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太温柔,一个太艳丽。
一个太善良,一个太复杂。
叱落轩起兵,对这帝国来说,也许确是件好事。
曲椋风一直静静注视着洛河的表情,直到她的脸色从诧异转向冷静,他才举步走向朝烈帝,路过洛河身边时,她只听得他一声淡淡的嘱咐:“请安。”
她这才如梦方醒一般跪在地上大声念道:“臣夏洛河叩见皇上。”
朝烈帝笑得勉勉强强,声音也是柔弱得像个女子:“起。”
“谢皇上。”她站起身,眼色带了些许轻视的看向游罹天。
游罹天人虽柔弱,感觉却是极敏锐。他感觉到了洛河眼里的轻视,下意识的向后一退,目光习惯性的求助似的转向曲椋风。
曲椋风轻咳一声,依然是淡淡的看着洛河,轻声念道:“殿试开始。”
洛河点点头,曲椋风便走到墙边,“唰”的拉下一张地图。
洛河汗颜,她想起第一天到叱落轩时,寥槿也是如此利落的“唰”一下拉出张一模一样的地图。只是……她目光看向龙椅,坐看的人却已不再是那个笑脸盈盈的柳玉寒,而变成了这个弱不禁风的皇帝。
“如今西领叛军正在试图侵入帝都。”曲椋风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慢慢的说道,“从徵河走水路到了羽河,马上就要入侵帝都。”
从徵河走到羽河……洛河看着看着皱了眉。这条路看上去没错,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王师要在羽河部军,当如何部署?”曲椋风淡淡的问道,抬眼却见洛河眉头深锁的样子,不禁愣了一愣,“夏公子?”
洛河依然皱着眉头看着地图。
徵河走到羽河……在羽河部军……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定有哪里错了!
她目光仔细的一寸寸在地图上扫过去。
见她如此,曲椋风便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向游罹天,微微点了点头。
游罹天嘴角一扬,露出快慰的一笑。
洛河依然慢慢的查看着地图。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徵河和羽河交界处的三个字上:神木山。
找到了,原来如此。
她红唇一抿,脸上便出现俏皮的笑容。
“莲大人,为什么要在羽河部军呢?”洛河笑吟吟的看向曲椋风,手指伸向地图,“羽河是条环河,如果不在每个地方都有军队把守,根本防不住对手,而且你刚才说对方是一路走水来的,这就说明对方擅水。何况王师是被迫分散兵力,对方可用不着,大可以随便挑个地方大举进攻。王师有多少人?足够把帝都环一个遍么?分散的兵力又足够对抗擅水的大军么?”
曲椋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而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却微微泛起了微波。但他只是缓慢的点了点头,示意洛河继续说下去。
“私以为,应设伏神木山。”洛河继续说道,嘴角扬起一个俊朗的笑容,“此是地图,平面上山势是看不出的,极容易被忽略。在神木山设伏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其实人人都能想到的。只是莲大人你的语言和地图骗了他们,这一招倒是挺神的,我也是差点就陷进你的障眼法里了呢。”
曲椋风终于微微一笑,直起了身。不必她再说下去了,到这一步已经证明了一切。他的目光依然淡然,却有着藏不住的赞许。
这少年足够敏锐,是能成大事的。他所设计的殿试本就不是什么难题,只是所有的书生都直接遵循他的话向下想,惟独夏洛河想到了神木山。
本不是复杂的战略,设伏在山,人人都知道应该这样做。这只是考人的敏锐程度而已。
战略可以学,但若是没有敏锐,必是要吃败仗的。更何况……他目光落定在洛河满带笑意的脸上,这少年的战略显然一点也不差。
他看了看游罹天,又看了看洛河,说道:“请夏公子先与其他考生到庭院休息吧。我们很快就召见胜出者。”
洛河听罢,脸却一下子苦掉了。
啊……考完了,居然还是不让她吃饭。
她狠狠的瞪了曲椋风一眼,拂袖健步流星的离开。
看着她如此孩子气的离去,曲椋风和游罹天都是忍不住笑了。
半个时辰后。
洛河毫无悬念的在一群人嫉妒目光中随曲椋风再一次走进皇宫。进门时她回头却见莫言对着她扮了个善意的鬼脸,不觉笑出了声。
“有这么高兴吗?”曲椋风淡淡的问道,“笑得如此开心。”
“自然有。”洛河依然笑个不停。
曲椋风淡淡的哼了一声,目光清冷的看向前方,静静的说道:“你很特别。”
见洛河抬眼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便又淡然说道:“但正因为你太特别,才惹人怀疑。我对你入宫的企图很不放心。”
先下手为强……洛河笑吟吟的看着他。他想借这个封了洛河的退路。早知道他一定会怀疑自己,她本想先开口,却不小心被他抢了先,所以此时更不能显示出任何辩白或是申明的样子。她想到这里,便只是抬头笑问:“可你最后还是选了我。”
“你很能干。笔试满分,殿试也表现出了超人的才能。我们要的便是这样的人才。而且……”曲椋风顿了顿,又轻声说,“皇上喜欢你。”
皇上喜欢你。洛河讥讽的一笑。想不到人人称赞的莲大人也是如此,因为皇上喜欢,便冒着对方是叛军底细的危险招她入宫?
她原来是看错了他。
感觉到洛河的嘲讽,曲椋风却不为所动,说道:“你不用笑我势利。凡事都要有个分寸,有所为有所不为。所以我丑话说在前头——”
洛河突然心里一紧,抬头正装上曲椋风淡然却犀利的目光。
“你若是对皇上有丝毫的企图,我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定会让你——灰飞烟灭!
洛河的心跳莫名的少了半拍。
随即她却笑了,眼里尽是自尊金黄色的光芒。
好……既然你如此下了战书,我便和你斗一斗好了。
看这猫捉耗子的游戏——是你赢还是我赢。
皇宫内。
“夏洛河,刚才莲说的西领叛军之事为真,朕先试你一月,这一月暂让你带兵平乱。一月之后,乱平,则正式封号。”朝烈帝柔声说话的样子让洛河有些受不了,但还是跪在地上竭力不让自己显出不满的神色,“朕先将你安置在状元府,婢女之类自有安排。”
“回皇上。”洛河跪在地上十分冷静,这皇帝给她的压迫还不如曲椋风,“臣有一婢女,和臣是青梅竹马,想到帝都来讨个活计。臣请皇上让她随我进状元府……”
“就这么办吧。”他非常爽快的答应,“就让你的青梅竹马作你的奴婢总管。”
“谢皇上。”
“退下吧。”
洛河跪安离去。
走到宫外,被阳光刺得瞬间目盲。
皇宫里果然是阴冷的……洛河脸色淡然的望着依然清澈的蓝天。
而帝都的阳光依是如此耀眼——金白色的光芒静静的,融化了皇宫棱角上的一根冰晶。
正文翡翠谷
状元府果然是极奢华的,庭院厢房应有尽有,再加上它与曲椋风的丞相府仅有一街之遥,去皇宫上朝也只需驾车十分钟左右,可见其地理位置之优越,在市井街道上也显得仿佛若有光一般醒目耀眼。
洛河清清爽爽入住后,第一件事就是嘱咐丫鬟们晚间万万不可进入自己房间,一切只由小翠操办就行了。下人们只当是这位主子有奇怪的癖好,便只把它死记在心中,也都没有多问。
丫鬟们正值芳华,无一例外的对这位格外英秀的状元爷尊敬有加,且每人的脸侧都伴着点潮红,洛河每每尴尬视而不见,只有小翠每次都笑得直捂嘴,被洛河送了许多白眼。
状元日子过得悠闲,辛苦也就是每日早起上朝,退朝后就在家里一阵胡闹,闹够了就在园子里休息晒太阳。洛河几乎把平乱的事抛到了脑后,多少有些乐不思蜀。
这天刚和小翠散步回来,洛河便在平时爱躺的石头上闭着眼和衣晒起太阳。彩国的气候奇怪得很,最北的天权都没有如此晴朗,而帝都的阳光不知为何总是异常温暖,照在身上能把骨中寒气完全驱逐。前几日下的一场雪,如今已经消融得无影无踪,而远在东领的摇光想必还是银妆素裹的世界。
洛河惬意的眯着眼正要睡去,却突然感到小翠拼命的用手捅自己,眉头一紧,嘀咕道:“什么事?我正要睡了呢。”
“主子,主子……”小翠已经很习惯不叫她姑娘了,而此时这两声“主子”却叫得很是别扭。
洛河这才觉得奇怪,便懒洋洋的睁开一只眼,却一眼看见自己身边已站了一个白衣男子,再睁一只眼,便直接望见曲椋风一张清雅如莲的脸和眼中淡淡的目光,她吓得连忙站起来请安,心里还怦怦跳个不停。不知为何,她见皇帝都没有如此压迫,而每次见到曲椋风却都慌得不知所措,洛河把这原因归结为此人不苟言笑且怀疑自己。
“起来吧。”曲椋风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见洛河站直了身,便径直在她刚才躺的石头上坐下,抬起眼静静的看着她。
就是这个眼神。洛河只觉得想侧脸躲开他的目光。他只需静静看着,心里都会不自觉的发毛,仿佛那目光可以直接穿透自己想法似的。
看了一会,曲椋风却轻轻笑了笑,伸手去碰身边梅树的枝叶,淡淡道:“平乱的事你想得如何?”
“平乱?”洛河一怔,却见曲椋风一眼轻飘飘的看过来,心里一惊,忙道,“啊,想……想了。”
“想了?”曲椋风挑起一根眉毛看着她,“你果然是天才。”
洛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知道西领军现在在哪么?”曲椋风的目光稍微加了点力道,“你不会当真以为是从徵河到羽河来吧?”
“啊?”洛河顿时明白自己闹了个笑话,脸一红,索性将错就错的赖道,“不是你这么说的吗?况且这么多天也没人来告诉我,当真也理所当然。”
曲椋风却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眼中光芒黯淡了些许,望天叹道:“你以为这还是你要什么就有人会送上门的地方么?你不去问,谁会来告诉你?在宫里,不能指望别人,人只能自救。”
洛河一愣,然后便沉默下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便是宫廷生活,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可能在算计你,每天笑脸相迎的人撕开脸皮也许就是老虎,两袖清风不惹麻烦已经算是极好,而想要有个真心帮忙的人更是比登天还难。更何况她是此次笔试殿试皆为满分入宫的人,想盯梢她的绝不在少数,而眼下她只是个“实习生”,要拽她下马或是拉拢关系,现在正是大好时机。
想到这里洛河也叹了口气。看来这宫里的勾心斗角是万万少不了的。
“怕了?”曲椋风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刚入宫的人都是这样。”
“谁怕了……”洛河偏偏死要面子的看他一眼,狡辩道。
“不怕就好。”曲椋风淡然的眸子中渐染笑意,看她的眼神像极了看一个胡搅蛮缠的孩童,“给你提个醒,免得日后躲在房间里哭。”
“又不是女子,没事哭什么哭。”洛河说罢自己都想笑,而一转过脸去,只见小翠憋得脸都通红了。
“那就好,那就好。”曲椋风轻念,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且慢。你不是说要我找人问叛军的事?”洛河盛气凌人的站起来拦住他,眼里尽是俏皮的笑意,“这宫中我只认得你和皇帝两个,你说,我应去问皇上还是问你?”
看着洛河眼中理所应当的目光,曲椋风诧异的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过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摇着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