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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秀,你道蒋大人给人感觉如何?”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哑声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挤出声音。
娘的!她料得果然没错,他的确有阴谋,微微笑就算了,这样忽然大笑,分明就是在勾引她将他就地扑倒。就算他再俊美,美人计也不是这样用的!
“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彷佛看出她眼底的迷恋,他忍不住又低笑。
她轻咳一声,不禁羞窘地撇开脸,虽不明白他为何改变话题,但还是答道:“为人和善,为国尽忠,虽然官拜一品户部尚书,却没有官架子,重要的是眼光极好,一直想收你当贤婿呢,两朵娇嫩嫩的高贵鲜花,大人要大还是要小,还是两朵一起摘回家呢?”语末,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戏谑反问。
他挑起眉峰,学她微笑,接着下一瞬间竟猝不及防地俯头吻上她。
她诧异地屏住呼吸,完全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亲密贴上自己,放肆吻上她上嘴角。
他的唇瓣好热,一如他眼里炽热的火焰,她忍不住颤抖起来,感觉自己正被他燃烧,甚至被他融化。
他用轻柔的吻,悄悄摘走她唇边的笑花,接着还得寸进尺来到她的唇瓣,慢条斯理地吸吮舔尝,在她微颤的唇瓣上,烙下一阵又一阵的颤栗感,让她全身红透,整颗心为他瘫软迷乱……
“这辈子我就只要那名为封曳秀的娇花,其它我全看不上眼,也不想要。”
低哑笑声在耳边响起,封曳秀头晕目眩地睁开眼,恍惚了会儿,才如梦初醒地推开他。
她满脸通红,本想斥责他无礼,但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笑看着她,眼里的柔情几乎要将人淹没。
“曳秀,我等你,你何时愿意为我绽放,我便何时将你摘回家,只是咱们都不年轻了,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嗯?”
“……”她摀着小脸,继续无言以对,适才那一吻实在太火热,她已经变成小烤鸭,小烤鸭是不会说话的。
沉默蔓延,他也不逼她做出承诺,只是笑看着她,享受情人间的宁静。
不久后,店小二迅速端上小烤鸭,他替她摆好碗筷,就看着她吃,直到她搁下碗筷,再也吃不下,他才又开口。
“曳秀,我想再问一次,关于蒋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她用帕子擦着嘴,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意她的看法,但对于蒋富同这个一品官,她确实早有疑问,因此也不保留地对他说出心底话──
“官场自有官场做法,你黑一点,我便灰一点,手段高低因人而异,谁都不可能清清白白,你身为御史大夫,受御令监察百僚,是文武百官的眼中钉、心头刺,就算有人与人交好,想必也仅止于表面,蒋大人对你却是万分真诚,言谈之间明显有意拉拢你,他若不是真心要你做他女婿,恐怕就是别有居心。”
“果然连你也这么认为。”他赞赏地勾唇露笑,风情又现。
她轻咳一声,脸色微酡地徐徐起身。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我只晓得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无端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跟踪他这么久,怎会不晓得朝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私卖盐铁已是砍头大罪,何况那些盐铁还是卖给敌国,这分明就是通敌叛国!
这案子一查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上自一品下至九品,几乎皆有人涉案,搞得朝廷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如今眼看案子就要水落石出,幕后主谋恐怕连睡都睡不安稳吧。
“言之有理。”他也跟着起身,理所当然牵着她一块儿下楼。
眼看他把牵手搂抱当作是家常便饭,她张口欲言,最后却还是保持沉默。
她这个人向来有自知之明,比脸皮,她厚不过他,比心肠,她更是狠不过他,只要他想,他多的是办法逼她下嫁,他却选择一丁点一丁点蚕食她的意志和抗拒,耐心等待她主动投降。
他愿意这样“边等边吃”,已是莫大恩会,她要是胆敢再有意见,恐怕只会落得更悲惨的下场,适才那个亲吻就是最好的证明。
咳!只是话说回来,他要吃豆腐好歹也看看场合,难道他真没瞧见一路上有多少姑娘为了他们的十指交扣,而心碎地哭泣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
然而更造孽的是,她竟然还有些心花怒放呢!
完了完了,这下她恐怕真的要留名春史啦……
第9章(1)
阎律虽无意春暖花开,近来却有意将其妹阎夜菱出嫁。
蒲月初二,与京城第一媒婆王红花详谈婚姻条件,翌日,王红花之外甥孙女封曳秀入府为阎夜菱画像,画像却出意外。
同月十八,封曳秀再度入府作画,画像再出意外,不得已,十日之后,封曳秀再访御史,不料却于半路被恶人所劫,冰清玉洁阎大人得知消息,火速赶往东城外破庙,及时英雄救美。
兴许是日久生情,事发当时,阎大人见封女受伤倒地,竟春心荡漾,不顾礼教束缚将人搂入怀里疼惜,事后更特意与封女共乘一骑,竭尽所能毁人清白,两人甫入城门,整座京城哗然轰动。
同日,冰清玉洁阎大人春心大发,再也难以自持,竟以护花之名,行近水楼台之实,安排秀美聪慧之封女入住阎府,日夜欣赏调戏。
蒲月初七,封女受人所托,欲救人命,不得已擅自出府,不料因触怒阎律,自此“苦”海无边,被迫于每日花前月下与阎律共进晚膳,尝尽人间“苦涩”。
只是封女贞洁庄重,即便饱受“苦”楚,仍矜持守礼,几番婉拒阎律追求,不料阎律狗急跳墙,竟不惜牺牲色相诱惑无辜封女,甚至与其贴身护卫狼狈为奸,使出连环计,巧妙毁尽封女一身清白,是日,荔月十三。
两日后,阎府上下皆知封女清白尽毁,阎律当众公布,近日内,必择日迎娶封曳秀为妻……
──春色无边?风史随记
烛火下,封曳秀面红耳赤合上春史,起身对着窗外沈思。
春史一旦起头,必定有尾,如今她将所有事写到这儿,便代表她已作出决定,只是阎律身分特殊,她的身分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
上代风史不惑之年才收养她,之后十三年间,一刻不曾松懈地教导她,直到病逝才将风史之为传承给她,与她相比,她二十二岁就嫁人,似乎太过不尽责了呢。
为了避免往后写史有困难,她得尽快找到下任风史继承人选,只是在那之前,她或许该找个机会和阎律透露透露,她的“经验”其实还挺丰富的,只是严重缺乏“实战”部分,倘若他真要娶她,待下任风史能够独当一面之前,“经验”部分她恐怕还得再累积个十年以上……
他敏锐多觉,这春史身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就不知他能不能忍受她经常半夜到外头溜达,留他独手空闺?
喀!
西边长廊忽然传来一声细响,紧接着两抹人影自洞门后头一闪而逝。
咦?那不是……
“何时发生大火的,客栈里的人可都安好?”黑暗中,传来阎夜菱模糊的问话声。
“半个时辰前更夫发现的。”另一个人是温原。“幸亏小李子疏散得宜,没有人受伤,只是火势实在太大,街坊受到波及,几个人都给呛伤了。”两人愈走愈远,脚步生几乎再也听不见。
“无端失火,分明有诡,说不准能在附近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出去瞧瞧。”
“我也这么认为。”
喀!又是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彷佛是有人跃上了屋顶,踩着屋瓦离去。
双手负后,封曳秀敛眉寻思两人对话,怎么想,都觉得此事有蹊跷。
虽然她从不曾探究温原为何经常出入阎府,但由阎律有意将阎夜菱下嫁商家,以及诸多蛛丝马迹来看,实在不难猜出这两人其实是在合伙做生意。
这回失火的客栈,恐怕就是两人连手经营的产业之一。只是,连着五日阎律总是早出晚归,私卖盐铁一案显然另有突破,在这敏感时刻,两人连手经营的客栈却忽然起火,难保不是有人狗急跳墙,所设下的陷阱。
那两人不带护卫便出府,恐怕会遇上危险也说不定,她还是一块跟着才好。
心念一定,她立即回到书案边将春史收好,接着吹熄烛火,朝两人离去方向追去。
月光下,她足尖几乎不点地,身影飘忽若风流,眨眼间便轻易穿过所有哨岗守卫,凌空飞过高墙,追上两人脚步。
为了不曝露行踪,她始终保持一定距离,总是等两人拉长了距离才又跟上。
只是才跟到玄武大街,她便立即发现不对劲。
此刻万籁俱寂,家家户户早已熄灯入睡,整座京城沈浸在黯淡月光里,一切显得模糊不清,她匍伏在灰暗的屋檐上,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果然在风中捕捉到几抹轻浅的呼吸声。
一个、两个……不,有三个人将呼吸掉到最浅,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某种令人不安的危险气息正悄悄地蔓延。
眸光一瞬,她听声办位,俯身朝大街扫去,就见温原和阎夜菱一前一后在大街上提气奔跑,两人身影依稀模糊,正朝远方熠熠火光直直奔去,随即,危险气息也迅速加剧。
不好,他们被盯上了。
是调虎离山!
念头才过,顾不得自己没有变装掩面,她气题丹田,瞬间飞奔向前,如游龙般连窜过连排屋檐,接着旋身一跃,如鹰隼俯地般冲向阎夜菱。
“温原,趴下!”
喝声警告同时,她也伸手护着阎夜菱旋身使出几个翻转。
咻咻咻!
三枚银针无预警穿过她飞散的长发,惊险地自她眼前两寸处疾射而去。
她不惊不惧,反手一托,随即将几乎落地的阎夜菱捞回身侧,同时站定。
咻咻!
随即又有两道银光破空一闪,分别朝她和温原袭来。
她冷静以对,再次拉着阎夜菱躲过银针,眼角余光却瞧见另一枚银针直逼温原门面,后者手忙脚乱使出一个鹞子翻身,千钧一发闪过袭击。
糟!温原功夫粗浅,虽然侥幸躲过一劫,但对方有三人,明显都是吹针高手,她一方面要顾着阎夜菱,一方面要注意三人动静,实在无法分身护他周全,只怕下次银针再发,他就要陷入危险。
为今之计,恐怕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只要他能够顺利脱险,以她的身手,应该能够带着阎夜菱躲开所有银针,在半刻钟内回到阎府──
“温原,快回阎府!”她开口大喊,同时掏出甜豆朝暗处一抹光亮掷去,叮的一声,甜豆精准撞开一枚银针,让温原有机会逃跑。
紧接着,又是一抹银光闪烁,这次方向却是对准自己,她一个提气,瞬间带着阎夜菱飞上屋脊。
两道黑影如影随形,也紧急追上,她一面戒备后退,一面忧虑着温原能否躲避另一人的追击,不料一道气劲袭来,自背后瞬间封住她所有行动。
她面露错愕,还来不及反应,便被推下屋檐。
“不要啊,大嫂!”
天旋地转间,她彷佛听见阎夜菱吶喊的同时,还偷偷笑了一声……
娘的!她三番两次毁了画像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她也想毁?!她和她应该没有杀父之仇吧?枉费她一路舍身相救,真是他奶奶的狼心狗肺!
风声飂戾,自她耳边呼啸而过,她衣袍翻飞,整个人不停下坠,只怕一落地就要摔成破娃娃;就算没摔成破娃娃,恐怕也难逃重伤的命运……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