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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
但是她一想到,在几天之内自己就得和客厅里的那个又高壮又黝黑的男人结婚时,她立刻把门拉开,跟着踮着脚尖轻轻地走下楼去。
三个钟头之后,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嘉莉塔脱下斗篷放在手臂上。
她觉得自从离开克莱瑞的家里,自己似乎已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不过实际上她并没有走多远。
她推断家人发现她失踪之后,父亲一定会马上骑着他的库里克找她。这么一来,他一定会朝大路出发。所以,假如她想隐藏自己的行踪,就只有走田间的小径才最安全。
她很快地把住家附近的草地抛到身后了,现在她为了怕别人发现,正迂回地朝乡镇掩近。她穿过一片草地,然后来到一片广大的稻田。
由于她一直担心被别人发现,因此她拼命地迈开脚步跨大步伐,却发现自己实在力不从心。
在衣柜里她找不到冬天穿的鞋子,于是只好套了一双柔软的夏天穿的小羊皮便鞋。
好几次,石块、木片,还有坚硬的泥巴路刺得她脚丫子发痛,她必须坐下来休息一两回,好把鞋子里的泥沙、石块倒出来。
此外,她也开始觉得肚子饿了,她心想,自己真疏忽,没有准备一点儿吃的在身边,要不然,在经过厨房的时候也可以先吃点儿东西。 昨天晚上,她的心情实在太激动了,所以晚餐时几乎没有碰一点儿吃的东西,而今经过一番长途奔波之后,她开始觉得饥肠辘辘了。
她心想,不知是否能在村子里的小店买到一些圆面包或其他吃的东西,她记得好象听别人说过,旅客是可以在酒馆里买到面包和乳酪的。
她又告诉自己,现在仍然距离克莱瑞太近,虽然她穿得很朴素,但只要走在村镇上仍然会成为乡下人好奇的目标,等到她父亲或家人间起时,她的行踪岂不就暴露无遗了?,因此,她决定暂时不去想食物的事,并且还加快了脚步,如此一来,她觉得手上的包袱有如千斤重,手臂的斗篷也变得烫手起来。
她解开头上的纱巾,因为这个时候的太阳不太强,她不致于会中暑。以往达森小姐老是叮咛她别让太阳晒着了。
她穿过一个小森林,森林里非常荫凉。由于两三天前曾经下了一场雨,因此曲折的小径上显得泥拧又潮湿,嘉莉塔发现她的鞋子都打湿了。
接着,展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草原,她望见了教堂的尖顶,以及环绕在教堂附近的屋顶。
她认得那一个村庄,而且知道自己正朝着北边的方向前进无误。
为了怕被别人看见,她还是绕道走小路。偶尔,她看见有些人在远处的田里工作,她就加快脚步免得被他们发现。幸运的是她没有碰到任何一个和她搭讪的人。
她坚毅地继续往前走。现在,太阳似乎愈来愈大了,她不仅感到饥饿,同时口也干渴得不得了。
“早晚我得停下来休息一下啊!”她想。
她横过大马路,然后爬上几级土阶来到一大片草地上,草地的一旁,有一群绵羊正默默地吃着青草。
嘉莉塔穿过草地中央,走到一处可以望见树林的地方。
“等我走到树荫下,”她对自己说:“我要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再继续起路找东西吃。”
当她正穿越草地的一半时,猛一回头,她看见一辆马车正沿着大马路驶过来。
她的心恐惧地跳了一下,心想可能是父亲追来了,不过幸好马车开了过去未曾停下来。片刻,当她又回头望了一眼时,只看见一个男人骑在一匹马上,似乎正朝着她的方向望过来。
她告诉自已,这只是她的幻觉罢了。实际上,当她又回头张望时,那个人已经勒转马头朝原路回去了。
现在距离树林的安全处不远了,嘉莉塔鼓起勇气飞也似的奔跑起来。
就在快跑到树林子的时候,她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不禁回过头去望了一眼。
没错,马儿正朝着她赶过来,她一害怕便把斗篷掉到地上,然后疯狂地往树林里奔去。
她跑了不到几码路远,就听到马匹正停在她身后,接着,一记马鞭“呼”的一声抽在她的肩膀上。
她恐惧地叫了一声,就跌倒在草地上。
当她抬头注视着高高在上的父亲时,他脸上的表情告诉她,他正愤怒到了极点。
她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
“爬起来!”
这句话严厉得象一颗发射的子弹,嘉莉塔觉得双腿好象都不是自己的。她颤抖着站起身子,连小包袱都忘了拾起来。
“那个给我!”她父亲指着地上的包袱命令地说,嘉莉塔顺从地拣起来送给她的父亲。
他接过包袱,打开看看里面放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把钱和包着珠宝的手帕放进他外套的口袋里,然后鄙视地把包有睡衣和其他衣物的包袱摔在地上。
“走!”他命令说。
她抬起头来茫然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儿。
就在她迟疑的当儿,他的马鞭又毫不留情地抽了她一下。她恐惧得象掉在陷阱中的野兽般尖叫起来。
之后,她迷迷糊糊地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她父亲强迫她走在他面前,好几次,当她站不住脚或跌倒的时候,他就用马鞭抽她。
后来,她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力气再走路了,她楚楚可怜地哀求说:“我走不动了!爸爸!我真的走不动了!”
“你走到这儿来你就得给我走回去!”他声色疾厉地说,然后再鞭打她直到她站起身来。
当他们最后来到通往克莱瑞的大路上时,她疲倦得几乎脚都抬不起来,因此她父亲的马儿好象都静止不动了。朦胧中,嘉莉塔望见远处的房子看起来模糊不清,好似海市蜃楼一般。 藉着一种超人的毅力,她终于走到了前门的台阶处。
当她爬上楼梯的时候,她求救地朝管家伯伯伸出手来,他就站在客厅的里边。不过,当他望了主人一眼,他知道自己没有帮助她的胆量。
李柏穆尔从马上跳下来,紧跟在嘉莉塔后面走进了大厅。
“到我的书房去!”
她几乎想不起来书房在哪一个方向。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模模糊糊的,她觉得自己好似走在浓雾之中,不再有思考的能力,只是觉得抽在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
一个仆人打开书房的大门,她步履踉跄地走了进去。
她走到屋子中央,然后伸出颤抖的手把额前的头发拂到脑后,因为她累得头发都披散下来。
她心想,自已该上楼去整理梳洗一番的,当她听到书房的门砰然一声关上时,不禁慢慢转过身去。
她的父亲正慢慢地朝她走来。
她望着那盛怒的脸孔,然后当她看到他手中握着细细长长的鞭子朝她落下时,不禁尖声叫了起来……
韦恩汉爵士一睁开眼就觉得混身不对劲,好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即将发生似的。随即,他想起问题的症结在于他的婚姻。
他睡得很香很沉,因为他实在太疲倦了。
剩下的四天,他耍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致他几乎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在他拜访李柏穆尔的第二天,他的律师一大早就带了结婚协议书和一大堆重建庄园的计划前来征求他的同意。
当他知道这些文件早就准备好的时候,不禁气得咬牙切齿。
条文列得详详细细、清清楚楚,似乎李柏穆尔是他家唯一的救命恩人。 想到自己必须倚靠一个陌生人来恢复祖先的产业,修复先人的房舍和肥沃先人的土地,他实在感到无法忍受。
现在,除了大方地接受既成的事实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让律师和代书看出他心里的不悦呀!提到装修庄园等建议,他知道这都是门面话。实际上,李柏穆尔仅仅把它恢复成第九代的韦恩汉爵士时候的模样。
韦恩汉爵士九世是艾瓦力的祖父。
无疑的,穆尔先生早把庄园的里里外外调查得很清楚。
他所建议的每一房间的窗帘样式,几乎就是原来窗帘型式的翻版。
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新的窗帘质地较好,价钱昂贵罢了。
每一件事情都是预先计划好的。
当韦恩汉爵士翻看一个接一个计划时,设计人就站在旁边一一地解说着,好几次他都几乎忍不住想要将它们撕个粉碎,然后大声抗议说他宁可住在旧屋子里,也不愿接受这种人的恩惠。
不过,由于平时的自制训练,他硕是把满腔的怒火压了下去。
相反的,他完全同意这些计划而没有作丝毫改动,然后他谦恭有礼地把律师和代书送到大门口。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动工?”在大门口他问他们。
“穆尔先生吩咐只要爵士您同意,礼拜四下午两点钟有六十个木匠、水泥匠、油漆工将到庄园里面来。”
韦恩汉爵士不禁紧张起来,因为这时候正是他在教堂里举行结婚仪式的时候。
“他们会在草地上扎营或者就住在阁楼里!”一位设计师解释道:“他们会卖力地从早上做到晚上直到全部完工时为止。”
“谢了。”他费力地挤出这么两个字来。
当他们的马车走远之后,韦恩汉爵士走回屋里凝视着空荡荡的大厅。墙壁上是雨水浸湿的痕迹,长长的落地窗上尽是破玻璃,从前挂人像和绣帷的地方,如今则是空空的一片。
于是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想把这一切都忘掉。
不过他想到他得好好做个准备,因为不久他的动物就要运来了。一想到此,他的情绪才转好一点儿。
他打算将庄园的南边厢房留待最后才整理,因为那儿是艾比庄园主人的卧室。
那曾是他的祖父使用过的房间,它的对面是另外一间房子,同样的宽敞、豪华,是他祖母使用的。
数张宽阔有罩盖的床是非卖品,好几个世纪以来,它们就一直放在原来设计的地方。
家具剩下的为数不多,因为所有值钱的桌子、橱柜和椅子,长久以来就被他的伯父卖给李柏穆尔了。
不过由于从其他房间收集了许多剩余的家具,因此这两间卧室看起来还不会显得太空旷。韦恩汉爵士相信,即使他未来的妻子看了也不会认为它太寒酸的。 他不禁苦笑地想,让她吃点儿苦对她或许也有好处。
然后他又想到,假如她和他一样不得不在沙漠的帐篷里,或是偏僻乡村的草寮,甚至就在丛林的大树底下待上几夜时,她不知将何以自处。
他知道自己一直担心嘉莉塔可能会象她父亲一样,以致他一看到她就不太喜欢,如同对穆尔先生的感觉一样。
话又说回来,仅仅看到她那低垂的脑袋、白皙的前额、苗条的身材,又怎能判断她的好坏。
他告诉自己,假如她和她父亲一样想要控制他,或者用暴君的姿态把他压得扁扁的,那么,一开始他就要给她点颜色看,让她晓得谁是庄园的主人。
他接着又想,由于自己用了这个女人的钱,或许她便会成天唠叨个没停地尽找他麻烦,想到此,他就浑身不自在,有一股抑郁之情充塞于心中。
看来,只有劳动劳动身体,他才能强迫自己忘掉那些即将横亘于眼前的困难,或者集中精神来准备动物们的吃食。
他们马上就要运到他身边了,动物才是他最大的安慰。
他走到村庄里,果不出他所料,许多他祖父时代就在庄园里工作的老家人,不是被解雇就是离开了,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