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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到乍见可儿时,她似仙子凌空而降;病床上,一对连在梦中也紧揪的柳眉,令他为她无限担忧。昨夜里,她含泪沉睡的楚楚面容,让他倍觉几丝心疼;今晨,她央求他时的淘气,使他耿耿于怀……
这种思念的心神,彷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过。颜子冥错愕着。
“第一个问题,自你有记忆以来,你是否常思念牵挂着某个人?”
最近一件件混沌不明的事,接二连三的出现,使常幽宇不得不开始替颜子冥担心。他认为,这一连串的事凑在一起,在玄学上仅可以用一个名词解释——前世今生。
“我不确定。”蒙胧中,好像有,但又不太能感觉到。
“OK!第二个问题,你觉不觉得自己对蓝可儿很熟悉?”常幽宇用着专业心理医生贯有的冷静态度。
“是。”这点,颜子冥自己也发现了。
“你对鬼申月这个名字,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嗯……特别。”颜子冥顿了一下才回答。
这幕关键,常幽宇暗暗思量在心里。
“你对赤山里的冰谷,有何感觉?”
“没印象。”颜子冥很直觉的就回答了。
“冰柱中的女人……”
“可儿。”颜子冥没等问题说完,抢先回答。
定睛看了颜子冥一会儿,常幽宇拿起从刚才到现在所作纪录的纸,“最后一个问题,当你知道蓝可儿这个名字后,你怎么叫她?”
“可儿。”这个问题,让颜子冥的神色变了一下。
“结束。”常幽宇故意用笔尖敲了桌面一下,发出“叩”的一声。
刚才,常幽宇使用的是潜意识催眠,即让人在有意识且脑筋灵活的状态下,不自觉自己回答了些什么。轻敲桌面的用意,就是结束催眠的暗号。
看着手上的纪录,常幽宇缓缓地开始分析——
“我刚才问你是否思念牵挂某个人,你回答『不确定』,而不是明确的否定,那意谓着『是』占百分之六十,『否』占百分之四十;第二个问题我问你觉得自己对蓝可儿『很熟悉』……”他强调了“很熟悉”三个字。“你回答『是』,代表肯定,但你却不认识她,这种情况用『你曾经认识她』来解释。”
“你懂吗?”他停下来问颜子冥,怕一下子解析太多,会让颜子冥听得模糊。
见颜子冥点点头,常幽宇又道:“再接着,我问你对鬼申月这个名字有没有特别的『感觉』。”他再强调“感觉”。“你犹豫了一下,回答『特别』,而非『没感觉』,表示潜意识中,这个名字确实存在过你的记忆里;然后,我又问你对赤山冰谷有何感觉?你答『没印象』,毫无疑问,你对它并不认识。”
“子冥,”常幽宇抬眼,“我问你,你对担任你秘书的陈月玲,怎么称呼?”
“Miss陈。”
“宾果!”常幽宇放下了纸笔,修长的手指交握在下巴前,“Miss陈!她自你父亲时,便进公司当秘书了。换句话说,你认识她少说五年,而你却还叫她Miss陈;但是,对仅仅认识不满四天的人,你却喊她可儿,而没有一点的不自在,这显示蓝可儿对你来说并不陌生。”
“最后一个关键;刚才其中一个问题我还没问完,你只听到『冰柱中的女人』便反射性的想到可儿,而并非因为你早知道她是蓝可儿。”
触及颜子冥不解的眼神,常幽宇换了个方式解释:“也就是说,你的潜意识知道她是蓝可儿比我们还早,而在现实中的你却完全不知道。”
“那代表什么?”颜子冥还是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蓝可儿曾经是你相当在乎的一个女人。”
颜子冥蹑手蹑脚地进入可儿的房里。
月夜的银白光芒透过落地窗,将可儿点缀得宛若天使的降临,恐怕就连夜里乍现的昙花也为之失色。
轻巧的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沿,颜子冥不自禁地拂着可儿一头的长发。
为什么对她的感觉,总是若有似无,明明觉得熟悉,却又完全像是自己的幻想。
就像现在,拂着可儿柔似水的发丝,彷佛已不是第一次,但那股熟悉感,又像飘浮的青丝,似梦,亦似幻!
幽宇的分析是否正确?可儿曾是他最在乎的人……
注意到床上的可儿不安稳地轻晃着头,颜子冥想唤她清醒,“可儿。”
“申月……”可儿合在眼皮下的珠子不停地转动着,“不要……”
可儿因梦伸出的双手,恰巧搂住了颜子冥的颈子,“别离开我。”泪水顺势落下她的眼角。
“可儿。”被搂住了颈子,颜子冥只好一手撑在床上,以免自己压到可儿。
似呢喃梦呓一般,可儿低语:“你骗我,你说会回来的,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为什么……”
心疼可儿落得更盛的泪水,颜子冥用手轻晃着可儿,“可儿。”
被唤醒的可儿睁开了那双因泪水的洗礼而更显清澈的凤眼,她的手并没有放开颜子冥,反而更将他搂向自己,“告诉我,为什么那么不小心,你明明知道悬崖就在后面,却还往那里闪躲,你不要我了是不是?是不是?”
“可儿,我是子冥啊!”此时,颜子冥也碍于姿势不顺而搂着可儿。
“子冥!子冥!为什么你偏偏想不起来?”可儿凄楚微颤的嗓音,不停地在屋里回荡。
“我们在松柳林里的誓言,汴梁湖畔的浓情蜜意,蓝府墙上的嘘寒问暖,天盟堡中的嬉戏笑语,这些你全忘了吗?我都已经站在你眼前,为什么你还是想不起来?”
“可儿……”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为了你,我不惜带着无限的思念和悲伤沉睡冰中一千年。一千年哪!我盼的、念的、渴望的,全是你柔情似水的神情,耳边轻暖的细语和深情的怀抱;离开熟悉的年代,扔下心疼我的爹爹,只身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你知不知道我的无助?你明不明白我的痛苦?你怎么可以什么也想不起来,怎么可以……我不想再等一千年啊!”可儿含泪指控着。
“对不起……”他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对不起,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记起我们的一切。”
“好,我想,我想!”颜子冥安抚着怀里的人儿,“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就重头来过,好不好?”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想着可儿。
“重头来过……”感到眼皮极度的灼痛,可儿的思绪混浊不清。“好,我们重头来过……”
望着怀里的人儿疲惫地合上眼,脖子上的力量也松了不少;颜子冥缓缓地拉回可儿的双手,替她盖上了被子,仔细审视着可有不妥处,这才放心地坐回椅子上。
她真的等他一千年了!在他颜家历代庇护着赤山以前,她就已经被封在冰里了!
她的痴心和无悔的深情,为何他会没有回应?
莫非前世的他,爱得不够多,不够深?是吗?
凝望着熟睡的娇颜,颜子冥否定这个想法。
“我们重新开始,可儿……”
第4章(1)
用天为引,蓝可儿以风为姿,以月为态。
以花为喻,她就如同纷飞曼舞在天际的樱瓣,美得令人屏息,美得令人自叹弗如。
一样的婆娑起舞,不同的是松柏非比昔日的柳林;一样美幻的舞姿,可儿若羽翼轻盈的身形,飘荡在松柏林间,不同的是,绝尘的容颜上多了几许哀愁。
“王妈,可儿呢?怎么没见她下来吃早餐。”坐在餐桌前好一会儿的颜子冥奇怪的问。
不会是昨天哭累了吧!
“很早就起来罗!她说要到林子里散步。”王妈忙着手边的煎蛋,从厨房里传出回答。
“她吃过早餐了?”颜子冥没想到可儿会那么早起来。
“她说不想吃,胃口不好;大概感冒的缘故,所以我熬了粥,等她回来就可以吃了。”王妈把煎好的蛋端到颜子冥的桌前。
“我去叫她。”说着,颜子冥起身欲往外走。
“不用啦!我让心恬、心怡去叫了,你先吃吧,还要上班呢,别迟到了。”王妈催促着。
“大少爷……大少爷……”由远而近,心恬、心怡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看你们喘成这样,可儿呢?”颜子冥看着心恬、心怡气喘如牛的样子,手还猛往外指。
“可儿……”心恬欲言又止。
“她……”心怡则喘得说不出话。
“哎呀,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心恬、心怡同时说,也同时坐在餐桌椅上休息。
“哪一边呢?”颜子冥问。
颜庄的松柏林分左右两边,中间隔着从大门通往主屋的一条柏油路,主屋的后面则有着一池湖泊。
“左边啦!”心恬、心怡喘气之余回答他。
颜子冥惊愕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似仙子凌空起舞,若鬼魅般飘忽幽怨的神情;脚下华丽高贵的步伐,蝶翼振翅的双臂,游移在风间的纤弱身影,绚丽的日阳为她缤纷,满林的松柏为她奏乐,花间的彩蝶为她伴舞,宛如乍落尘世的仙女……
“可儿……”那动人的面容闻声对他回眸一笑。
只见那慑人心弦的倩影凌步走向自己,不由自主的他伸出双臂接住她。依稀在好几个世纪前,他也曾对天展臂,只为她……
投向他的怀抱,不熟悉的,是名字,“子冥。”
同样的情节,不变的人物,你是否能忆起一切?
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为可儿喊自己的名字而生气,他几乎认为那不是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对她有山高海远的深情,却偏偏想不起?
“你……会飞……”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颜子冥仓皇地吐出了几个字。
绽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靥,可儿轻巧地着地,“你不该有这种表情。”手指轻抚上他惊讶的面孔。
她思慕的俊脸,不该出现的,是那陌生的神情与满眼的疑惑。
“以前你也会,我们常常逐水嬉戏,漫空飞舞,那时是多么的快乐,你还说要一辈子陪我跳舞。”可是,为什么是你的一辈子,而不是我的!可儿在心里窃问着。
在脑海里搜寻着记忆,一双剑眉愈揪得紧。
将他的眉轻轻地抚平,可儿莞尔笑语:“没关系,我们慢慢想。”
如今她已找到了他,她有更多的时间慢慢使他想起。
“为什么没吃早点就跑了出来?”释了怀,颜子冥轻斥着,不自觉地把她揽进怀里往主屋走。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儿欣喜他已跨了小小的一步。
一样的抱法,她只要将眼往上瞧,便可看见他高傲不驯的神情,自信奕奕的深眸,与唇边荡漾的微笑。
“没胃口?”他心焦地问。
“嗯!”轻应一声,可儿享受着这偶然出现的熟悉。
“王妈给你煮了粥,吃一点好不好?”他柔声劝着。
点头应允,可儿仍旧泛着笑容。
“可儿!可儿!”心恬,心怡迎上可儿,牵着她坐进餐桌。
“你们又要做什么?”瞧她们俩刚才吓得不知所措,现在却黏可儿黏得要命。
没搭理颜子冥,心恬说:“可儿会飞啊!”
“还会不会其他的?例如穿墙啦,让东西悬空啦,看透黑盒子啦……”心怡一脸兴奋的问。
“你们知道?”想必是刚才不小心给她们瞧见了。
“是啊,我真羡慕可儿。”心恬说。
“你怎么会有这种能力?与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