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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化妆的事,笑意一敛,纳闷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她低头闷闷的说:“可是我觉得很丑。”
同样注意到自己齐脏了她的小手,礼亦却不想放开她冰凉的手。
“这样就很漂亮了。”他诱哄她,“来帮我的忙,把面团移到盆中,等它发几个小时之后待会还要用到你的玉足呢!”他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要用脚?”书蔚歪着头问,自动自发地揉起面团来。算了,都已经被他看到了,不必再欲盖弥彰,何况她并不喜欢化妆品在脸上的感觉,而且……他说她这样比较漂亮!书蔚忍不住微笑。
礼亦注视她歪着头、小脸涨红,努力和坚韧的面团奋斗,一抹微笑浮现在唇边。
“要让它的质地更细致有弹性。”心不在焉的回答,礼亦望着她的容颜,温暖的情感在胸中扩散。不做作的时候,她其实还……蛮可爱的。
“今天吃生鱼片!”礼亦宣布,引来书蔚的一阵欢呼。 “好棒!我最喜欢吃生鱼片了!你带什么鱼来?”她急切的在他身边打转。
她的样子就像只绕在主人身边打转的小狗,礼亦忍不住微笑,从自己带来的小冰箱取出几条鱼。
“有鲭鱼、红魽、鲔鱼相鲑鱼。”这些全是载书蔚下班前,他特地去黄昏鱼市批购的,新鲜又肥美,重量更是十分惊人、看她这么高兴,辛苦倒是值得了。
“我最喜欢吃鲔鱼了!”书蔚说,很快的为他把砧板准备好,双眼兴奋得闪闪发光,“请!”她蹩脚的说了一句日语。
礼亦拍拍她的头,交代道:“你去把芥末跟酱油放到碟子里好了。”
听命的在两个碟子里放入芥末、酱油,并且用筷子将之搅拌十分均匀,书蔚看他俐落的用切鱼刀将鱼顺着纹路轻划几刀,一片又一片色泽鲜艳、新鲜又有弹性的鱼肉,便整整齐齐的搁在盘子上,看的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先这样吧,要吃待会再切,免得不新鲜。”吃生食最怕不新鲜,吃坏肚子事小,感染上什么病菌可就糟了。礼亦将盘子摆在桌上,见到书蔚弄的碟子,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书蔚问,看看碟子,她自认弄得不错啊。
“芥末混酱油是台湾人的吃法,你让我想到刚去日本学厨艺时也因此被嘲笑过。”
“不然要怎么吃?”书蔚不服气的问。
礼亦重新取了两个碟子,“像这样把芥末跟酱油分开,”夹起一片鲭鱼肉示范,“头沾一点芥末、尾沾一点酱油,除了直接吃之外,这样吃最能吃出鱼肉的鲜美。”礼亦一口吞了鱼肉,满意的咀嚼着,“啊,真是人间美味。” 觉得他是故意在逗她,那一脸心满意足怎么看怎么碍眼。书蔚夹起一块鲔鱼,依样画葫芦。鱼肉鲜美的口感加上芥末冲鼻的辛辣让书蔚大呼过瘾。
“太好吃了!”
礼亦微笑看着她大啖,这跟先前在饭店小口喝汤的女人相差甚远,但她毫不掩饰的吃相反而让他更有成就憾。
“其实吃生鱼片还有一个秘诀。”
书蔚脸拉下来,抗议道:“吃个生鱼片都有那么多规矩啊?这里是台湾又不是日本。” “并下是规矩,只是能更吃出鱼肉鲜美滋味的诀窍。”礼亦微笑解释,
“从鱼肉颜色浅的吃到深的,就这么简单。这道理大概就像上菜时滋味浓烈的总是后上一样吧!”
书蔚点点头,“下次再说好了,今天我要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是痛痛快快的吃。”她娇俏的皱皱鼻子,不再理睬他,径自大吃起来。
是啊,吃东西不就是痛痛快快的吃吗?礼亦的微笑扩大,跟着她吃起来。
晚餐过后,他们坐在客厅享用礼亦带来的水果奶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书蔚满足的叹息道:“天,撑死我了,再这么下去我肯定不能见人啦!”声音中却毫无惋惜的感觉。 礼亦温柔注视她灵动的表情,往下看至她丰腴的娇躯,一阵热流不受控制的鼠上。礼亦清清喉咙。
“做厨师的见到客人虼得满足就是最开心的事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一直做给你吃。”像是承诺的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书蔚心一动,有些赧然,不知该如何响应比较自然,索性问他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你为什么想要当厨师?居然为了当厨师而放弃家族事业。”
礼亦放下杯子‧;眼神悠缈,“小时候父母工作忙,我常跟着管家,看她在厨房忙进忙出,我很好奇,有时也试着自己做些东西吃,想下到一做就做出兴趣来了。
年纪越长更让我确信自己不是从商的料,等我高中毕业,我就决心去日本学习,一去就是十几年,直到前阵了才回国。“礼亦脸上一直维持微笑,”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书蔚点点头,对他侃侃而谈的模样感到迷惑,他似乎真的很喜欢他的工作。
“因为喜欢做菜,所以你当厨师?”
“本来是这样,但后来我发现,一个厨师最大的成就感在于客人满足的表情。料理是一门艺术,而非只为填饱肚子,当然手艺更不只是谋生的工具,如果料理不用心去营造的话,就算技术再好也无法让客人感受到那份心意。
料理是有生命的,我在日本见到那些师傅对料里的狂热,深受感动,挑选食材的谨慎、每个步骤的用心,那种似乎与料理溶为-体的光芒,眩目的刺眼,我的资历尚浅,但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够达到那种完美极致的境界。“礼亦滔滔不绝的说着,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半晌才回神。见到书蔚震撼的蹬着他,-抹潮红染上他方正的脸庞。
“吓到你了?”
书蔚摇头,他刚刚说的话与她十多年来根深柢固的想法简直背道而驰,完全新奇的感受让书蔚无法思考,只能轻声说:“我只是……有些惊讶。”
好笑的望着她恍惚的模样,既然她开始了这个话题,那他也有个疑问想问清楚。
“书蔚,你又为什么讨厌厨师?”
她为什么讨厌刚师?这个问题烧痛了书蔚的心,十几年来的创痛毕竟不是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辞就能消弭,她抗拒着心痛的感觉,不可避免的又筑起了防御工事。
“厨师说难听点,不管是高级饭店或是普通餐馆,都只是客人的下人。客人要吃什么、要用什么煮法,只有接受命令的份,更别提窝在油腻腻的厨房有多令人不舒服,而且除了煮菜他们什么都不会。”书蔚一连串的吐出伤人的字眼,希望藉此来抵御那股茫然的感觉。
越听脸色越铁青,礼亦不插嘴,沉默的听着她句句的自以为是,她美丽的小脸上又浮现市侩的算计,贪婪掩去了她的笑容,初遇的那个女人似乎又回来了。
“更重要的是,厨师这个职业一点前途都没有,就算做到大厨又怎样?仍然得窝在厨房。我这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嫁入豪门,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厨师离我的理想十万八千里,我厌恶厨师,恨不得离他们越远越好!”书蔚一口气将自己十多年来的想法说出,末了又补充-句,“除非他们能月人佰万,我可能会考虑一下。”她像讲笑话似的娇笑着。
礼亦再也受不了了,他霍然站起,眼里是愤怒的红雾,使他看不清书蔚眼里的痛楚,他恼自己的愚昧,怎会因为这几天的相处就忘了她的本性?失望落寞逼得他几欲发狂。
他冷冷的说:“你既然如此厌恶厨师,为什么又愿意跟我来往?是因为能捞多少好处就捞?你这女人真是可怕!”
他冷酷的语气让书蔚受伤了,她抬起头不驯的说:“你可别忘了这些都是你自己提议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这样错了吗?话说回来,你身上又有什么好处是我能捞的?哼,你根本什么都不是,只不过是我免费的司机与佣人。”
她可真是伶牙俐齿,礼亦想着自己怎么会遇上这种女人,还像个白痴似的认为她并不像外表那般可恶,原来都是他自欺欺人。
“很好,你这个虚伪、没有心的女人,既然-切都是我提起的,现在我这个免费的司机与佣人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礼亦愤怒的拿起外套。
书蔚不甘示弱的反击回去,“请便,我正愁不知该怎么让你识相的离开呢!”她双手抱胸注视他大步离开,当门砰然的声响传来,书蔚的心却像遗落了什么。
清凉夜风袭来,满腔怒火却无法平息。他坐入车子却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瞪着方向盘,想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些日子以来,他逐渐发掘出她可爱迷糊的一面,同时也为她的伶俐折服。根本忘了要教训她的原意,只是单纯的与她相处,费尽心思只为博她欢颜。礼亦叹息,他简直是十足的傻子,忘了女人的伪装是很可怕的,就这样一头栽进她的魅力中。
想不到她骨子里仍然是那个拜金女,脑子里只有钱,没有一丁点对职业的尊重与包容,虚假的令他感到恶心。
而更深刻的感觉却是失望,他以为她并不像外表一般庸俗可憎,没想到却是他让自己给愚弄了,礼亦猛力捶着方向盘。
他怎会愚蠢到被这种女人吸引?
“怎么?今天没穿你那有穿跟没穿一样的暴露装啊?”嘲讽的女声不大不小的响起。
书蔚置若冈闻,走到位子坐下,翻动卓上乱七八槽的资料。
“连妆也没有以前那么浓了呢!是不是被人甩了打击太大啊?”格格笑声响起。
书蔚站起身,旁边那些同事们屏息以待书蔚的反击,没想到她只是转身朝主任的办公室走。
以前对她充满恶意的女同事们面面相觑,“她这几天是怎么了?”
“是啊,以前还会跟我们唇枪舌剑的,现在却像游魂似的。”
“接送她的男人也少了,我前几天还见到她在等公车呢!”
“是啊,以前还会跟我们唇枪舌剑的,现在却像游魂似的。”
“实在太奇怪了,进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低落。”
“是啊,感觉真奇怪,还是以前的那样比较习惯,你们说是不是?”
赞同声一一响起,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平常恨之欲其死,现在敌人没防御力量了,却觉得浑身不对劲,像失落了什么乐趣-样。
书蔚听完主任训话,有气无力的回位子坐下。感到许多探询的目光在窥视自己,但她没兴趣跟她们明来暗去的讽刺,只觉得好累。
自他突然从她生命中消失后,每天走出公司大门不再有丰田等等着她,回到家也不再有香喷喷的食物等着填饱她的五脏庙,每当经过厨房时,那股空虚感更是强烈。她好象……好象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个礼拜了,她却还提不起精砷,是为了他吗?书蔚摇头,别开玩笑了,她可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多少男人想来巴结她、追求她,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失魂落魄?
可是你最近真的很个像你啊!一个声音对书蔚这么说。
好吧,书蔚勉强承认,她的确是想念池……的手艺,他把她的胃在这短短一两个月给养刁了,现在她对什么都提不起胃口,以前为了身材而刻意缩减的食量现在更是少得可怜、说起来这还要怪他!谁叫他手艺要这么好,又教她一堆莫名其妙的烹调知识,害她现在看到外食就有些倒胃口。
就这样而已吗?另一个不受欢迎的声音抗议道。他的人呢?你不想念他的人吗?
当然不!书蔚坚决否认,他那个人除了莫名其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