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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韵诗看着他,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徐文钦悠哉悠哉,依然按老习惯冲了凉水,带着一身的潮湿来到陈韵诗面前。
“陈小姐,这里不好谈话,到我的办公室吧!”他全身滴着水,连牛仔裤都湿透了,黝黑的皮肤上点点水渍反射太阳光,眩目得让人不敢逼视。
陈韵诗喉咙发苦,如果她曾对那些工人有所轻视的话,看到如此气势的徐文钦,也只能叹服。
徐文钦领着她走进工厂旁边的小办公室,十几坪的空间,也没摆太多的文书用品,就一台电脑、几张躺椅,主要是这里有冷气,专门让徐文钦和员工们吃午饭休憩用。
当他们走进来的时候,容蓉正在里头摆放餐具,其实也不过是把便当、饮料和筷子分别放好。
“还不到十二点耶,今天提早休息……咦,陈韵诗!”容蓉先是看到徐文钦,才发现陈韵诗,见她特意打扮过的妖娆模样,心底警钟大响。她没有忘记,陈韵诗找徐文钦只为一件事──以身偿债。
这换在以前,容蓉也许有兴趣算一下,卖身来还五十余万的债务,要费多少时间才能本利两清。
但现在,不说她很依赖徐文钦,不想见到徐文钦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笔货款,万一工厂因此发生经营危机,她到哪里再找一座这么好的靠山。再则……她对徐文钦的感觉越走越歪,一见他,她心就慌,不见他,她更心乱。
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上徐文钦了,偏偏徐文钦对她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明,极端的体贴,却从不表态,在这种情况下,让她怎能不对徐文钦产生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如何不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戒惧谨慎?
容蓉迅速地冲上来,挡在徐文钦面前,就像母鸡护卫小鸡那样地狠狠瞪着陈韵诗。
“陈小姐,我想以身偿债这种事是不可行的,徐大哥之前已经拒绝过你,你再来一百次,他还是不会同意的,对不对,徐大哥?”她转头,直直地看着徐文钦,只要他敢对陈韵诗流露出丁点意思,她绝不排斥将他“就地正法”。
徐文钦表面上不置可否,暗地里偷笑,他没想到陈韵诗刺激容蓉的效果会这么好,看来他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不远了。
这可把容蓉急坏了。“徐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陈韵诗这时才隐隐有些了解,她是被徐文钦当棋子用了;这换在从前,她非使刁撒泼,好好作乱一番不可。
但她刚才被徐文钦骤然转变的气势吓一大跳,已经了解徐文钦不是好欺负的人,与他作对,不如与他为友。
她猜测徐文钦的意思,试探地说道:“唉哟,我们家绝对没有意思要赖帐,只是一时资金调度出了问题,除非徐老板肯允许将货款的偿还日期再延个半年,否则……哎,现在陈家也就剩我这个人还有一点价值了,你看着办喽!”言语间,她媚眼连抛,似乎更愿意徐文钦选择以身偿债。
徐文钦没说话,容蓉急得心如火焚。“徐大哥……”
陈韵诗看徐文钦又变回那头酣睡的猛虎,木木然的双眼里不存半丝精厉,大不同于方才对她展现出来那股强烈的气势。
她额上冒出冷汗,想不到徐文钦心机这么深,完完全全就是双面人一个。
不过徐文钦不说话就表示她的臆测是对的,徐文钦正在利用她刺激容蓉,这个男人连感情都要算计,真是可怕。
徐文钦越沈默,容蓉就越着急,终于受不了,拖着他离开办公室。
“抱歉了,陈韵诗,还钱的事下次再说,我和徐大哥另外有要事要谈,不送。”她说话的口气还是那么直接,不懂得拐弯,偏偏徐文钦就是喜欢她这份直来直往。
徐文钦被拖经陈韵诗身边时,趁容蓉不注意,睡虎再变猛狮,黑眸里射出两道精光,以无声的口形对她说出“半年”二字,答应了延长还款期。
直到徐文钦和容蓉身影完全消失,陈韵诗松下一口气,颓坐在地,虽然只是短短几分钟,却差点吓死她了。
第八章
徐家,徐文钦的房间里。
容蓉以着她自认最凶狠的目光瞪着徐文钦,不过……
他实在很想告诉她,无论她装出多么狰狞的表情,在这样一身粉红娃娃装的衬托下,还是一点都不显得可怕,倒是像极一只被惹怒的小花猫,可爱又怜人。
“你为什么不拒绝她?”容蓉用力推他。
当然,他是不可能被她推动的;但他好不容易才勾起她的嫉妒心,引她失去了理智,人在冲动的时候是最容易做错事的,也许现在就是他们美满姻缘的关键时刻,他怎能不配合好好当上一回“受害者”。
容蓉一直将徐文钦从门口推到了床边,再一个用力,他倒坐床铺上,那模样、那姿态,完全就是一个受到凌虐、欺辱的可怜……壮硕男子。
“你说话啊!”她双手插腰,真有几分茶壶状。
“你要我说什么?”他可是把无辜样装到了十成十。
“你真要接受陈韵诗的『钱债肉偿』?”没良心没良心,亏她这么喜欢他,结果他……花心大萝卜,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你几时听见我接受陈小姐的提案了?”他委委屈屈地叹了好长一口气。“今天我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话啊!”
好像对喔!但是……“你也没拒绝啊!”
“我来得及拒绝吗?从头到尾都是你们两个人在说话。”态度更加地委屈,总而言之就是要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
似乎真是这样,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笔欠债?”她可不要陈韵诗老打他主意,他这么老实,谁晓得会不会被狐狸精拐走?
“我不是找陈韵诗过来谈了吗?只是你们谁也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语气要再带上一黠可怜兮兮的味道,这样才说服得了人。
“干么找她谈?”她严重怀疑他居心不良。
“现在陈家的一切都是她作主,陈董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前阵子操劳过度病倒了,我不找陈韵诗谈,要找谁谈?”十句谎言中至少要带上两句真话,这样才不会被人看破。
哪这么巧啊!陈韵诗这么风骚,徐文钦又是木头一样的老实人,容蓉是怕死他被勾走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喜不喜欢陈韵诗?”
“你说到哪儿去了?”这时候一定不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能推就推,她的疑心才会如风助火势般,越鼓越大。然后……嘿嘿嘿,他与她就有戏看了。
“我是问你喜不喜欢陈韵诗?”她的酸味都可以媲美陈年老醋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索性一个扭腰往身后的大床躺去。
容蓉气得跺脚,她是被奉承惯了的,从来就只有男人追着她跑的分,从没遇过徐文钦这样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深信他对她是有感情的,否则不会对她这样好,而且还完全不求回报,这样好的对象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起码她活了二十五年,参加过无数场豪门夜宴,见过数不清的年轻企业家、钻石王老五,虽然他们各有各的好处,但他们有一个共通点,在他们的生命中,家庭、妻子绝不会排在第一位。
手掌大权者,身系万千期待,哪怕他们自己愿意,大局势也容不得他们沈溺于儿女私情中;江山与美人总是只能选一个。
但容蓉的爱情却是纯洁的,她可以为了利益结婚,可要她奉献真心,必得以最诚挚的心来换取。
徐文钦对她无所求、对她万般呵护、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他的珍视已经证明了他的真心。
于是,她愿意将最纯洁的爱给他。
奈何……他就这么憨厚,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难道要她主动去亲近他,表达爱意?
可恶可恶,她讨厌精明似鬼的人,可像他这样老实到近乎愚蠢的地步也让她生气。
“我说什么,我说这个。”气死她了。恨恨俯下身,一个用力咬他的唇,尝到一点咸腥在唇里蔓延,她又心疼得泪水溢满眼眶。
“你是白痴吗?也不会推开我!”瞧,他的唇都流血了,一定很痛吧!
她纤纤十指来回抚触着他红肿的唇,心疼死了。
“我怎么可以推开你呢?万一害你跌倒怎么办?”无比的温柔深深牵绊住她的心。他两只大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拉近,轻轻地吻去她脸上点点泪痕。
“所以你就任我咬?”怎么有这样傻的人,傻得让她爱极、也恋极了。“痛不痛?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皮粗肉厚的,你这一口对我来说就跟蚊子叮没两样,怎么会痛?”尤其被咬一口可以换来她的投怀送抱,值啊,太值了。
“可是流血了……”她好后悔,明明这么爱他,怎么忍得下心伤害他?
“血?”他举手随便一抹。“这样就没啦!”
“你怎么这么粗鲁?唉呀,你瞧瞧,伤口又弄得更大了。”
当然要把伤口弄大啊!这样她才会心软,也许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会以他心里最期望的方法帮他治疗呢!
想象她温润的、带着甜香味的柔舌轻舔着他……咦?她她她……她来真的。
那粉红色的丁香小舌滑过他唇上的咬痕,轻轻地舔去每一丝鲜血,在那受创较严重的部位微使劲地点压,以帮助止血。
他的眼睛清楚读出她心底的不舍,浓浓爱恋透过那唇舌交接处,流淌过他身体每一处。
他的心在融化,大掌梳刷过她柔软的黑发,稍微用力,压下她的头,用一个温柔的吻取代那疗伤行为。
“蓉儿……”沙哑的声音彰显出他的情欲。
她的心跳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韵律,凶猛地狂奔乱跳着。
他的舌头与她的香舌交缠,那份娇柔和绵软让他心醉神迷。
“蓉儿……”缠绵的吻从她的唇转移到她粉嫩的颊,白玉般的精巧耳垂,舌头一卷,他勾住了那抹柔软,“蓉儿,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你,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她清澈的泪珠再次滚落,落在他脸上,带着灼烫的温度,让他的心脏一阵紧缩,忍不住反复思索,他是否逼得她太紧了?但不逼她,他们怎么会有结果?
从相识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被吸引了;随着两人的相处,他敏感地察觉两人身分、地位上的差别,她不是他殷勤追求就可以娶到手的女孩,没有用一点心计,她万万不会落入他的情网中。
他的诱情行动展开得无声无息。
给她电话,却不要她的电话是第一招,让她对他心无防范。
随传随到的体贴令她对他产生依赖感,最后离不开他。
最后再下陈韵诗这剂猛药,终于迫得她化被动为主动,抢先以行为表示自己的心意。
如此一来,她不会误以为他对她的爱是看中她家的财产,因为──他是她费尽心思追来的。
“我也是。”话出口的瞬间,容蓉清楚察觉自己的生命改变了。
如果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拥有无与伦比的富贵与权势,但代价是要用心灵的自由去换取;那么现在,她失去了所有的荣光,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从此上流社会的风华彻底远离她。可她将获得一份真挚的感情,其中没有利益、没有虚假,只有平平凡凡的幸福,每天为柴米油盐操烦,时时刻刻牵着彼此的手,在小事上烦恼,为一些小东西开心。
有一点点怕,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完全适应这般平凡的生活?
但更多的是期待。贵夫人的职责是能筹备一场豪华的宴会,为丈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