一喊,你休想跑得了。”他盯着她手中长针,警告她。
“嘘,不要叫。”殷灵轻声阻止他。
“你怕了?怕了还不快点说,半夜三更,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做什么?”高泽恺恶狠狠地瞪着她。
早就觉得她有些古怪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马脚,啧啧啧,找这么笨的人来做杀手的人,想来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人在商界走,多多少少会树立一些敌人,可是,他还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竟有了这么蠢笨的对手。
“呃。”殷灵不安地看他一眼,道,“弄痛你了?”
“笑话!”高泽恺冷哼一声,咬牙切齿,“你拿那么粗的针扎扎你自己试试?”
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嘛!他越想越气。
“就是啊。”殷灵拿着针,沮丧地叹气,“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的针都那么粗呢?”
这不能怪她,她已经找遍整个医院了,惟独她手上的这几根针还算比较细。她也想不通啊,为什么过了一千年,连人的穴位也变粗了?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难道我明白吗?”高泽恺大声地吼回去,老天,他的耐性快耗尽了。
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不能动,如果不是他还有一点点理智、修养的话,他会拧断她的脖子,再在她装痴扮傻的嘴里钉上十七八根针头。到时候,看她还明白不明白?
原来他也不明白。
殷灵撇撇嘴,有些泄气,“我以为你会懂的。”毕竟他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不是吗?
嚯!她这是什么话?高泽恺从来不知道,说话也会这么累人。与其这样,他还真宁愿憋死算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一下情绪,这才问道:“你既然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你又拿它干什么?”
真是的,护士竟然不知道怎么打针?这借口也太蹩脚了吧?只是,要用这么一口小针来杀人,未免也太高估她自己的能力了。她以为她是武林高手啊?
“我当然知道应该怎么用了,只是,它的样子有了些变化而已。”殷灵皱着眉头道。
样子?变化?这根针有什么变化?
高泽恺越听越糊涂,只好说道:“那么,你刚才是在给我打针?”姑且就算是这样吧,他无奈地想。
“打针?”殷灵疑惑地看看手中的针,又看看一脸阴沉的高泽恺,喃喃地道:“不是扎针吗?”
“扎针?你用静脉注射的针头给我扎针?”高泽恺呼嚷起来,一双俊挺的浓眉皱起,酝满了怒火。
对啊,不就是扎针吗?殷灵清亮的眉眼不见一丝一毫的愧意。
她从前又不是没替他扎过,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她眨眨眼,再眨眨眼,忽然想起来,时间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他要记得才怪!她苦涩地笑了笑,咬紧了下唇。
不是吧?这样就要哭?
高泽恺蒙住额头叹息。她那泛红的眼光、伤心的表情,好象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似的。
有那么严重吗?不过,说真的,她那无助又忧伤的模样看起来还真是又可爱又可怜,是男人都会心软的,对吧?
他紧绷的面容奇异地缓和下来,尽量放低音量,道:“你学过中医?”
会扎针,应该是学过一点吧?只是,这技艺未免也太贻笑大方了。
“中医?”殷灵搞不清楚状况地将她的白痴脑袋发挥到极致,“莫非还有前医、后医、左医、右医?”
呼!天哪!高泽恺忍住咆哮的冲动,嘴角抽搐,濒临发狂边缘。
如果,她先前的泰然自若是装出来的话,那么,现在他可以肯定,她不是行为白痴,就是语言智障!再不然,就是另有目的!而他,竟然还得苦命地接受她的护理!
“天哪!换人!我要换人!”
他对着窗外银盘似的月亮大声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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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答应他的要求,因为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医院里的护士本来就不够,一个人几乎要做三四个人的事,哪里还能为他配备特别护理?
院长赔尽了小心,只是一个劲地嘱咐他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看着他的眼光还充满了同情,气得高泽恺差点神经错乱。
敢情他们都当他是疯子啊?
不换就不换,有个蠢笨的杀手待在身边,也算是给枯燥的生活加了点刺激,对不对?高泽恺深吸了一口气,很满意自己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要不然,他早晚会被这群莫名其妙的人给送进精神病院去。
有气无处发的滋味真叫人难受。更令人难受的是,那个殷灵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照样是半夜来,天明去,鬼鬼祟祟地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最最最令他忍受不了的是,她看他时充满怜悯的目光以及脸上那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
行为白痴一个,还在这里装清高!以为他是瞎子啊?
哼哼,他早晚要逼出她的庐山真面目来!
“殷灵。”好不容易逮到她,他还不支使她个够?
“怎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那轻轻柔柔的话语如春风熨暖了他的心。嗯,看样子,她对他的关心不像是假装的。
但是,但是,这不是真正的她,对不对?真正的殷灵应该是……应该是怎样的呢?一个大白痴?或者说是一个天才?能够装傻装得这么彻底的人,不是天才,也是个人才了。
他斜脸打量她的表情。
担忧分明写在她清如山泉的眼中,那样纯真,那样无邪。
见鬼了,他闭上眼睛,低咒。上帝造人何其不公,给了一个人天使的容貌,却又偏再给她一个魔鬼的心灵,真是可惜!
殷灵看着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咬牙,又一会儿狰笑的样子,感觉奇怪极了。
“你是不是……疼得厉害?”她俯低身子,靠近他,细细察看他的脸色。都怪她,没事干吗拿针扎他嘛,真是好心做坏事。
她的脸离他那么近,几乎连眉毛都数得清。白皙透明的脸蛋,深邃温柔的眼眸,特别是她那柔润而略带苍白的唇瓣,那么近,那么近,令他一阵头昏。
啊,不对不对,他叫住她不是要令自己意乱情迷的。他有些懊恼,又有些沮丧,不自禁地偏开头,想摆脱她探究的注视。然而,炙热的唇却不经意擦过她的颊畔,引起一阵心悸。
他胸腔绷紧,身体瞬间烫热。
该死,他该死的热血沸腾。怎么会这样?这原本不是他想要的。然而那熟悉的气息,那深埋的欲望,都在一一挑战着他的理智,令他只想沉沦。
最奇怪的是,殷灵却并未着恼。她笑低了头,发梢不经意地触上他的胸膛。他一阵心痒,差点忍不住揽她入怀。诡异!这种感觉太诡异了!有问题!
高泽恺斜睨着她,半晌,突地笑开来。他明白了,他早就该明白!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不就已经知道了吗?这傻丫头在暗恋他!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喜欢装模作样,装腔作势,没想到,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学会了这一套。她所作所为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困扰在心中好几天的谜团终于得以解开,他不禁得意地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
啊?乐极生悲!他的伤脚毫不客气地踹上了一边挂药瓶的铁架子。
唔!痛死了!
他叫得极为凄厉。
但是,更沉重的打击还在后面,架子禁不住这突来的撞击,“砰咚”一声倒了下来,眼看着就要报那一脚之仇。
要命!高泽恺暂时忘了疼痛,惊骇地瞪着轰然压来的重型铁器。
完了完了!砸下来了!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不对呀,他试着扭动了一下大腿,没事?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莫非?他的腿失去知觉了?
他倏地瞪大了眼,这才看清,铁架子全部砸在殷灵的背上。
她这是来真的?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他倒抽一口气,怔住了。
“你没事吧?”殷灵扶好架子,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错愕的眼,不由得安抚地笑了笑。
这丫头有没有搞清楚,受伤的到底是谁啊?
高泽恺哭笑不得,满心混乱。他一直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却没想到,她为救他竟连自己的性命也会不顾。
“你——疼吗?”高泽恺硬着头皮问。上帝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但是,是人都有感情,是人都懂得感激的,对吧?更何况,她的身子是这样的娇小脆弱,那铁架子又是如此的沉重庞大。
“我没事。”殷灵笑得灿烂,心头忽然被一种奇异的温柔所填满。他这样,算是在关心她吗?
一阵短暂的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
“让我瞧瞧,有没有流血。”他轻声道。她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受了那么重的撞击,居然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蓦地掠过一阵痛。
“不,不用瞧,真的没什么。”她显得很紧张。
如果被他看到她的背上一点伤都没有,那可就糟了。
她想着,苍白的脸上涌起阵阵潮红。
心悸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发生在高泽恺的心坎。她的善良,她兀自强装的坚强,以及她慌乱中带着娇羞的孩子气无不令他心动。
他闭上眼睛,苦笑。不可能吧?高泽恺,你不可能爱上殷灵的吧?
“为什么不可能?”她忽然问,眼神无辜得令人想犯罪。
“你……你怎么知道的?”连他心里想的,她也听得见?他骇异地望着她。
“你忘了,我有顺风耳。”殷灵狡黠地笑笑,黝黑的瞳眸绽放出奇异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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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泽恺料到丁谦拦不住佟若薇,只是没有想到她会来得这样快。
佟若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清晨。
“呀!这地方哪里是人住的?”仿佛有几千几万只麻雀在他耳边聒噪,比报晓的雄鸡还准时。
“丁谦,难怪你骗我说泽恺哥哥不在这里,你是怕我看到你这样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