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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她近乎手舞足蹈,脑子开始盘算该穿哪一套衣服赴约。
就这样,方容在不断试衣服和思考哪家餐厅较合适中度过整个下午。
最后,黑灰相间的条纹紧身套头毛衣、黑色短裙和灰色大衣终于雀屏中选。嗯,镜中的自己有着一股不寻常的冷艳神秘,令她满意极了。
一直到被电铃声吓了一跳,她还徘徊在镜子前。
见她打扮得如此成熟,邵翌讶异极了。
从未见过她这般打扮,就像个……充满韵味的小女人。
“哥哥。”方容拉拉他衣角,眼波流转间撒着娇。
“小鬼。”他笑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干嘛穿这么漂亮?要去相亲啊?”
面对他的挪揄,方容早有心理准备。他老爱在言语上欺负她,仿佛见她难为情是他最乐见的事。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对他这种爱开玩笑的个性早有了免疫力。
她故意挤出一个最妩媚的笑,双手抱着他手臂,将头斜倚在上面嗲声嗲气说道:“哇,哥哥好厉害,居然有未卜先知的超能力!人家今天就是要跟一个叫邵翌的帅哥相亲……”
冷不防被将了一军,这下子换他脸红了。
方容惊觉他不好意思的模样好可爱,她得意地跳上他的车。“走吧,我们去基隆怎样?”
“庙口?”他有些诧异,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呀。”方容脸颊飞上一抹期待的神采。
“确定?”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穿这么美……要去吃路边摊?”
“有何不可?”她抱住他的腰。“还是你反对?”
“当然不反对呀,而且这次我可以吃泡泡冰了喔。”他使了一个淘气的眼神。“嗯,就依你。”
再次来到基隆庙口——这次只有她和他。
走在充满人声笑语的小吃街中,阵阵随风飘来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果然,天寒时食欲会狂增。方容一口气吃光了卤肉饭、鼎边锉和天妇罗,露出满意的表情,磨搓着胀鼓鼓的肚子对着他笑。她的样子就像刚被妈妈喂饱,躺在树洞里懒瘫着的小松鼠。
她已经许久不曾像今天一样,有如此惊人的胃口了。
她暗暗想着:难怪人家说“心宽体胖”,原来是因为心放宽了,有了极佳的食欲,才能吃下一堆东西,自然而然身体就变胖了。
想到这里,她竟被自己天马行空、无厘头的胡思乱想逗得乐不可支。
见她这么开心,邵翌的心情也high到了极点。
是的,这样的女孩本来就该属于欢笑、属于阳光,他如是想。
“吃饱了吗?”他只是随口问问,因为任谁都看得出方容吃饱撑着的滑稽表情。
没料到她竟然语出惊人:“哥哥,人家还想吃一个东西……”
“呃?”她的话让他吃了一惊,他难以置信地问:“还想吃什么?”
她故作神秘,顿了几秒才宣布答案:“泡泡冰啊。”
“好好好,受不了你这个小馋鬼!”他恍然大悟露出笑容。
真拿她没辙,原来她对泡泡冰还是念念不忘。
他们俩各捧着一杯香芋口味的泡泡冰沿着河岸散步,一边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
东张西望的方容瞥见路旁闪烁的“视听广场”霓虹招牌,赫然想起那两张静静躺在皮夹中的MTV保留卡。她犹疑了一会,将它们抽了出来——
机会是属于懂得制造机会的人。她考虑了一会,决定还是试试吧。
于是,她以一种自认为最最平缓的语气问他:“最近有空吗?”
“什么事?要请我啊?”他还是不正经。
“没……没有啦。”方容好气自己没先盘算好如何表达便泄漏了心事。“我……我有两张MTV的保留卡,不知要找谁去看。”她情急之下扯了个大谎言,藉以试探、暗示他。
其实,她身边还有满满一堆苍蝇黏着她,哪怕找不到人陪?只是这个大小姐过分地挑剔,一个也看不上眼。
“唔……”他嘴角泛起一抹笑,这笑容让方容更加忸怩不安。他盯着她缓缓说道:“明天行程很满,大概分不开身……后天嘛,又是情人节……”他凝视着方容低垂的小脸,终于说出了那句让她难堪的话:“我得陪女朋友。”
邵翌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留给她?!竟然当面无情地拒绝她!即使方容早已作好接他这招的准备,心里还是起伏得难受。
这是一种拒绝吗?心虚的方容有种无地自容的糟糕感觉。
都怪她,被一晚的幸福冲昏头,竟忘了他从未属于她!
为了维护仅剩的一点自尊,她淡然一笑,佯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将手上捏得皱皱的两张“废纸”硬塞给他。对她来说,这的确成了道道地地的废纸了。
“有空和欣玉去看吧,反正我也用不到。”她故作爽快地说,一面有一口、没一口地扒着冰。奇怪?这冰明明是甜的,为何吞进肚子里竟是酸楚?
他接过了方容的“好意”,仔细看了看,又递还给她。“留着吧,下次有机会还是可以用呀。”
方容刻意营造出大方的假象,对邵翌灿然一笑。
“就当我送你和欣玉的情人节小礼吧。帮我问候‘大嫂’,小妹祝你们情人节快乐。”每说一字,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一下。还好,隔了一大段距离才有一盏路灯,河畔也并不亮,否则她必定隐藏不了眼中的悠悠泪光。
“……”他默然。
她的心好凉,不住地暗暗咒骂自己铁定发了神经,竟在寒流来袭时吃冰!
从体内窜升而来的寒冻感和体外的刺骨冷风起了加乘作用,她微微地颤抖起来……
“冷吗?”他的眼神中带些怜惜。
方容咬着牙,倔强地猛摇头。
邵翌没信她,连忙拿出一条驼色围巾,不由分说便绕上她颈项。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感动;然而,此时的感动竟让她不知所措。
他就是这么讨厌,总在她沮丧时给她温暖,让她消除不了、也控制不了对他日益蔓延的情愫。
“欣玉送的?”方容假装随性问问。
他点点头。
见他点头,方容不等他阻止,便拉下脖子上这条如救兵般的围巾,轻轻塞回他手中。
“我不冷,还是你用吧。这是欣玉对你的情意。”
他好说歹说,还是拗不过倔强的她。他只好无奈地双手一摊,干脆又把围巾塞回车后座的置物箱里,陪她一起冷。
城市里的光害,让高距缥缈天幕上的星子黯淡无光,一颗一颗无声无息地泯灭了……
方容在不断回忆怀想与邵翌同游基隆庙口的点点滴滴中,勉强度过了第二天。
他的潇洒身影、俊俏面容、一颦一笑,就像录成了一卷清晰的影带,在她脑中一再地播放、倒带、播放……
夕阳隐入地平线,她又浑浑噩噩虚度过了一天。
其实没啥胃口,随手冲了一碗泡面,纯粹只因为到了晚餐时间,总得虚应一应故事,敷衍敷衍空无一物的可怜小东西——她的胃。
不知为何,她就是懒洋洋的提不起劲,甚至还夸张到有种使不上力的虚弱感觉。
烦死人了!电视机的萤幕上,依旧充斥着五颜六色、包装炫目的糖果和巧克力;连转到新闻台想避避,谁料记者采访的也都是关于情人节的消息。然而,这些讯息对方容来说,根本就是“垃圾”。
垃圾、垃圾,全是垃圾!方容好气,连电视这个白痴盒子都跟她作对,不肯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泡面还剩半碗多,她便停住了筷子。
奇怪?她为何一点胃口也没有?
想把多余的食物处理掉,才刚起身,电话铃声便刺激了她的耳膜。
“喂……”赶忙将脆弱的保丽龙碗放回桌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洒出了汤汁,又得花一番工夫清理。
“小妹。”
“哥哥?!”听见邵翌带着笑意的声音,方容再开心也不过了。“怎么?今天不用约会吗?”
“嗯……刚送欣玉回去。”
他的回答让方容后悔自己问得愚蠢至极。
“有事吗?”
“嗯,我要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明天?情人节?我?不会吧?方容脑袋瓜子里有一群跳跃的问号……
“呃……有……有啊……干嘛?”她支支吾吾的,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有些不顺畅;偷偷深吸了一口气,缓和渐次急促的心律。
“想去看MTV吗?”他的语气诚恳而真挚,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我想还是应该陪你去看才对,毕竟你才是保留卡的主人。如果我自私地用掉它,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他的理由方容虽不甚满意,但勉强还算可以接受。
“神经耶,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认识你又不是三两天,你脸皮最厚了。”方容笑着打趣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欣玉知道吗?我是说……你要陪我的事情……”
“当然喽,我怎会瞒她?放心,我早就征求过她的意见了。反正她明早要打工,我先陪你去看MTV,送你回家后再赶去接她下班,我想时间应该绰绰有余。”
“这样啊……”听他说完,方容心底暗暗浮上一层惆怅落寞,她也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
唉!他毕竟是欣玉的男朋友,而自己充其量也只是他的干妹罢了,还能强求些什么呢?这样的结果她应该满足了。
于是,方容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的笑。“好吧,就这样喽。怎么约?”
“明天早上你还是等我按门铃再出来,我大概十点左右去接你,可以吗?”
“嗯。”
挂上话筒,方容惊觉指尖传来的微微颤抖。她好希望今晚的时间能一古脑儿地全消失掉,最好直接跳到明早的十点钟。
隔天,方容刻意挣脱了暖暖被窝的怀抱,以坚强的意志力在极低的温度中起了个大早。
也不知是否因为过分兴奋和期待,所以昨晚没睡好。揉揉惺忪朦胧、睡意未消的双眼,方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头沉甸甸的,身体也延续着昨天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似乎……似乎更严重了一点。
管它三七二十一!只要能跟邵翌见面,就算病入膏肓,她也有元气。
外头好冷,凛冽的寒风更是扫得人头痛欲裂。她穿了套头毛衣还不够,围上了暖呼呼的羊毛围巾才放心。
邵翌见她猛搓着双手,冻得直哆嗦的可怜样,马上将自己戴着的机车骑士专用皮手套脱下来,要她戴上。
他会为她想,她何尝不是呢?
方容不肯听他的。“还是你戴着吧。你骑车,一定比我冷,有你在前头挡风,我不要紧的。”
他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她,只好浅浅一笑。“真拿你没辙!这样好了,待会上车后就把手放进我外套口袋取暖,别冻着了,知道吗?”
达成协议!方容在掌中哈了一口暖气,笑着点点头。
西门町的街道本就不大,更何况是特别的假日。狭小的空间塞满了人,来往的陌生人群摩肩接踵;放眼所见路上走着的,几乎都是一对对贴得紧紧、如胶似漆的情侣。
方容和邵翌一如平常斗着嘴、说说笑笑,并肩走进MTV。
方容万万没想到她会拥有一个有他陪伴的情人节——即便只有半天,她也觉得幸福洋溢。
千挑万选,方容决定要看部没有“利害关系”的恐怖片。她在心里想着,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若是挑了支爱得死去活来的文艺爱情片,铁定让两人在里头尴尬不已。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