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游罹天轻轻笑了,洛河也松了口气,心中嘀咕:这位皇帝当真是善良的可以,说点好话便息事宁人。他平日里感觉灵巧,性情倒也不迂腐,别人的奉承他也不是因为中听才高兴,而是真正死心塌地的相信……她叹了口气,这位皇帝生在帝王家真是苦命,如若在个读书人家中没准还能成一翻事业。而他身为皇帝却是大大的悲哀,若是没有那位卓绝的丞相辅佐,朝烈帝要怎么真正以“德”服人?这个年头,自己仁义只会害了自己,虎伤人并非因为人害虎,在这世上,人也确实只能自救。
看她颇有深思之状,游罹天轻轻叫道:“烈大人?”
洛河反应过来,忙道:“皇上若不嫌弃,私下里叫臣洛河就行了。”
“恩,椋风当年也是这么说。”游罹天笑眯眯的,他说起莲丞相时总是一脸安心之色。
洛河干笑两声没有回话。
“洛……河。”游罹天试探的叫了一声,又靠回龙椅上,笑着说,“很好听的名字。”
洛河皱着眉头看他:“不敢当。”
“其实——”他看她一眼,有些小心翼翼,“那甜茶是特地奉给你的,椋风怀疑你是东领叛军的奸细……”
洛河心头一惊,皱着眉头瞪着他。
“但是,我相信你不是。”游罹天纯纯一笑,目光望着天花板轻轻说,“你是……帮我平定了西领之乱的彩国功臣。”
洛河又是一惊,心里却难免有些内疚。这位皇帝真是善良得太过了,竟然如此无缘无故无条件的相信她,就算她平定了西领乱军,然而只要抱定她是奸细,仔细想想这简直是太容易识破的圈套。而他却如此的相信她,而且竟把曲椋风的计划全盘拖出,当真不怕她报复他赖以治理国家的丞相大人吗?
洛河微微一笑,又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
如今西领叛军已定,剩下最大的敌人就是东领叱落轩,曲椋风这样的怀疑是很正常。然而……为什么那么久都没有行动,惟独今日甚至利用皇帝来引她上钩?
再者说来……她目光犀利的看了看游罹天,万一他所谓的“我相信你”也是曲椋风的计策之一呢?如果曲椋风就是为了让她产生愧疚感而故意为之呢?
她不禁心中一寒,决定收起怜悯之意,多加小心。
此时。
游罹天轻声笑了笑,那笑声却含着略微奇怪的悲哀和空凉,他倒在龙椅的靠背上,一双如星芒般的明眸默默的盯着门口还未摘下的一快红绸,轻叹道:“每到新年,我都会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洛河墨黑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游罹天又苦笑道:“你是从民间选上来的,你一定知道……我在人民之中的声望有多么差。”
他一副悲哀的模样。洛河看着不免同情,也轻轻随他叹了口气。
“他们说我昏庸,说我偏袒贪官,糟践百姓……”游罹天眼中的悲哀仿佛要凝出泪水,“可我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两岁的时候母后就因为生下裂月去世了……然后过了六年,我父王也……没有人教我怎么作皇帝,我……要是没有椋风,我也许早就死了。”
洛河看他的目光里微微一丝不解。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他就不怕她真的是奸细?
然而下一秒,她仿佛释然般的笑了笑。
原来他是真正的相信自己。怀疑任何人都不要怀疑这位善良的皇帝,除非是曲椋风的主意,否则他不会有意试探她。而曲椋风是绝不会让他说刚才这些话的。所以……游罹天身为一个对任何人都不存在欺骗心理,把任何人都当作朋友的人……
他对自己说这些常人认为的私话,是不用去问为什么的。
她松松一笑,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应该怎么做?我真的不晓得。”游罹天埋下头,声音低哑如受了委屈的孩子,“每个有罪的人我都宽赦他们,我都尽量仁慈的对待他们……但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做不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懂得我宽容他们的意思?一个王朝不是要善良的走下去才会成功吗?我只是……不希望有人会死啊。”
洛河静望着他,望着他说完这些之后埋着头一言不发的模样。她知道身为叱落轩的同伴,不应该帮助朝烈帝,然而此时她心中却容不得她不帮。半晌过后,她突然张口,声音也是幽幽而低沉的,一字一顿道:“皇上看到他们不死,然而他们害死的百姓皇上看到了吗?”
游罹天肩膀一抖,但仍旧没有抬头。
洛河苦笑一声,继续幽幽道:“曾经有个朋友跟我说,现在死的人都是为了以后死更少的人……皇上,宽容并不是宽纵,善良也并不是盲目的容忍。臣明白皇上是一心为了治理国家,一心不愿看到有百姓死去,也是一心希望这些贪官污吏会改过自新。但是正因为皇上太在意这些,而被蒙蔽了心里早就清楚的道理……皇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得到您的宽容。好有好报,恶有恶报,这明明就是天理不是吗?”
游罹天猛的抬头,瞪大双眼看着洛河,满眼落满星光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喃喃道:“好有好报……恶有恶报……”
“对呀。”洛河抿嘴俏皮一笑,“皇上不知道吗?”
游罹天愣了一会,突然也笑了,笑了很久才点点头道:“知道的。”
洛河莞尔一笑。虽然不指望今天她说的话会让游罹天马上变一个人,然而至少也帮他稍微解开了他的心结,也算是成功一半了。
“皇上不喜欢作皇帝吧?”洛河笑问。
“恩。”游罹天神态轻松许多,托着腮微微笑着,答道,“不过也没有办法,皇帝不是我想做就做,也不是想不做就可以的呀——”
“那就让别人帮你如何?”
突然一个柔顺似水的声音悠然响起,洛河与游罹天一同转头,便看到游裂月穿着黑色的丝袍轻轻走进,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洛河皱着眉头看着他。也许是有什么特赦,他入宫都不用小厮来报给游罹天知道,但是……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样有明显反皇意味的话来,未免也太……他以前看似都谨慎小心,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可今日竟然如此大胆……
她目光密密的大量着游裂月和他嘴角那丝捉摸不定的笑容。
“烈大人?”游裂月微微挑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笑睨着洛河。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请安。
“有什么事吗?”显然是为刚才的话感到不舒服,游罹天微微皱着眉头问。
“过年时分,想进来看看皇兄呀。”游裂月甜美如蜜的一笑,“刚才在外面刚巧听到了皇兄的抱怨,一时想到这个主意,就说出来了,请皇兄不要见怪。”
游罹天微微抽动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洛河冷笑一声,目光直接落在游裂月脸上,虽然她并不想惹事,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她在理,也顺便让游裂月尝尝苦头,便说道:“二王爷这句‘主意’,若是换了另外一个昏君,恐怕是要掉脑袋的罪。”
游裂月故意不愠不火的看她一眼,也冷笑道:“只可惜皇兄很善良,他连犯过欺君之罪的佞臣都会原谅,又怎么不会原谅我这句玩笑呢?”
……他是看准了游罹天不会记仇秋后算帐才敢说出这种话。洛河眼色暗淡的看着脸色顿时涨得通红的游罹天。这种话里藏刀的意味任谁都能听出来,难道是趁着莲不在,又刚好为了发泄仙侣舞之怨,看准了皇帝的善良和她的初出茅庐没有后台,便一股脑发泄出来吗?
洛河咬咬牙,偏偏自己的地位不高,还不能当着皇上的面破口大骂,得罪了二王爷可不比得罪了皇帝,他来日定会以十还一的奉还。
“玩笑也要分身份吧。”洛河只得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是啊。”游裂月又是邪邪的一笑,“说到身份,烈大人那个男扮女装的仙侣舞跳得可真不错啊,堪比民间艺人,不愧是平民家庭里长大的——”
洛河有些生气的瞪着他。陷害莲的时候是他把身份问题压了下去,现在竟又反打一耙!但她告诫自己万万不可生气,否则正好如了他的愿,便微微一笑道:“多谢王爷夸奖。”
游裂月一脸得意道:“没什么,皇兄就是喜欢你这样的人,又能扮女装,又能跳舞,平日里政事也处理得——”
“皇上。”
突然听得淡淡的声音,三人回过头去,竟见到曲椋风一身白衣风雅十足的站在宫门口,旁边站着一脸为难的通报小厮。洛河一笑,他想必是在门外时听到了游裂月的话,才赶进来挡驾的。
“莲大人?”游裂月一挑眉,看了一眼曲椋风,又冷冷的看着那小厮斥道,“不是来什么人都要通报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是莲大人他……”那小厮吓得直向后退,摆手辩解着。
“不是他的问题,是我要进来的。”曲椋风很自然的帮他顶了过去,淡淡的看着游裂月,对着皇帝和他一一请安,又冲洛河微微点了点头。
“来人要进便进?那如若来的是刺客,我皇兄岂不是要命丧当场?”游裂月却依然冷冷的说。
曲椋风看他一眼,干脆不理他,道:“我有重要的事要禀报,请皇上到西边阁子里商量。”
游罹天像见了救星一般连忙站起来往外走,二人出去之后,洛河也跟着站起来,也欲离开,却被游裂月一声叫住,她皱着眉回头,却看到游裂月笑意全无的脸。
“我再提醒你最后一次,你也最好转告莲这三个字,小心点。”
正文第19章战略书
洛河在游裂月的目光下故作坦然的一笑,抬脚走了出去,她出门时目光瞥见游裂月从侧门走出,嘴角没有一丝笑意,甚至他的双眼也瞬时充满了疲惫。
她目光轻扫而过,轻轻叹了口气。每日在争权夺利,争来的是什么呢?是疲惫,是空虚,还有再也不能简单的生活与思考。为什么一定要那把龙椅?为的只是心里一丝不甘不愿,换来的却最终是一场空茫。自古帝王无泪,因为所有性情都在争抢中慢慢磨为了心机,最后化为一丝灰色的疲惫……
权力真的是害人的东西。洛河眼中黯淡无光。游裂月如此疲惫的眼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却如此深刻的让她这么悲哀。
她脑中想着,没有看到正立于走廊尽头的曲椋风正云淡风轻的看着她。
“怎么?”
她惊得一抬头,正对上曲椋风气定神闲的脸。洛河立刻皱起眉头,目光寻找着游罹天,却只见得空空如也的走廊,终于叹了口气问道:“皇上呢?”
曲椋风仿佛很自然的答道:“回寝宫了。”
洛河抬眼盯了他数秒,忽而吐气一笑:“你果然是在骗他——”
曲椋风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洛河,却面色如常道:“保驾。”
洛河的笑容有些苦,这人真是惜字如金,倒正好说在点上。不过他胆子也够大,竟然以这样的借口欺骗游裂月,就不怕他此时突然出现,揭穿他的计谋?不过……她眼珠一转……就算如此,他也能想出更好的借口吧……毕竟身险于宫廷斗争的人,谎话来得最快,张口便来,曲椋风看着虽正直,也免不了耍些花招,否则定会沦为他人口中之食。
她抬头看看曲椋风,还是决定不要询问什么为好,他正在怀疑她,话绝对不能多说,否则祸从口出,万一被抓到什么把柄她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曲椋风见她貌似思考,便淡淡道:“在思考怎么摆脱嫌疑吗?”
洛河怔了怔,然后她便目光一转,眼中流光异彩,嘴角却是轻轻笑了。又来这一套,先下手为强,他就不会觉得腻烦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