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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你也看不见它的四肢,但你能够感觉到,它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灵敏异常。
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但你就是知道。
在剎那之间,兰若云经历了这辈子最难以想象的怪异感觉,那是玄之又玄的一种超脱于肉体之外的灵力,就像婴儿一生下来就知道哭、就知道吃奶一样!
那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兰若云已经把握住了这个怪物的特异之处。
“你是谁?”兰若云抽出短刀,戒备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问——一般,如果见到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生物,你会疑惑:“这是什么?”但你绝不会问一个南瓜:“你是谁?”假如你不知道那是个南瓜的话。
那怪物奇异的形状,或者说根本不存在的形状发生了一阵细微的律动,白亮的体色发出淡淡的光泽,毫无声息之际,它身上的一部分突然分裂开来,直向兰若云袭了过来。
兰若云身形一转,躲了开去,短刀随手挥去,奇快无比的砍向怪物分出来的那一部分。
怪物发出一声极其难听的沉闷噪音,仿佛是触手的东西快如电光,竟然不比兰若云的快刀慢上一分一毫。
一人一怪在山谷间你来我往,盘旋上下,光影变化莫测,风声飘忽不定,兰若云的紫气越来越盛,而那怪物的动作竟然暗含一套高明的武功,白光随着兰若云的紫光左右穿插,瞬息万变!
“嗤!”
兰若云刀尖暴射出一股紫气,其实这本是剑招,但面对怪物层出不穷的繁琐攻击,他感觉只有这种招式才能结束现下的缠斗。
果然,怪物猝不及防之下,被凝结的紫气猛力突入白光之中。
“咯吱!”一阵极难听的声音传来。
那怪物向后猛退,也就是在那么一剎那的时间里,仿佛并无形状的怪物忽然展了开来,那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但兰若云知道,这一辈子自己休想再忘记这怪物的本来面目了: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孔,不是说这张脸孔的本身丑陋,而是,那本来就是两张脸孔衔接在一起的,只不过,两张脸孔各自留下一半,拼凑了一张脸孔。
而顺着脸孔而下,身体和四肢,也是这样拼凑而成的。
那脸孔并不陌生,人类有,神族有,希姆也有,那是一张多变的面孔。
兰若云张大眼睛,看着怪物离去后地面上的一滩血迹,一霎时他完全震惊了,即使世界上有比这再丑陋一万倍的怪物,他也不会如此震惊。
关键就在于,为什么两种完全不同……不同的特征,竟然是这样完全违背了常理,却又实在的结合了在一起!
那究竟是什么?
“哼嗯哦噢哈咔!”
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小白嘴里传出来,惊醒了沉思中的兰若云。
他回过头去,看着小白怪异可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小白恼羞成怒,全身不禁晃个不停,四棵巨大的树木被它晃得枝颤干摇、落叶纷纷。
“好了,别发脾气了,我来给你解开还不行吗?”
兰若云纵上大树,先解开它的翅膀,再砍断绑着它蹄子的藤索,一边笑呵呵的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四方乱跑、到处淘气了,这次给你个教训,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小白哼哼唧唧的从树上掉下来,卧在地上赖着不起来,脸孔竟然泛起了红潮。
“嘿,你这家伙也知道害羞吗?真新鲜哎!”兰若云一边解下它脚上绊着的绳索,一边帮它按摩,舒筋活血。
过了好一会儿,小白才站了起来,忽然用头向着兰若云狠狠的撞了一下,把兰若云撞倒在地,它抬起一只蹄子,虚按在兰若云的胸口,咧着嘴唇,瞪着巨目,“咴咴”的大叫着。
“你怪我不早点来救你是不是!”
兰若云一掌拍开它的蹄子,“我哪知道你又跑哪里疯去了,还以为你又去跟人家火拼、抢夺地盘去了呢!”
小白打了个很响亮的响鼻,用蹄子踩了他一下,怒气不减。
“你别受了委屈就拿我出气!”
兰若云一下子跳起来,大喊道:“本少爷最近比你更烦,赶紧跟我回去,这清风大陆上的老大你斗不过,我也是勉勉强强才刺了它一剑,总不成老让我去帮你找回场子吧!”
兰若云走到那滩血迹面前,指着它给小白看,然后比画着说那家伙太厉害,咱们赶紧回去。
小白似乎想告诉兰若云什么,不停咴咴的叫着,可惜不会说人话,一人一兽沟通不清,兰若云也不懂它究竟要表达什么,只好拚命点头,心想:“不管你说什么,我先答应你就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攻下清风城!”
对点头这个涵义小白是明白的,马上高兴的大叫了一声,不再胡搅蛮缠。
兰若云跨上它脊背,心里有点于心不忍,小白已经腾空飞了起来。
清风城外,兰若云轻轻跃下小白的脊背,姿势漂亮而优雅,如果小白不是四蹄着地无法鼓掌的话,早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了。
兰若云摸了摸小白的背,滑滑软软的,有一个小窝,就像天生的配鞍一样,他笑道:“你这贱马,天生就是被骑的!”
他知道小白会看他的脸色,所以这句话是哈哈大笑着说出来的,一边笑一边骂,好不快哉,小白还以为夸它长得英俊呢,高兴得一个劲儿的刨蹄子。
兰若云用竹子做了个竹哨,嘟嘟的吹得很响,然后指指小白,又指指竹哨,大声道:“我一吹竹哨你就过来,随传随到,不得有误!”
小白晃了晃大脑袋,又用那张长脸在他身上蹭了几下,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咴咴叫了两声,好像在说:“知道了,罩着我啊老大!”
兰若云满意的转过身,在小白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偷偷溜进营地,钻进中军帐,发了一会儿呆,心里紧锣密鼓的盘算着,忽然大跳起来:“是了,就这么办!”
他走出中军帐,来到清风城对面的山坡,摇了摇头,叹道:“史书上总是说,一个优秀的将领攻城时会想出诸般妙计,水攻、火攻、围攻、奸细、地道、奇兵、偷袭……可是面对这座光秃秃的城市,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妙计来,第一次,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做裸兰帝国的总军师?”
堂潇几个人站在他身后,听他说得沉重,纷纷劝慰。
“我们扫荡清风平原,那不是所向披靡吗?只不过被这鬼城挡了一挡而已,你如果是男人就不应该失去信心!”
臻野大声喊道,看着兰若云有点不快的脸孔,忽然话锋一转,“干嘛非得用智取呢?我看你就是书读得太多了,人家怎么做你心里老想模仿——总想着想一个妙计,然后将士戮力攻城,怎么不想着让将士死命的攻城,再配合一点点小计策,这样不好吗?”
兰若云浑身一震,转过身来呆呆的看着臻野,猛然抓住她的双肩,狠狠的摇晃了起来,臻野睁大了眼睛,怒道:“你干什么?”挥手向他打来。
“臻野,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兰若云躲开她的耳光,放开她的肩膀,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那个什么,终有一得!”
兰若云目光变得深邃,心道:“我一直觉得有个什么地方想不通,原来就是臻野的这一番话。是啊,我为什么老想着用智取呢?是的,我害怕伤亡惨重,尤其害怕精灵部队全军覆没!哼,清风城,既然你不受计,看来我只有硬来了!”
心中的计画终于成熟,他脸上露出了一两个月来难得的笑容,立即让堂潇三个人心头一轻:兰大哥想通了!
“开会!”
兰若云大喊了一声,封远、鹿里盖翁、七星、成国老父子、臻海、荆文正和朴当都跑了过来,大家蹲下身来,围成了一个小圈。
“今天晚上我们攻城!”兰若云沉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攻不下来,我们就撤退!”
众人齐齐吁了一声,似乎是可惜,又似乎是如释重负。
只有封远笑呵呵的看着兰若云,他太了解自己的老上司了,那不仅仅是战争期间培养起来的一种信任,也是天生性格相近之人的一种默契——他知道兰若云已经锱铢在握。
“计画是这样的,今晚我会事先混进清风城……”兰若云说道。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堂潇担心的说道:“兰大哥,城防这么严密,你怎么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这个不用担心!”兰若云对她使了个眼色。
堂潇一想,已经明白他要借重小白了,脸上神色却还是担心。
兰若云接着说道:“我会在城里放一把火,大家看到火起为信号,两个蹄人队一起发动猛攻!”
鹿里盖翁点点头,喃喃道:“这次要派两万人攻城,是拚命了!”
“精灵部队全军出动,飞进城里,注意千万不要和城里的士兵交战,你们远程攻击力虽然很强,但近距离作战的话……城里大约有十万士兵,如果是正面交锋,你们可能一个也出不来了!”
兰若云看见蝴蝶和七星点头同意,接着说道,“你们在城里低飞,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到街头巷尾,直到听见城头上蹄人的喊杀之声,那时候已经是三鼓了,你们这个时候不管在哪里,一定快速集合起来飞到城头,只要占住城头三分钟即可,切不可恋战,到时候会有封远将军接应你们,助你们起飞,起飞之后就可以像往常一样在城头射箭了,这就是你们今晚的任务!”
蝴蝶和七星见他这样体恤精灵部队,都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旁边鹿里盖翁轻声嘀咕一句:“就我们蹄人的命贱,早就应该让他们去攻城了!”
兰若云笑了一笑,说道:“我们只有两万精灵部队,是我们唯一的弓箭部队,如果他们全军覆没,谁来保护你们步兵突击,那时候你们蹄人伤亡将更加惨重!”
鹿里盖翁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只是说一说嘛,谁让他们精灵生育能力那么差呢,哈哈!”
“你这老家伙,不怪封将军揍你,连我七星也想跟你单挑!”七星跳了起来,为鹿里盖翁的侮辱而暴跳如雷。
“嘿,我可不愿意跟你打,打不过你就飞走了,你当我傻瓜啊!”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有架过后再打,我给你们时间!”兰若云气道,“怎么火气都这么大?”
封远窃笑,之后看着兰若云盯着自己的目光,暗叫不好,据他几年来与兰若云接触所获的经验来看,又将有一件关乎生死的重任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果然,兰若云温柔的叫了一声:“封远将军,你怎么把头藏在屁股下面了?有任务!”
封远叹了口气:“你又让我干什么呀,我这条小命迟早要送在你手里!”
“哎,刚才你没听鹿翁说吗?他不满意!”兰若云看了眼不置可否的鹿里盖翁,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人类这次就替他们打个头阵!”
“什么!别开玩笑了!”封远大叫道,“我们的骑兵怎么能攻城?”
鹿里盖翁也满意的笑了起来,大声道:“总指挥,有你这番心意,老鹿里就满足了,攻城的事我跟你保证过的,怎么会自食其言!”
“不是,你们听我说!”兰若云叹了口气,说道,“蹄人族虽然善于攀爬跳跃,也能够快速填河堆土登台,但是一爬上城墙就不行了,战斗力不够,而且心理上面对对方居高临下的砍击似乎有些恐惧——这些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