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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护着她,竟然是为了要亲手了结她?
这件事,每想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
她曾以为,他们俩的情深璀璨,与星月共明……可笑的是,今晚乌云罩月,她却认清了一切。
那句话,在她心口上凿了一个洞。
那空荡荡的寂寞开始啃噬着她,靠不到岸的无助开始侵蚀着她。
于是,她慢慢懂得了,那无边无际、空虚的、渴望的滋味——那永远也得不到的爱啊。
她的心死了,因为她的爱没了。
这样的折磨何时才会结束?是不是要到心跳停止的那一天,她对他的眷恋才能止息?
她垂眼,看着腕间银白的偿情链,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偿情链啊偿情链!那传说中美丽的爱情,究竟牵扯的是怎样的情缘?
仙人赋予你的,是甜蜜的爱情,还是苦痛的酸涩?
系上偿情链的同时,她的心也被烙了锁,只是,她不明白的是,她系的究竟是月老的红线,还是阎王手中的断命索?
情缘不再,是否……是神妒之过?
一直到夜深,东方御才回到房前,见房内一片漆黑,以为她已入睡,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门才打开,东方御就发现她不在床上,转个头,看见她像是在沉思着什么,失了魂魄般地,在窗栏边垂脸站着。
她身上只套着一件单衣,纤细柔弱的身形,仿佛柔软得要渗出水来。
“怎么还不睡?”东方御轻声开口,连他都没有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的语调温柔了,他的眸光也柔软了。
他的声音慢慢渗入她的耳里,她抬起头,看着他,笑了。
“等你。”她缓步来到他的面前,仰望他,像是要望进他心坎深处。
“傻瓜。”东方御满足的笑,揉揉她的小脑袋。“都几更了还不休息,你看来累坏了。”
闻着他的浓浓酒气,她觉得自己也要醉了,连心都没那么痛了。
她伺候着他在床榻上坐下,伸手替他宽衣。
“别忙,我来就好。”东方御原要拉着她坐下,她却摇头拒绝。
李沐霏对她笑了笑,大眼因为他而灿亮,十分坚持地说:“我喜欢做。”
她喜欢解开他身上的衣结,渴望在某一天,也能解去他心里的结;她喜欢替他梳发,喜欢他的发纠结着自己的黑发时,那种分不开的亲呢。
东方御笑了笑,索性由着她。
他偏头看她,看着她白皙的颊,那长长的睫,以及噙着浅笑的红唇……
他喜欢这样看着她,无论在她睡着的时候,还是现在清醒的当下,他都喜欢这样看她。
突地,他想到了阎焰方才说过的字眼——爱。
这样的感觉……算得上是爱吗?
“来。”李沐霏轻声开口,要他伸腿。
“为什么这么做?”东方御微眯起眼,看着她笑容未停,替他脱去鞋袜。
曾为千金之躯的她,为何要纡尊降贵的替他做这些下人的工作,他不曾这样要求过。
李沐霏扬眼,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只是笑得更甜。
“我喜欢做。”说出口的,还是同一个答案。
只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依靠。
纵使,他或许并不想成为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依靠……她还是愿意这样做。
“我帮你擦擦脸吧。”她拧了布巾,温柔的覆住他的脸,拭着他宽阔的额头,顺着太阳穴往下移,来到他挺直的鼻尖,再往下到她极为迷恋的薄唇……
这些事,她不嫌烦,因为她是真心喜欢这样做的。这是他与她之间,最亲密的一刻,只因为他在她的掌心下闭上双眼,衷心的信任她。
东方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小小的手心,软软的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让他的心仿佛也变得柔软了。
他拿下布巾,拉住她的手,让她的脸靠在他的大腿上,长指顺着她的发,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
“你看起来很累,早点休息,不要忙了。”他心疼的抚着她的小脑袋,在与她独处的时候,总是会不由得心软。
李沐霏只是摇头,靠着他,她觉得很满足……
“我不累,我想多陪你一会儿,怕是……再没有太多时时间……”最后一句,她是咕哝在嘴里的。并没有被他听见,想到他们之间的未来,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东方御看着她,长指滑过她眼下的黑眼圈,觉得她眸里的光采,像是被吹熄了。
李沐霏只是摇头,微笑着望向他正俯视的眼,四目相触,顾盼间缓缓传递着隐隐的情意。
那一眼,教她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缠绵,深入骨髓的记忆又在她心海翻腾。
她终于失去勇气,无法继续看着这样的一双眼。
她转身离开他,回到床上缓慢的坐下来,双手优雅的交放在膝前,低着头,丝缎般长长的黑发垂落,只露出月儿般皎白的一边脸。
东方御微微眯眼侧看着她,发现她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是累了吗?
为何他感觉不到她的生气?像是她的魂魄,早被勾魂使者取走,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他突然想起阎焰的提醒,想起那是他即将要做的事——取走她的生命,了结这一切。
突地,雷声大作,大雨倾盆。
他转眸看着未关上的窗,银雨飞入窗内,点点濡湿桌面。
在这一场滂沱大雨中,东方御的心沉重起来,那疾来的雨,仿佛也将他的心一并给淋湿。
腥风追,血雨骤,火舞白莲……
霓裳,将落。
五更天,远处鸡鸣断续,坐在案前的东方御整晚没有入眠。
烟雨、春晓、飞石、啼鸟。
这几个似曾相识的字,东方御看入眼里,却始终没有放进心里,只因为偿情链背后的财富,一直不是他专注之处。
一直到阎焰出现,提醒了师父的交代之后,他才整个冷静下来思考这几个字。
大雨终歇,天明之前,他终于想起这几个字的关连。
磁峡烟雨、云路春晓、幽窟飞石,断崖啼鸟……答案昭然若揭,只因这些都是北岳恒山著名的十八景。
偿情链的秘密,就在恒山。
他告诉自己,之所以没有下手杀了李沐霏的原因,只因尚未探得秘密所在,绝不是因为师父说的心软——那是师父最鄙夷的情绪。
武狂之所以被称之为武狂,只因为他是个以武至上的人,整日沉迷于练武,绝情冷心,一心只想称霸江湖。他打遍江南无敌手,俨然成为一方霸主,却在十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
世人不知原因,但几个入门弟子却知晓,那是因为武狂求好心切,不意间在练功时走火人魔,内力反噬,再也不能运功行气。
但武狂对武功的迷恋仍旧无法压抑,遂将希望寄托在徒弟身上,遍寻身负血海深仇,且身具异骨的练武奇才,一心想栽培出比他更强的弟子。
而他,就是第一个被师父纳入门下的弟子,学得威力惊人的斩魄刀法,最被师父寄予厚望。
他曾经自信满满、目空一切,但此时,他的心却被牵绊住……
“怎么还不睡?”李沐霏装睡,沉默了一夜,终于还是开了口。
东方御回头一觑,讶异的看见她黑眸清净,没有初醒的迷蒙,倒像是……注视了他许久。
“吵到你了?”东方御起身,来到榻缘落坐,大掌轻抚过她的颊。
李沐霏摇摇头,伸手将他的掌轻贴在颊上。
“你没来,好冷,我睡不下,但见你沉思,像是有事情困扰着,所以也没敢吵你。”她知道阎焰前来,必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让他如此不安,甚至没有察觉她整夜凝视着他。
“所以你也一夜没睡?”东方御心疼的看着她眼下的黑影,不待她点头,起身脱去黑袍,掀被睡下,将她揽进怀中。
他的动作,让李沐霏备感讶异。
她以为阎焰的出现,会让他改变对自己的态度,毕竟阎焰的不友善,她能明显感受出来。
“你知道天快亮了吗?”她温顺的偎进他的怀里,轻声提醒他。
东方御只是摇头。
“我只知道你看来像是累坏了,再多话,我打算直接劈昏你,让你可以好好休息。”他打趣着捏捏她的小鼻尖。
李沐霏轻笑,不再多话,乖乖的偎进他怀里。
他们眷恋着这样的夜、这样的拥抱,这样美丽且自以为是的爱情……
狂风呼啸,云在湛蓝的天空飘移。
两人收拾好行李时,阎焰早已不在客栈内,他们打算继续行程。
“恒山?”李沐霏的裙袂被风吹得翩翩飞舞,就像是山林中的仙子。“怎么会突然想到恒山去?”
“只是去走走。”东方御心虚地别过脸去,回避她的凝视。
从来,他都不会闪避她的眼,就连要杀了她的父亲,都那样理所当然,但是,此时的他却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李沐霏没有说什么,只是笑。
她的眼泪埋得太深,早已流不出来了。
“好,我们就到恒山去。”李沐霏没再追究原因,主动牵起他的手,对他甜甜一笑。
晴光无限延伸,她愿执着他的手,走过千山百岳,直到他松手的那一天。
她望着前方的路,看着身旁的男人,再低头看着腕间的偿情链……
只是,还能走多久呢?
到了恒山,难不成,他们还能到另一岳去吗?
千里迢迢,银河暗渡,那红色的姻缘线啊,真能绑住他们?他们真的不会再分开了吗?
风扬起,叶缓落,她的叹息破碎其间,成为风中唯一的无声静默。
风狂雨骤的晚上,一把银白的刀,刺入父亲的胸口,血溅当场,划开的不只是父亲的生命,还有她一颗破碎的心。
她看着他握着斩魄刀往她走来,面色冷静残酷,下刀毫不犹豫,直接将她劈成两段。
梦。
那是梦,一场虚伪且不实际的梦。
但为何,每每她总是冷汗涔涔,总是感觉心又被划开一次,疼痛的感觉是那么清晰,像是死过一次。
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愈来愈虚弱,而她无法解释原因,或许是她的心已经死过太多次,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她知道,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而他也是。
阎焰飞鸽来过几次消息,每来一次,东方御的脸色就更难看,仿佛那一封封的传书,是一道又一道的索命符。
李沐霏知道,那索命符,索的是她的命,阎焰正在逼迫东方御,要他尽早了结这一切。
她不明白他与阎焰之间的关系,只知道他的挣扎不下于自己,情绪像是绷紧的琴弦,随时有可能绷断。
而她确切的感受到自己非死不可,是因为阎焰昨天传来的飞鸽传书。
东方御揉了纸团,以为她没看刭。
只是,趁着他购买干粮时,她拾起那纸团,小心翼翼的拆开,
只见到一个再简洁不过的命令——杀。
杀谁?
当然是她。
她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甚至隐约知道,为了东方御好,她是该了结自己,结束这一切。
但,她还是不够勇敢。
她只想更加偎进他的怀里,汲取他的体温,暖和她再也暖不起来的心。
第8章(2)
天边悬着一枚晶莹圆月,月光柔柔,引人遐思。
愈往恒山走,山势愈高,人烟愈加稀少,密密林木,沙沙叶响,她却格外的好睡。
到了恒山下,他们入住客栈的时间更少,大多是以天地为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