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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面纸擦了擦嘴角,要是跟宁夜紫在一起吃饭,他决不会注意这些细节,可他对面坐的这个女子毕竟不是与他相恋七年的宁夜紫。
不知道夜紫现在在干什么?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栾义问拿出手机打算看时间,看到没有反应的显示屏,他赫然想起了被他抛到脑后的约会。
糟糕!他忘了要去家装公司看装修效果图,回去一定会被夜紫骂死的。
要不要现在去呢?
栾义问瞧瞧坐在他对面的刘静薇,要是这时候买单撒腿走人,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再转念一想,反正都已经迟到这么长时间了。爽约会挨骂,迟到一样会被夜紫骂得狗血淋头,索性一错到底,等回了家再面对她的严刑拷打也不迟。
反正夜紫都已经约好了黄经理,没有他乱出主意,她一个人作决定就好了。
而且就亲疏远近来说,夜紫是自己人,对自己人差一点总比在外人面前失礼来得好。
刘静薇掀起眼角正好碰到栾义问失神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吗?怎么不吃啊?”
“吃吃吃!这就吃!”他大力地切着盘子里的牛肉,他已经提前感觉到皮肉受苦的滋味了。
只求今晚夜紫下手别太重。
宁夜紫故意在工作室里耽搁了半个多小时才出发前往家装公司,她就是要栾义问尝尝等人的滋味。
每次两个人约好了一起去做某件事情,他总是要迟到,害她等得心急。他这个毛病屡教不改,要是结婚后他也这样她非气死不可,宁夜紫打定主意趁着这个机会给他一点苦头尝。
磨蹭了半天,等宁夜紫到达家装公司的时候已经比预订时间晚了整整一个小时,她径自前往黄经理办公室,脚步停在门外,她等着看栾义问苦等的表情。
手放在门把上,没等她推,门从里面拉开了。栾义问苦等的表情没看着,黄经理不耐烦的苦脸倒是挂在她面前——“宁小姐,虽然我们的工作没有您这个珠宝设计师有价值,但您也不能耍着我们玩吧!我等了您一个多小时,你不来,你先生也不来,这叫什么事啊?”
“他没来?”宁夜紫吃惊地向里张罗了两眼,他不会等得不耐烦先走了吧?不可能,依他的个性要是等不到她决不会连电话都不打提前走掉的。她拿起手机拨通他的号码——“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居然关机?搞什么鬼?宁夜紫一边生着闷气一边向黄经理赔礼:“这样吧!咱们先定设计方案,等他来了之后有什么不妥,他再提意见就是了。”
直到他们定下装修设计方案,栾义问也没有出现。宁夜紫大大方方地告诉黄经理装修的事她说了算,不用等她男朋友下决定,而后她大大方方地签下装修合同,然后大大方方地告辞,离开家装公司。
她却不能大大方方地放过栾义问,她一连打了十个电话,一连听了十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她决心将这笔账记下,等他回家好好跟他算清楚。
栾义问没有笨得会自投罗网,他尽可能地延迟回家的时间,最好能拖延到宁夜紫睡着,他再偷偷钻进家中那就好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主动提出送刘静薇回家,在她的客套之下,他甚至待在她家中喝了两杯咖啡,这才慢吞吞地摸回他和宁夜紫的家中。
他的计划失败了,宁夜紫就坐在沙发上等他,目光炯炯有神,完全没有半点困倦的模样。
栾义问无处可躲,窝在沙发另一边怯怯地望着她,“你……你回来了?”
屏住火气,先打冷战。宁夜紫瞄了他一眼,没有露出半点杀机,冷笑先泄了一地,“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栾义问,你回来啦?”
“啊!我回来了。”在她发火之前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栾义问打了一个夸张的哈欠,开始脱外套,“好累哦!我先去洗澡。”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浴室进发,赶紧打开热水,脱衣服,钻进浴缸里。心理因素作祟,他将身体向水里沉去,这让他觉得安全。
他怕宁夜紫,怕她生气、怕她朝他怒吼、怕她发脾气、怕她对他冷言冷语、怕她……
他怕的有很多,全都是她带给他的暴风骤雨,恋爱谈到这分上,真的有点窝囊!
热水让栾义问的身体和心灵渐渐放松,他长叹一声,在落幕时,“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重重地拉开了,热气氤氲里他看到了宁夜紫暴怒的嘴脸——“栾义问,你还是不是男人?放我鸽子不说,还关机!关机也就算了,还在外面混到这么晚才回来!晚归就晚归吧!回来不跟我解释清楚,居然躲到浴室里——你到底想怎样?”
他的想法很简单,怕看到她生气所以躲起来喽!不过,“你这个女人到底懂不懂害羞?我在洗澡,你居然闯进来?”哎呀!他都忘了自己没穿衣服。
宁夜紫是想笑又笑不出来,她坐到浴缸边,将冰冷的手穿过热水直击他的胸膛,她要问问他的心是不是被猪油蒙住了。
“当年是谁趁我意乱情迷对我下手,又是谁先把谁的身子看光光?是谁和我同在一张床上睡了五年,现在害羞——你不觉得晚了一点吗?假正经!”
他这怎么是假正经呢?在他心底,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色迷迷地看着一个女人的身体那是正常反应,女人若是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一个男人,那就是荡妇。不是他双重标准,而是这个社会将人分成了男人、女人。
女人,还是羞涩一点比较可爱。
也许,当女孩成为女人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羞涩”。可惜这个道理在宁夜紫还是女孩的时候,栾义问并不懂。
“喂!你发什么呆?快点跟我解释清楚,否则今晚你就准备待在浴室里过夜吧!”宁夜紫戳着他的胸膛,发出河东狮吼。想来栾义问花了七年的时间也没弄懂,女人的温柔是男人哄出来的,女人的凶悍是男人逼出来的。
当然,他也有他的解决之法,长臂一伸他将她直接拖进浴缸里,水湿了她的衬衫,她的曲线紧贴着他的身体,氤氲的热气里焦灼着他们的呼吸。
“放开我……”
她泛着桃红色的眼眸依稀挣扎着,他却抱得更紧。水让他产生幻觉,像要把她带走,他用胸支撑着她的重量,用双臂束缚住她的身躯。有好一会儿,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浊。
那是成人间的默契,她闭上眼睛,等来的却是他的唏嘘。
“算了,最近有点累,我好像……不行……”
她趴在他怀里,有股想笑的冲动。男人最怕承认的事,他却不怕在她面前表露。她甚至还不是他的妻子,他们甚至没有任何法定关系。
他们之间如此亲密,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近得无法隐瞒身体每个机能的反应,近得没有任何隐私可言,近得……就像一个人。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她看不见他的脸。
乔木曾经问过她:在所有认识的熟人中,最不熟悉的会是谁的脸。
她答不出。
是你自己的脸——乔木说,因为自己的脸看见的时间最为短暂,只有镜子里匆匆那一瞥。
第二章
跟德国人的那单生意好不容易进入正轨,这个周末栾义问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打算在家里睡上一整天。他忽然发现最好的休闲方式就是什么也不做,闭着眼睛在床上窝上一整天,可惜如此生活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奢侈。
问题是,有人太残忍,连他如此简单的要求也被剥夺得一干二净。
被子被人从他身上剥离,栾义问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弹坐起来,“夜紫,你干吗?”
“睡睡睡——你除了睡觉,你还会干什么?”她横眉瞪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像是要把他给吃掉,“前两天说好了你一有空,咱们就去挑选家具,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居然还睡!”
栾义问大手抢回她怀里的被子,揽在怀里给身体保温,“这些家具挺好的,不用再买了。”
他是没睡醒还是装糊涂?“我们要买的是新房的家具,不仅是家具,还有窗帘、杯具、家电、浴缸……总之有好多东西要买呢!你快点起来,别再懒了。”
他原以为结婚之前买套房子就是大事了,怎么还窜出这么多事?“夜紫,你找朋友陪你去买这些东西好不好?你老是说我眼光太差,你又是设计珠宝的眼球,咱们俩审美品位当然不在一条线上,我去也就是个陪衬,你自己作决定就好——找朋友去!找朋友陪你去吧!”他只要在家睡大头觉就好。
找个男人懒成这样绝对是女人一生的不幸,宁夜紫决心在结婚前杀杀他的懒惰之气,“要我找朋友陪我去?那我找乔木好不好?新房到手就是我和他一起去验收的,现在我和他去买家具、家电,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不懂她说话的语气为什么这么奇怪,栾义问半闭上眼睛,准备进入第二轮的睡眠系统,“随便,你爱找谁陪你去都行,只要不找我就好。”
也就是说如果她跟乔木结婚,他也没意见喽?
宁夜紫大口大口喘息,待氧气储存到一定量,爆炸了——“栾义问——”
“到!”
他猛地从床上蹿起来,瞥见她铁青的脸色,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但却很肯定她又被他惹生气了。
别再耍赖了,为了哄她开心还是赶紧起床陪她选家具吧!
真倒霉啊!
该说倒霉的绝对不是他,在家具城转了一圈,宁夜紫的肺都快气炸了。真不知道,他们俩到底是来选家具的,还是来闹别扭的。
她选中奶白色的沙发,他说那是停尸的地方;她觉得紫檀木的饭桌很高雅,他说老古董才用那玩意;她看中鸟巢灯具,他认为那是鸟窝,不是人的家里该摆的东西;她想在阳台上摆一张摇椅,他说他们还没老到古稀;她打算在厨房与饭厅之间安置钢化玻璃做成的透明吧台,他说她玩情调充小资;就连她相中的加菲猫造型的闹钟都被他批判成装可爱。
这样一圈转下来,他们两手空空什么也没买成,眼看这一天就这样白跑了,宁夜紫越想越气。
她“刷”地放下脸来,大喝一声:“栾义问,你到底想怎样?”
他走了几步才发觉她的怒吼是冲他而来,慢慢转过身来,他不懂怎么她又生气了?“我没怎么啊!”
“没怎么?你这还叫没怎么?”宁夜紫气得脸都青了,真不懂她当初怎么会爱上这个男人,“咱们转了一圈,无论我想买什么,你都反对。这么大的家具城难道就没有一件你看得上的吗?”
“有啊!”他又不是她,眼光这么高,怎么会看不上?“刚刚那几套亚热带风格的家具我都很喜欢,是你说家里摆那种家具不伦不类又不利于打扫,掉头去看那套适合给七十岁老人使用的紫檀木家具。”
什么适合老年人使用,那是品位!哪像他看中的亚热带风格家具,也不想想,在寒冷的冬季在家里放上那些家具,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别扭。明明就是他品位有问题还指责他!
相处了这么多年,在他面前,宁夜紫也顾不上形象了,叉着腰她要跟他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来挑选家具,你就说,不要不停地找碴,这种感觉很讨厌嗳!”
她讨厌?他还觉得烦呢!“我本来就是打算在家睡觉的,是你硬把我拖来选家具。”
宁夜紫不懂,“这结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