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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们双手颤抖着,慌忙打开衣箱,取出一件件华丽耀目的衣裳。
她们七手八脚的为雅娜套上一件华美的衣裳,衣上级着宝石与珍珠,腰上系着镶满珠宝的腰带。
又为她戴上了钻石发饰,并套上了戒指、手镯。
“这样比刚才好多了!”曼黛丽站在一旁,眼中仍现出不快的神色。
“好了!现在你们走吧!”她说,“以后可别再给我看到刚才的情形,否则,我可要重重地拍打你们,让你们皮开肉绽,哀声叫饶!”
仆人们颤栗着逃出房间。
待她们走后,曼黛丽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似乎要确定真的没有人在了。然后她急促的低语着:“快!快躲进箱子去!”
雅娜呆住了。
“你……你……的……意……思……?”她问道。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苏丹今天要接见一个宾客,不过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是……要我躲在箱子里……跟他一起走?”雅娜又问。
“是的,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是英国人。”
雅娜睁大了双眼。
“英国人”这三个字似乎带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但她立刻觉得即使当英国的囚犯也比在王宫好些。
她很清楚,如果真的不幸落入卡拉加的掌握中,她便只有一条路——死——了。
当然,要死并不难,死的方法有千百种,但在她心里,却总不愿接受“死亡”的念头。
她要活下去!
她还有许多想做的、想学的、想要的!
以往,她总觉得时间多得很,一点也不必忙,但,此刻她却象末日即将到来似的,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身上,令她想起了自由的可贵。
她想到往日在草原上畅快奔驰的时日。
也想到了嘉士德爵土。
当他们共乘那匹骏马时,他强壮的手臂护着她,令她感到十分安全,虽然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异乡人!
她想到的,不仅是嘉土德爵士救助她的恩情,而是他那份自信、坚毅,虽然使她有点反感,但也给她安全信任的感觉。
她甚至想着:如果当初在途中拦住他,他到底会怎么做?
当然他知道,如果她掀起帘子,叫轿夫停下来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她不觉想象着自己正走下轿子,走向嘉士德爵士的身边。
她将昂首凝视着他!他是如此的英俊挺拔!虽然他是英国人,但她信任他,因为她知道:他是个君子!
“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她几乎听到她的内心无声地呼喊着,但,她却错过了!
她到了王宫,却没想到有更恐怖的情形。
宫里的阿达莉们告诉她,惹卡拉加生气的女人常常无端失踪,往往在夜里会听到女人们可怕的尖叫,那便是卡拉加在折磨、鞭打他的女人。
这些综合在一起,产生了许多可伯的幻景。
“这么做会牵累你吗?你会不会因为我的失踪而受罚呢?”雅娜关心地问道。
“我都想好了,”曼端丽回答,“晚上,人们会在水边发现你的鞋子,沙钦会说他曾在花园看到一个人影,但当他赶到时,已经太迟了!”
“沙钦也帮着你吗?”雅娜喃喃自语着。
她明白,这两个来自她家园的人,必定会共同帮助她的。
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曼黛丽,热烈地吻了她的面颊。“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只要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必定会时常怀念着你们,我真爱你们!”
曼黛丽美面湛蓝的眼珠里浮起两点泪光,她吻了雅娜的双手,然后说:“愿神与你同在,小姐,”她说,“神会保佑你的!”
蓦地,她象忽然记起了时间,立刻将雅娜推入箱中。
箱底铺着一片柔软的貂皮,雅娜趴伏着,曼黛丽便一件又一件的在她身上盖着衣裳,直到她被这些丝绸、绫罗盖满,然后,她合上箱盖,大声地拍着掌。
仆人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她面前,她对着洗手间说:“你还得戴些珠宝才行!”她说着,好象雅娜正在里面。
接着,她便对仆人们说:“把这个箱子送去给沙钦,这些衣服还不够好,配不上我妹妹,要他再去选些好的衣裳!立刻去,不然我可要报告苏丹,那就有得受了!”
仆人们慌乱惊恐地锁上农箱,召来了聋哑人。
在宫内,一切重物都由聋哑人负责运送;雅娜很担心,他们可会感觉出箱子比刚才重多了?
但,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继续抬着箱子,走出房间,穿过门廊之后,雅娜仍然听到曼黛丽故意怒骂仆人的声音。
箱里很暗,但不一会,雅娜便发现箱子两侧都凿了一些小孔,以便空气流通。
她动也不动地轻贴着小孔,发现他们已快走出王宫。
忽然,她看到另一个人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好一会,她才发现,原来是沙钦。
他们已到了花园。
阳光穿过小孔,射入箱内,她感到眼前一片金光闪烁,知道这便是博施普鲁士海。
她听到许多人交谈的嘈杂声,然后眼前又换了一片金壁辉煌,她立刻知道自己身在皇家游艇中了。
砰的一声,箱子突然放下了,她吓了一跳,随后便能感到波浪的起伏,也模糊地听到船夫们的声语。
雅娜小心翼翼地变换了一下姿态,她僵卧许久,手脚几乎痉挛了。
压在她身上的虽然是些轻柔的丝绸,但时向一久,却如千斤之担。雅娜不敢推动,深怕有人会突然打开衣箱。
此刻冒险实在是太傻了!
她不禁暗暗想着:万一不幸被发现,送回王宫,不但她会受到极严厉的处分,更会拖累曼黛丽,会而使她从此失宠。
当然,如果发现沙钦也曾帮助她潜逃,他很可能便会因此丧生。
“上帝!千万保佑我别让人发现!”雅娜虔诚地祈求着。
“救救我!帮助我!”她不断地祈求着。
就在此时,她听到了一阵交谈的声音,虽然她听不清楚,但却能从腔调中辨别他们是以英文交谈着。
声音逐渐扩大、清晰。
然后她很清楚地听到一个声音说:“祝你一路顺风,抵达后立刻写信告诉我一切详情,你知道,我是很关心的。”
“您知道我多么企盼您的协助!”另一个声音答道。
雅娜几乎昏厥过去。
绝对不会错!这冷漠的语调!
她无法相信!
当声音再度扬起时,她知道,没有错,正是嘉士德爵土!
“谢谢您!陛下,不只是为了您赐给我谒见的荣耀,更为了您为我安排的一切!”
“珍重!”
没有听到答复,想必是嘉士德爵士已经登上游艇了。
这时雅娜却听到了沙钦的声音。
“有件礼物给您,爵士。”他的语气十分恭敬。
“一件礼物?”嘉士德爵士很诧异地问。
“是苏丹最宠爱、最尊贵的把子送给您的,爵士。她祝您一路平安,同时也希望您将这件礼物放在您的舱房中,因为这是一件非常珍贵、价值非凡的宝物。”
“那么能代我向她致意,谢谢她送我如此珍贵的礼物吗?”嘉士德爵士说,“告诉她,我会依循她的指示的。”
“您太客气了!钥匙在这儿!”
雅胁几乎能看到沙钦恭敬地行着礼。
然后她听到桨打在水面的水波声,船开了,速度愈来愈快。
她知道,这艘皇家快艇只有在迎送国王或元首时才用的,这对嘉士德爵土来说,是很大的荣耀。因为苏丹非常尊敬“大奥奇”,所以才以皇家方式来礼待他。
阵阵海风飘进了小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感到舒畅轻松。
忽然她听到一声口令,她立刻知道他们已经到了。
耳边又想起嘉士德爵士那冷静、权威的声音,他正对船上的司令官说:“谢谢你送我到这儿来。”
这一次,他是说着土耳其语,一个男人回答:“这是我的荣幸,爵士,祝您顺风!”
“谢谢!”嘉士德爵士答道。
雅娜知道他即将离开皇家快艇,登上轮船。忽然她心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象在心上插入了一柄利刀,又惊又痛,她怕他根本就忘了这件礼物!
正在焦急惶恐之中,她听到嘉士德爵士再度开口:“可要小心地把那个箱子送上船来,里面可能有易碎的东西。”
“是的,爵士。”
雅娜感到有人将箱子扛起,似乎又绑在绳子上,因为她感到箱子很剧烈地晃动着。
砰的一声,箱子落在甲板上了。
“欢迎您上船,爵士。”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说话。
“您的行李都已由您的随从送到房里了,现在这只箱子可要放在货舱里?”
没有回答,似乎嘉土德爵士在考虑。
“不用了,把它送到我房里吧!”
“好的,爵士,请这边走,船长正等着您呢!”
雅娜轻轻地呼了一口气,直到现在,她才放下了千钧重担,自始至终,她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现在,没有关系了,她想,就算有人听到也没有关系。
现在,她已经离开王宫了。
她再也不必怕那些可怕的太监了。
迟来的喜说令她感到昏昏然,她不断低语着:“感谢您……上帝!感谢……您!”
第五章
“希望您旅途愉快并满意我们的安排,爵士。”
嘉土德爵士站在门口,环视着这间单人舱。
满脸歉意的船长急急地向嘉土德解释着:这艘船负载的伤兵己超出预定许多,几乎在每一间舱房里都住了三、四个人,因此实在很难为嘉士德爵士腾出两间房来。
他现在为嘉士德爵士安排的这间,是船上最豪华也最昂贵的客舱。
这间套房很宽广,约有普通单人房的三倍大,在角落,还安放了一张古色古香的铜床。
蚊帐高高地盘在床顶,衬着铜床四脚上的柱子,真象一艘欲扬帆船。
整间客舱都铺了一层厚软的地毯,另外还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可供休憩的扶手椅。
舱房的一边有一扇窗户,配着美丽的窗帘,而最奢侈、最令人满意的便是这间舱房还附着一个浴室。
嘉士德爵士露出了微笑。
“我很满意,”他说,“再说,我只不过待一、两夜而己。”
“很高兴您能满意,爵士。”杰金斯答道。
当嘉士德爵士在打量这间舱房时,他一直面有忧色。
他一向以为:如果不能今主人满意,那也即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他已经为嘉士德爵士工作八年了,在每次的旅程中,他都仔细地为嘉士德爵士照料一切,因此,连嘉土德爵士也常常对人说,自己今日的成功至少有一半得归功于杰金斯的细心照料呢!
“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爵士,”他继续说道,“您可以在舱内用膳,船上的大厨也很感激我自愿代他为您准备膳食。
“当然,我还是从大使馆里带了好些食物,史瑞福爵士的大厨最亲切、最热诚了。”
“相信你一定设想得十分周到,杰金斯。”嘉士德爵士的语调中有着一丝不耐。
他的心里确实很感激杰金斯的细心、周到,然而这些冗长单调的叙述却往往令他觉得不耐与沉闷。
“您现在可需要什么,爵土?”
“不用了,谢谢你。”嘉士德爵士答道,“离开大使馆之前,我曾与大使一块儿用膳,虽然那时还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