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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了墨镜,他也是第一次清楚的看到她的眼睛。她说的话,正好也是他末说出口的心声。她的眼睛才美,美得有生气、美得有活力,美得教他无法移开目光,美得教他差点情不自禁。
所以他退后一步,在他们之间隔出一段距离,然后戴上墨镜。
“好了,看够了吧?”
朱采韵觉得好惋惜,她还保有他双颊的触感,连带的心跳加快,下意识的伸手揪住他的T恤。
郑友白一愣,看向她,眉头瞬间纠结,而她一瞬也不瞬的回望他。
两人的视线在刹那间缠绕,尽管比方才的近距离要远了许多,可是其中流转的东西却反而益加热切……
朱采韵不是笨蛋,二十八岁的成熟女人,没道理感觉不出那是什么。而她相信,此刻的郑友白也和她有相似的感受。
是的,他不能否认。
他像是极为懊恼的咬牙,放下酒杯,二话不说的揽住她,将她纤细的身子贴近自己,然后摘下墨镜。
“话先说在前头,我并不打算当替身。”
这个女人刚先恋,他知道,也许她是因为一时的情伤而有此意愿,但他不是。
他是凭借着本能,想好好的拥抱她。
朱采韵笑了,他的灰眸逼人,她心跳控制不住。“放心吧,拿你当替身,太高估那个人了。”
假设一开始她只是一时冲动,想要尝尝被不同的男人拥抱的滋味,那么现在她的想法已经不同了。
她是凭借着本能,想好好的被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抱。
她的笑容甜蜜,他说不出话。
这一刻,他们的身体非常贴近,清晰的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他的刚强和她的柔弱贴合得毫无缝隙,有如双掌相合,绵密入骨,于是下一秒,他吞下了她的呼吸。
朱采韵瞪大双眼,像是受到了惊吓。他的吻太直借,也太狂暴,其中含着一丝丝恍如抚慰的温柔……她因而悄悄的敛下长睫,接纳了他的吻,甚至主动迎合。
他吻了她,或是她吻了他,他们已分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他们都没有拒绝对方的吻,任由双方的唇、双方的舌、双方的唾沫、双方的吐息,渐渐的融合,燃烧出腹部以下的燎原热情。
然后,夜更深了。
深夜里,情事结束后,他们在房内的大床上亲昵依偎。
朱采韵的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你之后打算要去哪里?”
“Bolzano吧,我打算往北。”郑友白边把玩她的手指边说。
本来他的计划就是这样,三天的时间待在佛罗伦萨,好好欣赏这个被文艺所浸染过的城市,然后再北上走往阿尔卑斯山脉南麓的多洛米提山区,享受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意大利风情。
他瞥向她,“你呢?要回台湾?”
“嗯哼。”朱采韵微微耸肩,“你知道,上班族的时间没那么自由,能出来一个星期,已经是恩赐了。”
所以,意思是,过了这个夜晚,他们将要分离,一如原来的计划。
两人都不想提及伤感的离别,索性找别的话题来聊。
聊到后来,他们都累了。
尤其是朱采韵,眼皮沉重,在睡着之前含糊的开口,“你知道吗?其实你真的很温柔。”
至少他是那样体贴的安慰了她这样一个失恋而孤独的女人,甚至在行为中,她可以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的,好温柔、好温柔,让她差点灭顶。
而在她用尽全力求助的那一刻,是这个男人握住了她的手,尽情施予疼惜。
“你真的……真的……很温柔……”
郑友白一愣,转头,却看见她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将她的头换至舒服的角度,继而叹息,“温柔啊……”
说真的,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词汇形容他。他真好奇,她究竟是看到他哪里温柔?
不过被人称赞是件好事,他噙着笑容,也跟着睡去。
清晨,当朱采韵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沉沉睡着的样子。
日光投射进屋里,她意识到郑友白似乎很不适,皱眉捣眼,于是细心的将第二层窗帘拉上,阻隔泰半光线,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墨镜,小心翼翼的帮他戴上,深怕惊动了他。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早在第一道光线照进屋里的时候,便已转醒。
于是隔着墨镜,他看见她的背部,很直、很白、很光滑,他昨天曾细细的抚摸过,很清楚那是一种怎样的触感。
他感觉胸口有些骚动,但不是欲望,而是其它难以名状的东西。
朱采韵背对着他穿上内衣,然后穿上上衣和裤子,拢了拢微鬈的头发,准备离去。
郑友白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就这样?”
“咦?”她一愣,转过身子,露出讶异的表情,“你醒了?”
“早就醒了。”郑友白起身,尽管历经了昨晚的情事,他还是有所保留,没让自己失礼的在她眼前赤身露体。“不留下联络方式吗?你倒是走得潇洒。”
从刚才他就一直等,等她准备好了叫醒他,就算不想留下联络方式,也该好好的道别,毕竟昨天晚上他们是真的很愉快。
当然,也包含了这三天来的同行。
“我以为没有必要。”朱采韵苦笑,“说真的,短时间内我不打算再谈恋爱。”
她很直接的说出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可否认的,他很好,她喜欢他,同样的,她也感受得出他对自己有着相似的好感。
可是这样的进展实在太快,她怕两人之间的情愫只不过是一时到了国外被冲昏头,肾上腺素分泌旺盛造成的结果。
她走上前,弯下身,在他的唇瓣印下一吻,“你知道,台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缘的话我们会再相见的。”
有缘的话?
郑友白皱起眉头,拉住她,“我儿不信那种没根据的说法。”
“不,你最好相信。”她笑着缩回手,纤指搁在唇边,眨了眨眼,做出俏皮的表情,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这一次,他并未阻止她,只因为她说“你最好相信”的口吻带有玄机。
也许他该起身,套上衣服,追上她,要求她留下联络方式。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第一,他并不想勉强她,假使她在他的逼迫下留了假的联络方式,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会更糟。
第二,他的确也想赌赌看,她所谓的“有缘”,又是怎样的意思?
于是,他又躺下睡着了。
郑友白再次醒来的时候,接近中午。
朱采韵一早便已退房,本来只要敲个门,就会有人带着明媚的笑容出来迎接的单人房,现在住了另一位新的客人。
下午他也将搭乘火车北上Bolzano,佛罗伦萨的一切,似乎就只是回忆了。
思及此,他难掩怅惘,收拾着行李,确认有没有东西忘了带,然后发现昨夜沾染了葡萄酒的地毯上似乎多了一块白色的、不是很搭调的痕迹。
郑友白走上前,弯身捡拾。
那是一张名片,上头有着她的姓名、电话号码,以及公司名称和头衔。
他笑了,“真是服了她……”
什么有缘?根本就是刻意安排好的。
他才不相信会那么巧,她刚好在这种地方掉落一张公司名片。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他没发现,那么她留下的这个线索就要流落意大利的垃圾场了。
墨镜后的眼眸望过那张名片,在看清楚上头的信息后,他眸光一闪,长指摸着下巴,低声呢喃:“真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第3章(1)
朱采韵回台湾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由业务部转到了营销部。
这样的异动,在众人眼中无疑是升职。
换了一间办公室,由专员成了组长,担负的责任多了,工作的范围也广了,她还来不及思考适不适应的问题,已经为了下个月在世贸中心的展览事宜而忙得焦头烂额,开会和电话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还得为了摊位的装潢和设计与不同的设计公司接洽。
“组长,设计公司的人来了。”
朱采韵看了看手表,嗯,差不多了。
她把散了一桌子的文件收入档案夹内,朝一旁的小妹交代道:“请他们到第一会议室,我一会儿就到。”
“OK。”小妹点头,乖乖的退下。
基本上,他们公司一年会参与五到十个不同的展览,参展的事宜则由营销部和业务部一块负责。
部门里每个小组会轮流主持一次,像是安排人员开会,或是对外和厂商、客户、设计公司联系等等,尽管这一次并非轮到朱采韵这组,但毕竟是新官上任,有机会磨练一下总是好的。
三个组长同朱采韵一同进入会议室,设计公司的人早已等在里面。
“我是营销部第一组组长朱采韵,这一次负责接洽的人。”她微笑的说。
“我是有白室内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我叫郑友白。”男人的声音沉稳,墨镜后的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的望着朱采韵。
她全身微微一颤,不过很快的恢复正常。
所有的人在会议桌旁坐下来,小妹机灵的端上咖啡。
朱采韵面无表情的翻开手中的档案夹,对于两人暌违一个月的重逄,完全不动声色。
郑友白也是一本正经,该有的礼数一样不缺。
助理小高把厚厚的卷宗递上,全是郑友白过去在相关展览上的设计图,还有实际的照片,以供参考。
出乎意料之外的,他的设计图全是手绘的,朱采韵难掩诧异的表情。想不到他看起来粗手粗脚的,画出来的设计图竟然如此细腻。
所有的人轮流看过之后,朱采韵率先发问。
“郑先生,有关我们公司这一次摊位的设计,你有什么构想?”
郑友白得长指摸着下巴,恩忖一会儿,“以个十坪大小的正方形摊位来说,我认为可以试试看挑高的设计。”他拿出一张白纸,以铅笔在上头画出大致的规划,给在场所有的人参考。
男人的手掌又大又宽,指节有些凸出,但握笔画出来的图又细致得不可思议。
朱采韵有一瞬间的恍神,莫名的想到在意大利的那个晚上,他的手也曾轻柔的抚摸过自己。
“我觉得这个感觉还不错。”另一个组长开口。
朱采韵笑了笑,未置可否。
于是,一伙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
郑友白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看着朱采韵。
说实在的,他对这样的重逢并没有感到意外。一个月前在旅馆拾获她遗留下来的名片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工作室会和她的公司接洽。
本来他在前一间事务所时揪合她的公司合作过,只是没料到这次竟是她直接与他洽谈。
而朱采韵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他。
当小组讨论告一段落时,负责统筹的朱采韵开口,“那么,郑先生,请按照你的构想和我们希望的风格,在下星期三之前连同设计图和估价单一并送到我们公司,届时我们会做出决议。”
郑友白点头,二话不说站起身。晚一点他还得去另一间公司,他的工作室才刚起步,大小事都得亲自出马,辛苦归辛苦,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充实感。
在场的人和他握手,他也一一回应,朱采韵是最后一个和他握手的人,隔了一个月再次碰触她的手,明明触感未变,握手的场合和理由却是完全不一样。
待其它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郑友白依旧握着她的手。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
朱采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