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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谢清欢的眸中带了些温和的笑意,“很好。”
“谢,谢谢。”小助理小声道。
“刚刚,麻烦你了。”谢清欢对她略微点头致意,携着仍做靖公主装扮的萧朗月缓步而出。
林天华眉峰轻挑,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这两人,萧朗月他是知道的,在鼎星固然不是一姐,也颇受重视。谢清宁则是沾了老资历的光,不咸不淡地混着。
就今天的情形来看,谢清宁要么是有意藏锋韬光养晦,要么就是景烨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这一场,显然是谢清宁占据主导,她掌控着步调与节奏,与萧朗月一道走的不紧不慢,好似闲庭信步。
然,一个是皇家骄女,大气雍容,一个是将门虎女,傲然从容。
那步伐轻缓,摇曳生姿,却好似一步一步踩在人心上。待两人走近,皇家天然贵气与独属于武将踏尸步骸的杀伐之气若有若无地充斥整个空间。
花宴远远地看了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萧朗月仍做靖公主的装扮,戏服并非是这一场该有的,发髻间多簪了两支金钗。
若说方才萧朗月是因为末路最后的悲壮而风华绝代,那么此刻,她便是未尝流离疾苦的娇憨动人。
花宴的目光落在谢清欢身上——独属于武者的霸气已然全开,却完全没有压制萧朗月的气质,反而与她相得益彰,相互加持力压全场。
这个人,对萧朗月有着难以言说的牵引力,从心所欲地激发萧朗月内心深处的表演欲。
这目光带着如此明显的审视,谢清欢自然察觉到了,只是略微挑了挑眼帘,随意瞥了一眼。
两人走到场地中站定,谢清欢略微欠身,缓缓收回手。萧朗月则抿唇一笑,略微屈了屈膝还礼,莲步翩跹优雅地退到一边。
谢清宁携着萧朗月一同出来缓缓走近的时候,陆临的瞳孔就是一缩,心中蓦地腾起一种错觉——这个人,就是祈明越!
将门之后,巾帼无双。皇都脊梁,愧杀男儿。
他们试的这一场,是天下大乱前夕,烈侯奉旨去皇都朝贺,顺便参加长公主靖的招亲。
烈侯在王孙公子中拔得头筹。而靖公主原本有一门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正是祈明越的兄长,可惜天妒英才,那人早早没了。
祈明越这一场,就是替靖公主把关,做烈侯最后的挑战者。
烈侯手中的名剑‘燧锋’对上祈明越手中的银抢‘淬火’,是北地新贵与皇都旧宿之争,亦是新起诸侯与衰落皇权之争。
烈侯志在天下,而祈明越是这个即将倾颓的王朝最后的守关者。
这一场比试,烈侯要击溃这皇都脊梁,而祈明越,要打压这北地新贵的野心!
因此,这一场,必定风云变色。
萧朗月退到一边,就见谢清欢慢慢站直身体,如她手中的银抢一般凛冽无畏。她目光如电直刺陆临,唇边的笑意拉大了些,原本的笑意却尽数敛去,声音清冽断金碎玉:“烈侯?”
她说得很慢,在烈字的后面有一个极为明显的停顿。她的口气很平稳,像是寻常的寒暄,不热情,也并不疏离。然而,血腥杀戮之气却扑面而来。
烈侯笑得狂妄:“祈将军。”
“烈侯,”祈明越展臂,枪尖斜挑,声音清琅,“请指教。”
话音方落,陆临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罩顶而至。
烈侯日后天下称霸,然而此时此刻,面对名动天下的祈明越,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再看谢清宁,她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兴奋,战意,乃至嗜血!
陆临握剑的手紧了紧,手心里汗津津的,面对气场全开的谢清宁,他根本就压不住脚!
谢清宁的眼中满是杀意,如有实质,陆临的头皮微微发麻,孟青流的眼睛则是一亮。这个剧本他构思了几年,七易其稿,倾注了无数的心血。虽说是双生双旦,但祈明越的戏份格外重。
这是个充满矛盾的角色。她生于百年将门,从军守护家国义不容辞,但也眼见乌泱王朝的腐败,又希望明君现世天下清明。
剧本完成的时候,他曾以为他永远也找不到合乎心意的‘祈明越’,却没有料到一个声名不显的谢清宁意外地合拍。
“好!”看一眼咬牙苦撑却显然气场不敌的陆临,孟青流腾地站起来,激动地指着谢清欢道,“就是你了!”
!
正文 第十七章 就是你
在孟青流开口的刹那,陆临的心神即是一松。几乎就在同时,将他笼罩其中几近灭顶的压力如同潮水一般,迅速退却了无痕迹。
陆临心头略略一沉,忍不住抬眸去看,却见方才还杀意凛冽如同修罗的人,此刻已经满目温润,身周的气息宁和如为微风细雨润物无声。
做艺人演绎人生百态,凭的是经验、阅历以及自身的体悟。然而对自身气场收发自如并能灵活转换,绝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事。
陆临可以肯定,在二十出头的那茬儿女星里面,绝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
谢清宁有着这样出色的掌控力与演技,以景烨一向毒辣的眼光怎可能看不出来?她又怎可能被鼎星埋没放弃?
陆临看一眼面色难堪的小师妹裴柔,暗暗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谢清宁,撇开花宴她尚且能勉强与萧朗月一争。如今,以孟青流对谢清宁的看重,靖公主这个角色怕是要落到萧朗月头上了。
萧朗月则没有想那么多。
她的想法很简单:阿宁这次陪她来试镜,没想到无心插柳,反而得到了祈明越这个角色。真真是意外之喜,没白来这一趟。
因此,孟青流话音方落,她就欢呼一声,不顾形象地奔过去,一把拥住谢清欢:“阿宁,真是太好了!恭喜了!”
谢清欢面上却殊无喜色,一脸平静地看向孟青流:“多谢赏识。不过,这个角色,请恕我不能参演。”
孟青流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她竟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皱了皱眉,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为何?”
萧朗月也觉得有些看不懂自家好友了,这个角色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分明能随意驾驭且完美演绎。有她这珠玉在前,其他人再如何发挥也不会更让人惊艳了。
为何还要拒绝?
在她开口之前,谢清欢摆了摆手阻止了她:“我与鼎星的合约上写得明白,除非是公司安排,我个人并不能私自接工作。”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明白不过了。谢清宁接什么片子,什么时候接,都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而是靠鼎星全盘操作。
“既是如此,”孟青流静默片刻,忽而一笑,带着释然,“我自会与鼎星方面沟通。”
他现在可以肯定,景烨绝对是在下一盘极大的棋。
孟青流面容清俊,丹凤眼眼尾略微上挑,看人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宛然流丽。他目光中透出一抹志在必得,顿了一顿,才又开口道:“别跟我说档期。最不济,我也可以等到你与鼎星的合约到期。”
厅中众人先是微微一愕,继而开始窃窃私语,就连萧朗月的目光都带了丝不可思议——谁都知道,林天华拍片,从来不等人。
“关于这件事,”谢清欢的目光略微一扫,将众人脸上不甚明显的嫉妒尽收眼底,平静道,“阁下最好也听取一下同伴的意见。”
“为我的剧本选一个艺人,这点儿权利我还是有的。”孟青流眯了眯眼睛,居高临下看向其他三人,“你们,有什么意见?”
对于方才谢清欢的表现,林天华也看在眼里。在她这个年纪,有这种气场的,极为罕见。原本她是打算请老牌影后罗蔷来饰演祈明越。但祈明越一代名将,殉国之时也不过二十四五,罗蔷的年纪稍微大了些。
他与孟青流相交莫逆,是亲眼看着这个剧本诞生并逐步完善的,他知道孟青流对‘祈明越’有着怎样的执念。
电影剧本完稿的同时,孟青流已着手准备电视剧本,并打算沿用电影的班底去拍连续剧集。如此一来,用罗蔷,就不甚合适了。
因此,对孟青流的坚持,他只是摊了摊手,乐得顺水推舟:“我没意见。”
至于秦川,他是林天华的御用制片人,两人素来默契,在选角方面同步率很高。而孟青流为自己笔下心爱的角色选艺人,往往带着一种野兽般的犀利直觉,既然他挑中谢清宁,想来不会错。
除却演技的因素,他亦看中谢清宁的炒作价值——被鼎星藏着掖着,混迹在三流艺人堆里,却意外中选;现阶段恒丰总裁的绯闻对象;再加上同在鼎星旗下的萧朗月表现也不差,极有可能中选,一部剧用同一个公司的人,又是一个话题。
想到这里,秦川耸了耸肩:“我也同样。”
惑于表象,这些人可真轻率。谢清欢眉心微蹙,目光转向坐在最右边的简歌。
简歌作为投资方的代表,其实并无几分发言权的——林天华在选角方面素来强硬,外人干涉不得。他面上淡定,实则心里边万马奔腾:方才谢清宁挥枪的刹那散发出的杀气,可一点儿也不像寻常人,惊得他背上出了一层白毛冷汗。
那日在蓝夜,太子抱着她离开,他是亲眼见了的。据说太子那晚在床上将人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好一阵折腾。现在细想来,太子分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耍着玩儿!
这事儿回去了还是跟太子说道说道吧,泡妞儿好歹也谨慎一点儿啊。
如今三VS一,林孟两家都不缺钱,投资方在资金方面基本上没有优势。于是简歌维持着面瘫脸点头:“就这样。”
孟青流满意了,看向谢清欢,眉宇间洋溢着小小的得意:“如何?”
善了个哉的,真的不会演啊。谢清欢面上八风不动,心中烦躁得很,却还是优雅地欠了欠身,“既是如此,先告辞了。”
“我也告辞了。”萧朗月听到定论,乐得不行,靖公主的架子顿时崩坏,拉着裙子对评委略一屈膝,挽着谢清欢的胳膊匆匆退场,在谢清欢耳边亲昵笑道:“放心,景烨会答应的。”
谢清欢眉心一跳:“你别添乱。”
“这事儿明显百利无一害,景烨不会拒绝。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哭给他看!”萧朗月笑。
更衣室,谢清欢换回自己的衣服,看萧朗月对着镜子摆弄头发:“你不留下观摩学习?还是直接回去?”
“我回一趟公司。”萧朗月直起身,又是容光焕发一美人,“我打电话叫wendy先送你回去,晚点儿再过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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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换角
谢清欢与萧朗月收拾妥当了,在酒店门口分道。
萧朗月驱车回转公司,临走前从包里摸出自个儿的墨镜挂在谢清欢的鼻梁上——才刚跟恒丰总裁闹出绯闻,正在风口浪尖上,她又不会应付媒体,被认出来了又是一场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谢清欢一个人在酒店外的马路牙子上等wendy。她原本也没什么名气,走在街上也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瞬间就能认出的主儿,收敛了慑人的气势,她看上去就跟寻常的女孩子一样。
只不过,谢清欢出身大家,行走坐卧皆有规矩。那些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