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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们心事重重,不认为这雪预兆着丰年,想起两个多月前那一场冬雨,同样奇异,并且预示着兵祸将至——
反常的自然现象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如果有奇冤的话,天地也会为之变色,六月也会飞霜,何况如今还是冬天——
白雪皑皑的大陆,粉妆玉砌的世界,这雪和正常的六瓣雪花不同,它是粉粒状的,一颗颗的,更像是盐巴,或者是凝固的眼泪,从天空中孤独的往下盘旋着,成群结队的坠落人间,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却清朗无比。
在这样的季节里下雪,当雪停的时候,地面会变得湿漉漉——温和的天气留不住这些白色的精灵,它们马上就会融化,变成水汽在人间蒸发,几日后,大地一片干爽,将不会再发现它们任何痕迹,仿如从未来过人间。
“瑞雪兆丰年”——冬日的雪会把地表的虫卵冻死,也提供水分给春天蓬勃向上的万物,勤劳的农民对雪是亲切的,不管它们发生在何时……
而清影秀,这个时候的心情,凄惶到了极点。
她纤细的身躯宁静而美好,一动不动的站在议事厅的窗前,看着天空中的白雪,她的背影和白雪的背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雪,哪是她?
轻柔的、厚密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一两丝不安分的头发随白雪起舞,拂上她的脸庞,姿态写意,优雅柔和。
她双手握在胸前,轻轻的绞在一起,就仿佛小女孩在向天空许愿一样,微闭着双眼,眉头暗自凝结,忽而展颜一笑,表情生动,楚楚可人。
脑袋里全是兰若云嘻皮笑脸得意洋洋的可恶样子——
兰若云走后的这些天来,清影秀带领堂天几个人,为了战后的恢复工作而日以继夜的工作——这来之不易的权力此刻却带给他们不眠不休的劳累。
还好都是年轻人,浑身有着无穷的精力,不断的努力下,裸兰城已渐渐有了起色。
堂天接任了迪斯罗利的位置,被民众选为上议院的议长,此刻终于也坐在了议事长桌这神圣的位置上,心中着实激动了一段日子,而当繁重的事务向他毫不留情的压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起以前的自由生活。
此刻的青年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为了权力放弃自由——他们想要再次好好的到酒馆里去喝一次酒也是奢望,老百姓会像逛动物园一样看他们,品评着哪一个帅哪一个丑,或者哪一个高大威猛哪一个别有风味,哪一个适合当他们的女婿或媳妇呢——他们开始怀念父辈们,那些优秀的挡箭牌啊!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而那些失去的,又开始无比怀念!
“若云,若云……”清影秀呢喃着,又像是在呻吟着,叫着兰若云的名字,脸上红扑扑的,眼角含春,这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每当稍微闲下来的那么一刻,她立即就回忆起从前的种种,开始记事的时候,有了回忆,兰若云便执拗的出现在她的大脑里,挥之不去,赶之不走,就像他本人一样赖皮,牢牢的占据着这人类第一美女的芳心,没有片刻离去。
“若云,若云……”清影秀微嘟着嘴,看着眼前飘飘扬扬的轻雪,心里的思念翻江倒海,几百种叫做“爱的感觉”的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她有些迷惑了!
“嘻嘻……哈哈,阿秀又发春啦!”斯菲幽灵般的出现在清影秀身后,亲热的环起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让清影秀一阵害羞。
“哎哟,我可真要想办法把那小子弄回来了,快出人命了!”浅靖羽也过来打趣,两人笑成一团,她们毫无顾忌,因为一说到兰若云,清影秀肯定凶不起来,而且脸上甜意盎然,春意无限,即使是斯菲两个女孩儿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动。
果然,清影秀不但不发怒,还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女孩儿一样,低下头去,脸红耳热,作声不得。
雪依然在飘扬着,似乎好久不见大地,心里有无限思念……
堂天三个人走进议事厅,脸上神色古怪,似乎刚刚吵过架,又酸得可以弄死一条金鱼,几个人本来颇为英俊,此刻脸上皮肉扭曲,皱纹层迭,肝火旺盛,眼中冒火。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领浅红色的真皮大氅。
此刻争先恐后的抢到清影秀身后,猛然看见清影秀跟斯菲、浅靖羽三个人抱在一起,吃吃的笑着,小声的说着什么。清影秀脸泛红潮,无限娇媚,更看得几个男子汉齐齐一呆,狂咽口水。
挠了挠头,三个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清影秀衣衫单薄,刚一走进议事厅就打了个喷嚏。堂天三人马上知道机会难得,立即狂奔而出,他们把尚未营业的成衣店老板弄醒,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挑选了清影秀最喜欢穿的那种红色大氅。
幻想着:
飞雪、朗空、微风、清寒、潮湿的空气……美丽的佳人在窗前欣赏雪景,然后男主角轻轻走到她身后,道一声:“阿秀,天气凉了,快把这个披上……”
于是,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借势搂住了她的香肩,而她,心中一阵迷乱,害羞的把头靠近他的怀里——飞雪依然,窗前的剪影却变成了两个人,幸福的一对……
“啊,真是好幸福啊!”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沉醉,闭着眼睛摸着脸庞,轻声呢喃着。
成衣店老板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提醒他们:快点付钱,我还要去睡个回笼觉,大雪天啊!
堂天三个人在幻想中都把自己当成了男主角,也都以为这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其它两人只是拙劣的模仿,自然三个人都很生气,于是先大吵了一通,直到发现离晨会的时间已经不远,赶紧跑了回来,却发现清影秀身边已经多了两个碍眼的人。
“菲菲,你不觉得你该去把民生处的文件好好整理一下吗?”堂天故作正经的说道。
“小羽,后勤部的那个女副处长好象找你有点事情,快去吧!”方更撒谎的本领远比兰若云高,而且那个副处长很有可能确是在大厅相候。
斯菲两个人转过身,看见三个人掖掖盖盖的把大氅塞在身后,脸上神色古怪,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都希望自己两个人离开。
“咦,你拿着什么?”斯菲看向方更的身后,一把把衣服扯过来,“哎呀,真漂亮,谢谢你阿更!”
斯菲把那件大氅披在肩上,在方更目瞪口呆之下,一步三挪的走了开去,胸脯抬得老高,一副不屑的样子。
浅靖羽也一把抢过望川北手中大氅,学斯菲那样穿上,脸上眉开眼笑:“这,一人一件吗,怎么好意思啊!”
“不是,那个……”望川北伸着舌头,却说不出话,浅靖羽已经走开了。
堂天心中狂喜:“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没有了,那么我这件,噢哈哈哈哈啊哈!”
“阿秀,天气凉了,快把这件衣服披上,别感冒了!”堂峦走过来,把自己身上那件青灰披风解下来,爱惜的罩在清影秀身上,看着这年轻的女孩儿日夜劳累,还要忍受思念之苦,堂峦痛心不已。
“阿爸……你……”堂天张大着嘴看着堂峦对上了台词,熟练无比的演好了这场戏,心中沮丧,哭丧着脸,眼中含泪:“父亲,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谢谢你,堂伯伯!”清影秀这才感觉到一阵寒冷,向后退了一步,离开窗口。
“阿秀,有一个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堂峦神秘的说道,一反平日严肃作风。
清影秀咯咯一笑,看着堂峦少有的表情,心里一阵温暖,知道他在逗自己高兴。
“是若云的飞鸽传书!”堂峦掏出一个小纸条在清影秀眼前晃了一下。
“啊,真的?”清影秀跳起来,一把抢过纸条,躲到一边,在众人惊诧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甜丝丝的表情。
兰若云在信中写明了这两个月在荒芜大陆探听到的一切,详细说明了兽族由于绿教的造反而自顾不暇,有意与人类结盟共同对付神族,而自己牵涉到一件天大的秘密里,还需要有一段日子才回来,请大家先商量一下人类的决策——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请堂伯伯和阿秀等各位朋友保重身体……
“他还记挂着我啊!”清影秀愁眉一扫,满面欢笑,转过身大声道:“若云送来了珍贵情报,大家一起探讨吧!”
窗外,白雪纷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的意思,而荒芜大陆,是否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呢?
兰若云并不知道,荒芜大陆上不但也下起了雪,而且远比裸兰大陆的雪要纯粹,可以用“鹅毛”来形容雪花的巨大和白净。
此时,大陆上的积雪已经有尺多深厚了,而兰若云他们却在一个神秘的洞穴里争吵。
“不行,他们怎么有资格进去,我坚决不同意!”希姆因不满而显得生涩的兽族语在山洞里回响,他反对子微晴的提议,认为自然之子等人没有资格分享这个秘密。
“希姆殿下,不要忘记这是在人家的世界里,他们才是主人!”子微晴不愠不火的说道,“而且,此刻你们没有别的选择,要嘛和我们一起进去,要嘛留在外面,我相信即使是我不出手你们也讨不了好去!”
“笑话,如果我们‘神化’之后,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希姆傲然的说道。
“原来他们变成那副丑陋的样子叫做‘神化’!”兰若云心里这样想着,和蝴蝶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子微晴轻轻一笑,摘下自己腰上长箫,意思不言自明:她的箫声能克制希姆等人的变身!
希姆气得身子一阵抖动:“你就知道帮助他们!”
子微晴奇道:“希姆兄真正可笑,我不帮他们难道还要帮助你们吗?别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兰若云奇怪的看向子微晴,心中纳闷:“她和人说话一向和和气气的,怎么偏偏一遇上希姆就充满了火药味?
仙子的味道大减,调皮女孩儿的感觉与日俱增!“
希姆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且,我想灵格先生曾经进过这个地方吧!”子微晴看向自然之子,语气肯定。
“是的,子微姑娘,若干年前得云山先辈指点,灵格曾经去过一次,不过……”自然之子若有所思。
“嗯,你跟本门还是颇有渊源的,我听师父说过,好了,其它的就不要说了,我们现在就进去吧,已经将近黎明了!”子微晴说道。
“等等,可他们又是什么人?”希姆忽然冷冷看向蒙面的成国老父子。
“希姆兄,他们是有缘人!”子微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成国老,“既然他们来了,自然不能无功而返,走吧!”当先往那条黑沉沉的隧道里走进去。
兰若云跟在她身边,自然之子父女三人随后,之后是希姆六人,成国老父子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条隧道不知道有多长,显然是人工凿成,最奇异的是洞壁是用一种会发光的磷石镶嵌,发出微微的光芒。
当隧道逐渐向下倾斜的时候,日光早已经无法射进来,只有靠这些磷石的光芒能勉强分清脚下的路途,而这条路,似乎是通向地底深处。
悠长、黑漆、寂静、冷森——
黑暗中,每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脚步踏在地上引起一阵阵的回响,隧道宽敞,这回响就成了一阵阵的回音,此起彼伏,在森然的地底信道中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良久,蝴蝶窜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