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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令人无法相信,但却又是真的!”她说,“不过,我们一定要理智些。”
“理智?”嘉士德爵士反问道,“你倒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
“毫无办法,”雅娜答道,“明天我们就抵达雅典了……然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你以为这可能吗?”嘉士德爵士问道。
“不但可能,”雅娜答道,“而且是不可避免的,不过要与你分手可真难过。”
“难过?”他的声音好似直接从心底发出的。
他再度想楼住雅娜,却被她挣脱了,她远远地走到屋隅,深黑的大眼睛默然地凝视着他。
“吓着你了吗?”嘉土德爵士立刻问着。
“我一点也不怕你,”雅娜答道,“不,不太对,我是有点怕你和我——我们两人——一起!那种感觉就象被冲进了急流中的旋涡,根本无法挣脱。”
嘉士德爵士用手撑着额头。
“昨天我还在恨你呢!”他说,“现在我才知道那时我并不是愤怒,而是害怕。”
“自从市场的惊鸿一瞥便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你的倩影不时萦绕着我的心怀。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思念你,更难忘你留下的余馨,那股幽香似乎一直附在我的衣服上,我很渴望再见到你。”
“所以你来找我了。”雅娜轻轻地说。
“我告诉自己,我只不过是礼貌上的拜访而已,”嘉士德爵士坦白地说,“现在,我才知道,那完全是因为我极渴望见到你,更想证实一下你是否真象我印象中那么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还清楚地记得你靠在我臂弯中的柔软身躯,不过昨晚它更柔软了。”
雅娜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
“这怎么可能?”她问道,“我们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们是……敌人呀!“
“你认为如此吗?”嘉土德爵士问着。
他的唇边漾着笑容,语调中也带着笑意。
“要是天下的敌人都象我们这样,那就不会发生战争了!”
“我们只是感情冲动而已,”雅娜急急辩饰着,“因为我们都太紧张了。我们应该忘掉刚才发生的事,不过,你千万别再碰我了。”
“你以为我真能忘掉了?”嘉士德爵士阿。
说着,他大步走向她身边。
约在一呎开外,他停了下来,深长地望着雅娜,非常柔和地说:“你以为当我们在一起时,我能不再碰你?”
她并没答复,只轻轻地战栗着。
“亲爱的!”他极其温柔地说,“我爱你!我是在恋爱了!我从不了解爱是什么,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只知道我非常需要你!”
他再度伸出双臂,雅娜并没有动,似乎想拒绝他,但却又抗拒不了,她不由自主地朝他走来,将脸庞轻轻地靠在他强壮的肩头上。
他用手臂环着她,开始轻吻着她乌黑发亮的秀发,一手拂着她的发髻轻轻地,他拉散了它,刹时,一头丰盛如云的头发便泻落在她肩上。
嘉士德爵士轻柔地抚摸着她黑缎似的秀发,一手扶着她的下颏,俯视着两汪深澈的潭水。
“我爱你!”他说,“我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可是,现在我愿意不停地说下去,我爱你!你呢?”
“我也爱你!”雅娜的声音细如游丝,“可是这太疯狂了,也太不可能了。而且你更不该爱我。”
“这可得由我来决定。”
“你可要理智些。”
“怎样才是理智呢?”
不等她答话,他便热烈地吻着她洁白的额头,她的眼睛,她的双颊,最后终于落在她企盼已久的双唇上了。
他贪婪地吸吮着,似乎想攫走她的心、她的魂、她的全部思想。
这,便是爱情,这,便是人生……充满着金辉似的狂喜!
良久,他们才分开;雅娜感到自己软弱无力,便坐了下来。
她整个人都不同了,她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芒,整个脸庞都泛着一层光辉,是那么快乐幸福的一种神采。
然后就象有意把自己拉回现实似的,她说:“是你说我们不该受制于感情……我们应该……想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又说:“明天,就要到雅典了。我……就得……离开你,可是……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痛苦。”
“那为什么要去想它呢?”嘉士德爵士说道。
“我们总得面对事实啊!”
“明天再说吧!”他说,“我们还可以欢度今天和今晚,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想出办法来了。”
“真的?”雅挪企盼地问着。
“现在我可不知道,”他答道,“因为现在我整个心里只有你。”
他对着她微笑。
“我还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谈恋爱哩!两天前我才大言不惭地告诉史瑞福爵土,我永远也不会陷入那种令人热情澎湃、神智不清的爱河中呢!因为那全是过眼云烟,一霎即逝的。”
“你大概觉得我们也是这样的吧?”雅娜问道。
“你我都知道,这绝不是暂时的、偶发的,而是命中注定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已经在东方生活了许久,也逐渐接受了东方人的思想。”嘉土德爵土答道,“而你,我至爱的宝贝,就是我的命运!”
他的嘴唇歪了歪,又说:“史瑞福爵士和我的朋友们要是知道我终于被俘虏了,一定会觉得妙透了!”
“你一向都那么……自信,以为你始终能……那么冷静地……置身事外?”雅娜问道。
“我以前可不知道你在等着我。”嘉士德爵士答道。
他幽默地说:“要是我早在水晶球里看到现在的情况,以我的教育和教养,我一定会拼命朗着反方向跑走的。”
瞥见雅娜眼中受创的神色,他立刻补充道:“当然,这不是真的,只是开玩笑,难道你真以为我会放弃你?”
“昨夜你离开之后又做了什么?”雅娜问道。
“我一直在甲板上漫步,”嘉士德爵士说,“同时不断地告诉自己,我只是一时冲动,只是生理上的需求,更因为你长得实在太美了,”
“后来呢?”
“后来我憬惯悟到我对你并不是这样,”嘉士德爵士继续说道,“我觉得你是属于我的,完全地。绝对地属于我。我们彼此相属,这不是任何言词、任何争论所能改变的。而且并不只是肉体的吸引,更是心灵的契合。”
“你真的……这么想吗?”雅绷半信半疑地问道。
“的确是的!”嘉士德爵士很坚定地说着,“所以,亲爱的,我的生活里实在不能缺少你。”
雅娜再度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海阔天空。
“这种说法根本没用,”她说,“我们彼此又了解多少?就象你刚才说的,这很可能只是一种情欲,有时在男女之间会突然地产生一种热情,可是,很快地,便会熄冷了。”
“难道你对我的感情就是这样的?”
“女人……是不太一样的。”她迟疑地答道。
“我不管女人怎样,”他说,“我只是问你!难道你感觉我们就是偶然相遇,发出火光,便挥手再见了吗?”雅娜默默无言,他便继续说道:“对别的女人,我是有这种想法,我需要她们,渴望得到她们,可是一旦到手,便兴味索然,再也没有意义。有些,我会与她们继续交往,有些则在彼此满足情欲之后,便中断来往。”
“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感觉吗?”
“不,不是,”雅娜真切地说道,“我觉得我们真不该亵渎这么神圣、美妙的感情。你使我觉得自己登上了奥林帕斯山,化为神仙,充满了一种神圣莫名的狂喜!”
嘉士德爵士霍然从椅中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我至爱的!”他非常温柔地说,“这正是我的感觉。
这就是爱!它绝不是那种平淡、伤感、盲目、愚昧的感情,而是象大海一般深伟,象暴风雨一般激烈,象骄阳一般傲岸,是如此的纯洁、神圣!雅娜,这就是我的感觉!“
她转过身来,他把双臂环在她身上,她浑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他直直地望入她双睛深处。
“我爱你!”他轻轻地说,“亲爱的宝贝,我绝不能失去你,我们永远要在一起,相聚到白首。”
“这……是……不可能的!”雅绷绝望地说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俯下头来搜索着她的香唇,然后就象两个惧怕中的孩子,发现只有紧紧地靠着对方才能有安全感似的,他们互相依偎着。
突然,响起了钥匙插在锁孔中的声音。
他们知道,是杰金斯为他们送午餐来了。
他们依依不舍地,慢慢分开了。
可是雅娜却感到好象突然有一柄利刃插在他们之中,令她悲苦万分。
“我怎么……能……离开他?”她心中狂呼着,“噢,天啊!……我怎能……离开他,独自面对未来……的旅程呢?”
第七章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杰金斯细心为他们准备的精致菜肴,以及一瓶嘉土德爵士珍藏的名酒。
雅娜的身心都弥漫着一种几乎要爆炸似的狂喜,她的心灵、思想无一不为嘉士德爵士的形影所占据了。尤其是彼此双眼含情脉脉相接的那一刻,雅娜真觉得那便是永恒,似乎整个世界在一刹那间都停止了。
她百思不解自己以前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个傲岸冷漠的人。
现在,她觉得自己对嘉士德爵士的一切都有一份熟捻的感情,她更觉得嘉士德爵士的语调中透着她从未在别人身上发现的温情。
似乎有一股神力注入了她的躯体,令她整个人都有一股新的觉醒。她竟觉得在这之前,她的生活并没有真正的意义与目标,也可以说,她从未真正的生活过。
当然,象所有的少女一样,她憧憬过爱情。在俄国,爱情是生活中不可缺的一部分,无论是音乐、文学。艺术,全部以爱情为中心。
但是,雅娜却从未坠入爱河,因此她感觉到自己就象在局外观赏一幅赏心悦目的杰作,但却无法获得心神上的投入感。
然而,现在她完完全全地投入了,她发现一切与她想象的是那么不同。
一种强烈的奉献欲望激荡着她,她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与生命,或是不辞艰难,为他赴汤因火。可是,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并不是死别,却是生离。
午餐用毕,杰金斯撤走餐具,清理了桌面,便离去了。
雅娜走到窗边。
外边风和日丽,风平浪静,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水面上。
徐风送来一阵馨香,蓝澄澄的海水广直迤俪到无尽的岸边。
一切都是平和美好的。
隐隐地,她听到水面上传来阵阵乐声,但她立刻恍悟这是她心灵的歌唱,因为她深深地体味到爱的幸福。
嘉士德爵土静静地望着她,她的头部浴在金黄的阳光中,美好的侧影衬着蓝亮的天空,十分鲜明动人。
终于,他开口了。
“来,雅娜!我有话要跟体说。”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雅娜答道。
他不由得微微地笑了,说道:“别以为这么说就能避开我。”
“我正要定心思考,”雅娜说,“不过我发现只要一靠近你,就无法集中心神。”
“你不必想,”嘉士德爵土立刻说,“我早就计划好了!你只要过来就行了!”
她缓缓地自窗边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