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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便宜了她,不但三个月之期到了后,仍可以正大光明的留下来,而且也保住了她的名节。呵,咱们大家大户的,可不能没这份度量。”她的口气活像她已经是成谨的正室了一样。
二夫人瞧了她一眼,然后对婆婆说:“太福晋,您的看法呢?”
“只要成谨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对了,成谨现在究竟是如何?”
“听说情况不错。”二夫人说。
“那就好,改天要是天气好了,再去看看他。”
“奶奶,我也要去看大哥。”九岁的衍璜一听大人们说成谨的狂病好多了,便吵着想见大哥。他是二夫人生的儿子。
“不行,你不能去,你要念书。”二夫人严肃的说。
二夫人管儿子甚严,小的时候衍璜有大哥当靠山,可以常常到外面去遛马打猎,快乐逍遥极了。自从成谨南下出游后迄今,他的日子里只有念书、念书,都觉得自己快变呆了。
不过就算额娘看得紧,也还有奶奶。于是衍璜又继续撒娇,“奶奶,我好久没见大哥了,挺想他的。以前怕我打扰他养病,我就认了。既然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就让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太福晋一向心软,于是对二夫人说:“难得他们兄弟手足情深,就让他跟一次吧。”
“可是,万一贝勒爷又发作起来……”二夫人当然要担心。
“成谨身边不都有一些侍卫,应该不会有事的。”
“那,好吧。”二夫人不情愿的答应了。
“瑟初。”
“你怎么又来了!”
“哇,你的声音怎么变得比破锣还要难听。”
成谨笑着取笑她的声音,而毫不理会她的反对,把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试温度。
“看来你已经退烧了,这下子我就放心多了。”
“你不应该来的。”赵瑟初索性用棉被掩住口鼻,在棉被里尽情咳嗽。
“既然你的喉咙不太舒服,就不要说太多话。”
“伤风可是会传染的,万一你也病倒了怎么办?”
“那我们两个就有伴了,一起养病,谁也不孤单。”
赵瑟初无可奈何极了,“你难道不明白,你跟别人不一样,一般人头疼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可是你疼起来不一样。”
“你是怕我发狂?”
赵瑟初不高兴的说:“我说过了,你不是发狂,以后不准你再在我面前说那个字。”
接着又柔声劝道:“你快出去吧,过两天等我好多了,再去陪你。”
成谨猝然将棉被拉下,浑身无力的赵瑟初只得任由他吻得彻底。
须臾,成谨抬起头,朝她笑说:“看来,我八成已经被你传染了,至于到底会引发什么病征,我们就一起静观其变。”
赵瑟初又想生气,又想笑。
成谨端来已经凉了许多的药,并坚持要自己一勺一勺的喂她。
“听说你昨夜都没睡,一直在照顾我。你实在不应该这样子。”
“有什么好不应该的。”
“你知道的,过度劳累很可能会让你又头痛起来。”
“你实在太会瞎操心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而且我觉得昨天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充满力量。”
成谨把碗放回桌子,然后与她并肩坐在床头,肩靠着肩,手拉着手。
“好吧,我老实告诉你,昨天晚上,我确实有阵子感到头痛,可是我不但忍住了,而且不知不觉中就好了,没有人发现异状。”
成谨低下头朝担忧的她笑了笑。
“你知道昨夜的情况,对我有什么意义吗?长久以来,我终于可以掌握一些事,甚至控制它。”
“成谨……”
赵瑟初真的很为他感到心疼,前些时候的他,不光只是受病痛折磨,他还必须在虚无缥缈间寻找自己,相信自己。
“是你给我这样的力量。”
“不,这力量是你本来就拥有的。”赵瑟初噙着泪笑说。
成谨继续以温柔的眼神看她,心头有种暖暖的东西在流动,那种感觉很熟悉,只是忘记了何时何地也有过相同的感觉。
“我早上洗澡的时候,我在身上发现了三个齿痕。”他忽然说。
赵瑟初愣住了,不语。就连刚刚的泪珠也像被冻结了般,凝在眼眶里。
他又继续说:“一个在左边的肩头,一个是在右手臂上。另一个在哪里,你知道吗?”
赵瑟初很用力的摇头。
“猜猜看嘛。”他笑说。
“不知道。”
“在大腿上。”成谨很就事论事的问:“这三个之中,哪一个才是你留下的?”
她不说话。
“大腿上那一个?”
她继续摇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成谨把眉一挑,“或者你也忘记了,不然我把衣服脱下来,让你比对一下。”说着便又去解衣扣。
“不要!”赵瑟初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脱衣。
他顺势一拉,把她抱在臂弯里,笑说:“事实上我比对过了,三个齿痕一模一样,现在你承认不承认?”
“承认什么?”
“承认……”他顿了一下,表情变得认真,“你真的只是我的婢女吗?”
赵瑟初望着他,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她眼中的无奈,已经道尽了身不由己的委屈。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唉!说来话长。”
“那么何不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开始说起。”
想起当时邂逅的美丽心情,赵瑟初的睑上不由自主泛起柔柔的笑意。
她从元宵节的赏灯说起,一直说到祥云寺如素师太做主让她来到枫林小筑帮忙照顾他。
成谨大概是听了太多情节,一下子脑筋转不过来而有点头疼,不过他还是好奇的想知道,带她去见如素师太的那名男子是谁。
“长春是你的堂弟呀。”她解释。
“堂弟?长春?”成谨这会儿是真的头痛了。
“你怎么了?又头疼了吗?”赵瑟初努力的扯着喉咙喊,“嬷嬷!戚队长!”
但是可能因为声音沙哑的关系,所以声音传不开,许久都没人来。
成谨扶着头滚下床,豆大的汗珠从他两鬓滚落。
“成谨!”
赵瑟初顾不得自己虚弱无力,也翻下床去,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喊叫,“来人呀!
快来人呀!“
小金和另一位当值的侍卫这才跑来。可是当他们进入房间,成谨却已经在椅子上坐好,表情也已经轻松很多的样子,显然已经不太痛了。
成谨沉稳的朝小金和侍卫说:“我没事,你们可以出去了。”
小金和侍卫相视了一眼,惊讶莫名的退出去。
成谨又朝赵瑟初伸出手,笑说:“我没事,你可以过来了。”
赵瑟初摇摇晃晃的,脸上的表情分不清是担忧还是惊喜。
成谨忽然站起来走向她,一把将她横抱于胸前,“瞧你弱不禁风似的,不如我抱你回床上。这样让人安心多了。”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为自己立即能恢复强壮感到骄傲的笑了笑。
赵瑟初望着他,欲言又止。
成谨温柔的拨开她颊边的发丝,笑说:“看来,我这个头痛的毛病,愈来愈容易控制了。不但没有发狂,而且一下子就恢复了。”
“你又说那个字了。”她柔声指责。
“好吧,以后真的再也不说了。”他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我们再继续谈一谈长春吧。”
“好呀,可是要谈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你的堂弟。”
“他也是主谋我上一次意外的嫌犯之一,不是吗?”
赵瑟初意外的说:“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明月曾列了一张嫌犯的人名给我,大概是怕我失去以前的记忆,而给了想谋害我的人机会接近。”
赵瑟初咬住下唇,犹豫了会儿说:“可是我觉得他不像。”“何以见得?”
“如果他真的对你有歹意,那他又何必帮我引见如素师太,好让我能顺利到你身边。”
成谨沉思着。
“再说如素师太也说他不是那种人,你们家族的人,不都很敬重这位长辈,难道你不相信她?”
“听说长春长得很像我的太祖父,也许她只是移情作用。”成谨突然说。
“你真的怀疑长春对你图谋不轨?”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不是吗?我要是死了,将来皇上很有可能把亲王的位置交给他继承。”
赵瑟初迟疑了会儿,然后问:“这些观点,是人家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想起来的?”
“当然是别人告诉我的,难道你忘了,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么,也是纳兰明月告诉你的?”
“是呀,她挺关心我的。”
“所以她说的话,你都信?”
成谨沉吟了会儿,然后说:“在你出现以前,我就像在茫茫大海中分不清方向。总觉得四面楚歌,危机重重,可是我却看不见敌人。是明月给了我一个轮廓,和一个可供提防的对象。”
赵瑟初心里明白,纳兰明月是真的爱成谨,总不能因为是情敌,就否决她一切的苦心。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的是,纳兰明月会想尽办法,保护成谨的安全。
“怎么?你在吃醋吗?”成谨笑说。
赵瑟初沉默的耸肩,不置一词。
他揽住她笑着安慰,“放心好了,将来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第七章
一连飘了许多天的雪,把枫林小筑妆点得好象遗世独立的小屋,就连一干伺候成谨的人,也都尽可能留在前落的房舍,后院便成了只属于赵瑟初和成谨的天地。
有时候他们在庭中,童心未泯的堆起大大小小的雪人——常使得夜里巡逻的侍卫们,误以为是可疑人物,而虚惊一场。
有时候他们会散步到涓丝瀑布的上游,从那里俯瞰整个枫林小筑和其周围只剩下枝哑的枫树,别有一番景象。
大部份时候,他们只是待在房里,窝在熏笼旁边取暖、看书、聊天,好不惬意。
像这样的日子,赵瑟初想她一辈子都过不腻。
忽然她听到有个童子的声音,一路从前院呼喊了过来。她好奇的站在窗前,正好看见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男童,穿着一身翻毛领的皮裘,活像一团球似的,站定在院子中央喊。
“大哥,大哥,我是衍璜,我来看你了。”
赵瑟初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大哥?
她转过头问成谨,“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小的弟弟?”
成谨也是略微想了一下才答,“我想起来了,他是二娘生的。”
“喔,我去叫他进来。”
她走到门外,显然是侍卫拦住男童,否则他可能早就冲进来了。
“让小阿哥进去吧,贝勒爷醒着。”
侍卫这才放开衍璜,成谨也在这个时候走出门外。
“大哥!”衍璜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你果然已经好了,我实在太高兴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打猎?”
成谨对他笑一笑,但是因为目前还对他没有什么印象,所以没办法产生太多的感情而有些淡漠。
衍璜失望的扁了扁嘴。
赵瑟初安慰他,“小阿哥,你先别难过,你也知道你大哥还没恢复记忆,你又少来这里,一开始的时候难免对你冷淡。”
“大哥,不是我不来看你,是额娘都不让我来。”衍璜讨好的说。
“我明白。”
“外头冷,我们先进去里面再聊。”赵瑟初能体会衍璜的落寞,看样子这对兄弟以前感情应该不错。
“小阿哥,你怎么一个人到别庄来?”赵瑟初看他不过十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