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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滚’,效果比较好,知道吗?”
“爹记得了,可是你怎么……皇后娘……”可怜的苏宰相突然得了口吃。“你……她……”
“喔,对了。”她吩咐下人索性将几只红木五斗柜全给抬了出去,一转头,自他怀里抱回虎子,灿烂一笑。“爹,您要是寂寞,就叫满儿回娘家来陪你十天半个月的吧,反正她也好久没回娘家,您也好久没有见着她了,对不?”
“啊,说得是,爹爹真是想死了小满儿!爹马上就修书一封到十九皇府,让满儿回来给爹瞧瞧是不是瘦了……”爱女情深的苏宰相立刻把其他事全忘到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写信去了。
苏福儿再度轻轻松松地转移父亲的注意力,只是当她望着父亲快乐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渗入了一丝涩然的落寞。
爹爹最担心最关心最疼爱的,她永远也排不上第一位。
谁教她自小就精明活泼、口齿伶俐、心思缜密,长大了后更是长袖善舞、手腕灵活、老奸巨滑,从来就只有她算计别人的份。
所以她是这世上最不需要被心疼怜惜关怀照顾的女子吧?
苏福儿紧紧搂着怀里的大猫,把脸深深埋进那团毛球里,藏住了突然涌上眼眶的灼热与湿润。
那好,咱们就来谈一场交易吧。
什么样的交易?
是你绝对无法拒绝的交易。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假装娶我妹,并且还要敲锣打鼓,搞得天下皆知。
那么你要以什么来做交换?
我答应你做一件你想我做的事——除了嫁给你之外。这交易,你可是半点也不吃亏哪。
一言为定。
她早该知道,凤尔善不是一个能被轻易算计了去的人。
但她想过他各种可能性的下流想法,包括要她大跳艳舞,或者陪睡一夜,还是要五音不全的她当着众人的面丢脸地唱曲儿,甚至要她替他叠床铺被充当使唤的丫头……
可是住进太子宫里一个月?这可恶的家伙未免也太厚脸皮,太狮子大开口了!
坐在轿子里,苏福儿越想越火大,忍不住冷笑连连,“凤磬硕,这都是你的错!我让满儿回娘家,教你孤枕难眠个十天半个月的,已经是太便宜你了。”
哪天真让她发起狠来,就把满儿送去大漠找小宝,让伊格猛好款待她个三年五载再放回来!
“福儿小姐,已经到了。”邢狩恭敬的禀道。
她略一回神,如花似玉的脸蛋微微一皱,随即笑意荡漾,和颜悦色地道:“有劳邢大人了。”
“福儿小姐客气了,此乃下官分当所为之事。”
是啊,当打手,押犯人,他邢大人干得可真趁手。
苏福儿忍住欲脱口的冷嘲热讽,微笑道:“不知邢大人今年贵庚,可娶妻否?”
邢狩一怔,有些防备谨慎地问:“下官今年二十有八,尚未娶亲,不知福儿小姐这番相问是为——”
“没什么,不就是随口关心罢了。”她甜甜道。
邢狩迷惑了一下,一个清雅含笑声音已然介入——
“福儿是想为你作媒。”
随着好听的男性嗓音响起,轿帘也被轻轻往上撩,凤尔善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苏福儿心脏不争气地跳快了一拍,随即若无其事地嫣然一笑。“怎敢劳烦太子殿下亲自相迎?倒真是折煞小女子了。”
他目光温柔地笑看着她,朝她伸出手。“来。”
她眼神有一丝警戒地盯着那只修长的大手,熟悉、温暖,却又冷酷。
刹那间,苏福儿有立刻转身回家,逃离这旧有地快乐与痛苦、悸动与悲伤、幸福却又心碎……种种梦魇的冲动!
但,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苏福儿了。
现在的她,已然练就铁石心肠,不会逃也不许败。
他休想再左右她的七情六欲、一举一动。
她伸出嫩若玉葱的柔荑,稳定地交到他手上。“谢谢。”
终于,再度握到她柔软的小手了,可是这小手微冰的触感却令凤尔善心下一疼。
两年前那一场大病之后,她的身子一直都没有调养好吧?竟连初夏时分也虚寒如斯。
他心头一阵悸痛,冲动地一把将她揽入怀,打横抱起。
“太子!”她震惊不已。
“地上脏。”他强壮的双臂有力地抱着她,只是简短地以三个字做解释。
“再脏我也能自己走,请太子放开——”她挣扎着,心儿又惊又怒又怦然狂跳。
再回到这熟悉的宫殿已令她几近抓狂,再偎在他温暖坚实的怀里,更激起她莫名心慌和恐惧……肌肤酥酥麻麻刺刺,心惊急如擂鼓。
不,她不想再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和他有力的心跳,她只想跟他拉开距离,有多远隔多远的好。
“你怕会再度爱上我吗?”头顶上那可恶的家伙开口。
“笑话,”苏福儿停止挣动,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我又不是吃撑了没事找事做。”
“那你何必处处回避我?”他眼底有着笑意。
“错。”她一点面子也不给的反驳,“我是在捍卫贞洁。”
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我也是啊。”
“你也是?是个大头鬼啦!”她再也忍不住冲口而出:“淫魔!”
苏福儿是直到感觉到四周突然静悄悄得很不寻常,这才发现自己在一怒之下竟然吐出“侮辱皇室”的话来。
更糟糕的是,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兴味地看着戏。
苏福儿眼皮抽搐,嘴角挤出一朵希望是时犹未晚的笑容。
“皇后娘娘吉祥。”
储秀宫
牡丹团锦,花香阵阵,虽是母仪天下的凤殿主宫,却除了缤纷百花和少许典雅珍罕的摆设外,再无其他的流金璀璨的俗物。
苏福儿恭敬坐在下位,纤手捧着温暖的参茶,脸上绽出一抹守礼谦逊的笑,晶光流灿的眸子低垂着,而胃,莫名纠结。
“本宫并不想知道,为何太子会对苏姑娘做出如此不合宜之举。”凤后温柔的容颜带着微笑,“本宫只是好奇,苏姑娘因何会答应再重返宫闱?”
她心下喀登了一下,握杯的手略微一紧,抬起头,笑意却好不娴柔。“回皇后娘娘,是福儿的错,福儿与殿下打赌赌输了。所以才……”
“苏姑娘,”凤后笑了笑。“你聪明伶俐,心思巧致,本宫极为喜爱你,也希望你时不时能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但是当年你答应过本宫的事,希望你至今犹未忘吧?”
当年,福儿婉言拒绝了她的出面求情,执意要离宫,要离开善儿的生命,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所以她在两难之下,只得要福儿不得后悔自己的决定,一旦离去,就不得再回头。
福儿微笑着答应了,后来就真的再也没有出现在宫里,出现在善儿的生命中。
只是她的离去也带走了善儿的神魂。
这两年来,凤后将儿子的痛苦与失魂看在眼里,可心病唯有心药能医,但这心药……
唉!
“娘娘的教谕,福儿从未有一刻或敢忘怀。”苏福儿浅浅地笑了,姿态更低。
“本宫相信你。”凤后美丽的眉毛轻轻一扬。“你就像本宫的义女,本宫对你是深有期许的,所以千万别让本宫失望才好。”
“福儿明白娘娘一片苦心。”她的笑意里有一丝苦涩。
凤后凝视着生得国色天香、娇媚慧黠的苏福儿,眼神柔和了些许,低低喟叹一声。
“苏姑娘,本宫着实是真心爱怜你的,只不过身为一国之后,又是一位母亲,不能不顾全大局,多做打算。”
她微笑点头。“福儿懂。”
“你明白本宫的苦心就好。”凤后轻轻一摆手,慈蔼道:“去吧,太子还在外头等着你,别让他久候了。”
“谢娘娘恩许,福儿告退。”她躬身欲退。
“福儿。”凤后改口唤着她。
她迅速抬起头,询问地望着皇后。
“别教本宫失望。”
苏福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绽放出一朵娇艳的笑容来。“福儿遵旨。”
踏出储秀宫的大门,那个玉树临风、挺拔颀长,立于阶上的高大身形,立刻映入她眼帘。
微带焦急的目光在触及她脸的那一刹那,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凤尔善迎上前,温柔而关切地问:“母后没有为难你吧?”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雍容大度,又怎么会同我一个小小文臣之女为难?”她似笑非笑的说。“再说了,小女子可是有名的小妖女,殿下该问的是皇后娘娘有没有被我闹得头疼才是吧?”
“福儿,别说笑。”他微皱眉,关怀地检视着她全身上下。“真没事?”
“殿下,您怎么会以为我会有什么事呢?”她进宫面见皇后也不是一两次了,他没理由现在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我知道母后向来疼爱你,可是方才……”他想起她痛骂自己淫魔时,不禁又好笑了起来,却又难掩一抹忧心。“总之,我担心母后会拿它当一回事,顺口训斥你几句。”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又岂会为了一句失言而责任小女子呢?”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凤尔善目不转晴地注视着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从她巧笑倩兮、皮里阳秋的态度看来,却又察觉不出异状。
“福儿,你有事别再瞒着我好不?”半晌后,他低叹一声。“我知道你总爱把事一肩扛,就算再沉再重再苦也不让人窥见得知。但是见你这样……我会心痛。”
苏福儿面色微僵,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罐般,酸甜苦涩辣齐涌上心头。
是呀,他肯定会心痛的。
只不过让他心痛的对象实在太多也太广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所以又怎样呢?
“太子今日这么闲,不必到侍秀苑去和众佳丽联络联络感情吗?”她笑咪咪的提醒他,“至少,您的宁妹妹定然是等候您去陪她说说话、放纸鸢很久了吧?”
侍秀苑里住着的都是王公大臣家精挑细选出来的秀女,共有百名,再从这些佳丽中的佳丽里,择美貌与贤德为上品,列出十名供太子从中选出太子妃。
汝阳王的郡主、汾寿王的郡主、左侍郎的千金、军机陆大人的小姐等等皆如是,而其中,呼声最高的莫过于当今皇后的外甥女,也就是平南将军的亲妹司徒宁静了。
他们不早已洞房了吗?怎么至今他还没把人家正名立为太子妃呢?
“福儿,你明知我当初所做的一切,从来就不是因为爱上宁妹的缘故。”凤尔善心一紧,正色解释,“我知道你仍不能谅解我,但我要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就算两年前他已与宁妹合欢,但是自从她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侍秀苑里的任何女子。
他,已经不再顾虑那些王公大臣、世家大族是怎么个想法了。
无论如何,他再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心、自己的身体,去拥抱去碰触不是福儿的女人。
他会给她们该有的名分与荣耀,但就只是这样而已。
为福儿守身如玉,已经成为他生命里最坚定不移的原则之一。
他并不想将这些事摊在她面前,藉此感动她,因为他不值得因此被原谅。
他希望是他的真心与诚意一分分、一寸寸感动福儿的。
只是福儿才智过人又性烈刚强,想要求得她的原谅,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啊。
“殿下这话说得出奇,你与司徒小姐是何种关系,又与小女子什么相干呢?”她嫣然轻笑,闲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