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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吧?”
“唔……”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准你开口说话。”她的反应教他好气又好笑。
“呼……多谢贝勒爷。”不能说话很痛苦的。“贝勒爷想听真话?”
“当然。”自己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
芮雪颔了下螓首。“板子的确挨得不少,不过也累积了经验,从中学到了不少事,要是见著主子有气无处发,想拿你出气的话,你就得学著怎么见风转舵,懂得将注意力岔开,再投其所好,自然就少一点皮肉之苦,如此一来也可以顺便练练脑力,久了反应自然就快,也能少挨一点骂,只要这么想,心里就舒坦了,所以同样一件事就看你怎么想,才会让自己好过些。”
“这种论调倒是头一回听到。”伊尔猛罕怔然地说。
“多谢贝勒爷夸奖。”她有些得意地笑了。
“这不是夸奖。”她还真厚脸皮。
“奴婢就当作它是,这样心里也觉得快活。”芮雪知道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学著放过自己。
伊尔猛罕深思著她说的话,她这点年纪居然就能如此看得开,谁说她不认分,就因为认分,才想让自己熬过去,才会在背后消遣主子,抒发一下。
才想到这里,伊尔猛罕不禁失笑,他何时变得这么软心肠了,居然在为一个丫头开脱,为她找借口,一点都不像平日的自己。
见他不说话,芮雪偷偷地抬头瞧他一眼,望进了深得像古井,此时却有了笑意的瞳眸,觉得他更加好看了,脸颊倏地发烫。
“贝勒爷,这会儿可以去瞧皇上了吗?”她在心中暗斥自己,真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贝勒爷。
他眉梢一挑。“你这么想早点被砍脑袋?”
“奴婢当然不想了,只是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都是要死的,拖越久就越害怕,还不如干脆一点,奴婢死后,十六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不是,是好丫头,一定来伺候贝勒爷。”她说得可甜呢!
伊尔猛罕很想板起脸,可是偏偏忍俊不禁地笑了。“我可不想要你这个丫头来伺候,免得气死了。”
“不会的,奴婢会努力让贝勒爷开开心心的,把烦恼全都抛到一边去,整天笑嘻嘻。”芮雪说得天花乱坠。
他捏了捏眉心。“这世上没什么事好笑,也没什么好开心的。”
“奴婢倒觉得活著就是件开心的事,只要想到有脑袋,可以吃又有得睡,就笑嘻嘻了。”她衷心地说。
“你是想求本贝勒别砍了你的脑袋?”伊尔猛罕哼问。
“贝勒爷听出来了?”芮雪硬著头皮承认了。
“哼!”他口气冷冷地吓她,看她还有什么花样。“不是要看皇上?跟我来吧。”见她垂头丧气,他的嘴角跟著咧高,像是找到了件让自己快活的事。
慈宁宫正殿——
伊尔猛罕让芮雪跟著自己,外人见了多半以为那是他府里的婢女,途中遇到不少人,个个都态度恭敬地行礼,就连一些什么王爷、郡王的,即使身分高于他,也不敢摆太大的架子。
芮雪跟在后头,听到别人唤他的名,还有谈话内容,才知道他不是一般贵族宗亲,而是这么尊贵的身分,连想对他有一丝丝心动都没有资格。
来到戏台左侧,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不过还是看得到年仅十三的小皇帝亲自挑了块饽饽,孝顺的他先呈给祖母,一边看戏一边享用,祖孙情深、溢于言表。
“原来那就是皇上……年纪都比我还小呢,一定很辛苦……”芮雪踮起脚尖,想再看个仔细,却瞧见那丹珠也坐在一干王公贵族身边,差点被她发现,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看过了?”他两手背在身后,觑著她走过来,还一边抚著自个儿的脖子,嘴角跟著上扬。
她干笑两声。“多谢贝勒爷圆了奴婢最后的愿望,奴婢的脑袋已经在等著了,不过这儿人多,怕会吓著别人,得找个僻静的地方。”
“本贝勒若是真要怪罪,你这会儿不会站在这儿了。”伊尔猛罕从来没想要她的脑袋,都是她自己说的。
“贝勒爷不会砍奴婢的脑袋?”她一脸又惊又喜。
伊尔猛罕半威吓半警告地瞪著她。“先寄在你的脖子上,要是哪天又让本贝勒听到你在背后说主子的坏话……”
“不会了,奴婢保证不会了。”她摸摸自个儿的脖子,确定脑袋还连著,两腿还真的有些发软了。“希望贝勒爷都不会有用到的一天,奴婢还想多保有几年,好好地瞧一瞧这个世界。”
伊尔猛罕觉得这丫头真是莫名其妙的有趣,又莫名其妙的气人,一点都不像个丫头该有的样子,要是每个都像这样,当主子的可辛苦了。
他从来不曾用正眼看过女子的长相,是美是丑对他来说并不挺重要,可是就因为她的个性,在他眼里便整个鲜活起来。
他又盯著眼前这张灵活生动的白嫩小脸,神情不见半点卑微胆怯,大胆慧黠的模样,有股说不出的魅力,可偏偏只是个丫头……
伊尔猛罕愣住了,自己到底是想到哪儿去了?怎么会对个丫头产生兴趣了?莫非真是太累了?看来今晚还是回自个儿的府里好好睡上一觉。
“贝勒爷在想什么?”芮雪见他瞪著自己,也不说话,还真担心他反悔,决定要她的脑袋了。
“没什么。”他收敛起不该有的心思。
“那奴婢可以说些真心话吗?”她实在忍不住了。
“说。”
“贝勒爷要是往后心情不舒坦,或是遇上不如意的事,只要想到这世上除死无大事,有些事别放在心上,没有什么结是解不了的。”芮雪衷心地劝解。
“放肆!”伊尔猛罕斥骂。“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奴婢不敢。”她马上咚地跪下。
“我看你倒是什么都敢。”他觉得像是被她看穿了,不禁著恼。
“是,奴婢错了,奴婢下次不敢了,只是……”明知道要是真的惹恼他就没命了,但她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你还能狡辩?”伊尔猛罕快要被她激怒了。
“奴婢是个丫头,没有资格跟贝勒爷说什么大道理的,只是希望贝勒爷别净为难自己,想让自己过得开心快活些,不是什么错。”说完,她连忙低下头。“贝勒爷要现在砍了奴婢的脑袋吗?”
他下颚抽动著,心受到了震撼,不懂她为什么如此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想法。“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口中低喃著。
“奴婢是庆亲王府的丫头。”芮雪怔怔地回答。
听到她这么说,伊尔猛罕不禁悻悻然地说:“谁在问你这个?起来吧。”
“多谢贝勒爷开恩。”芮雪吁了口大气,摸了摸脖子,幸好又保住了。
“这次就原谅你的放肆。”他哼道。
“因为都让奴婢说对了?”她小声地试探。
这丫头真是得寸进尺,俊脸一凛,就要发火。
“贝勒爷开恩,奴婢不说了。”芮雪咚地一声又跪下,虽然膝上裹了棉布,原来还是会疼的。“嘶……”
“别跪了,起来。”伊尔猛罕见她龇牙咧嘴的模样,真是气到想笑,这世上也只有她办得到了。
“那奴婢可以走了吗?”她嘿嘿笑著,揉著膝盖起身。
“皇宫这么大,你知道该往哪里走吗?”要是真让这丫头随处乱晃,难保不会出乱子,到时想保都保不住她。
芮雪咿咿啊啊了半天,然后噗哧一笑,笑得很率真,让他心中一动,为什么她能这么笑呢?只不过是个任主子打骂的丫头,却能活得这么自得其乐,伊尔猛罕真是不明白。
“这倒是,万一在宫里迷路了,那可就不好,说不定三天三夜都还找不到大门在哪儿,贝勒爷的心地好,就再多帮个小忙,帮奴婢指点一下方向。”
他佯怒地横了她一眼。“你又知道本贝勒心地好?”人人都说他淡漠无情,也只有她敢这么说。
“贝勒爷想听真话?”她不敢造次,还是先问过对方。
伊尔猛罕故意沉下俊脸。“你要敢有半点虚假,重责五十大板。”
“是,那奴婢就实话实说了,只要遇到身分尊贵者,都得要先阿谀奉承一番,坏事自然不会落到自己身上,这是每个身为下人的自保之道。”芮雪赶忙露出巴结的样子,让他见了好笑。“贝勒爷不只心地好,更是气宇轩昂、英俊挺拔,是咱们满族的第一大英雄……”
“这逢迎拍马的功夫你倒是学全了。”他得费好大的劲才能保持面无表情。
“这是当然,奴婢能活到这年纪,也不是容易的事,全得靠这套功夫。”她毫不谦虚地说。
“走吧。”这是生平头一回,伊尔猛罕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是服了她。
才离开慈宁宫没多远,一个轻浮的嗓音迎面而来——
“这不是伊尔猛罕贝勒?”
来人是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穿著昂贵紫貂马褂的纨公子,虽然没有任何爵位,却也照样横行霸道。此刻他身后跟著几个奴才,浩浩荡荡的,即便在宫里也是目中无人,没人敢得罪。
“还以为今儿个太皇太后万寿,贝勒爷会忙得不可开交,想不到居然在这儿和个婢女打情骂俏。”
塔斯哈的视线落在芮雪身上,细细的眼缝顿时一睁,跟著上下打量,闪著见猎心喜的光芒。“长得还真不错,难怪你会忘了自个儿的职责了。”
“听说穆都哩大人这几天还病著,起不了身,你是怎么进宫的?”伊尔猛罕俊脸一沉,刻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淫秽的目光,不让他多看芮雪一眼,这股占有欲连他都没发现。
塔斯哈挥了挥折扇,得意地笑著。“我阿玛是病著没错,额娘可还好好的,这会儿正去跟太皇太后祝寿,贝勒爷放心好了,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那么你最好马上去找老福晋,宫里可不比其他地方,由得你乱闯,要是敢生事,本贝勒绝不宽贷。”就因为穆都哩大人老来得子,太过宠溺塔斯哈,已经让他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是、是。”塔斯哈虚伪地附和。“不过这婢女可是贝勒爷府里头的?气质和脸蛋果然不同于一般庸脂俗粉,不如就赏给我吧。”
伊尔猛罕眯起眼警告:“你最好马上消失在本贝勒眼前。”
“也不过是个丫头,贝勒爷想要多少没有,我身边就缺一个,把她给了我,我一定会好好疼惜。”塔斯哈涎著笑,管他什么多罗贝勒,阿玛在朝廷里的权势可大得很,谁敢不给面子。说完,就伸手要去把芮雪拉过来。
芮雪小脸一白,马上避开对方伸来的手。
“躲什么?”哼!他想要的女人就非得到不可。塔斯哈再度伸手要抓,却被一脚给踢飞,还滚了两圈,头上戴的瓜皮帽也跟著掉了。“哇啊……痛死我了!”
身边的奴才简直吓坏了,连忙冲去搭救主子。
“伊尔猛罕,你敢这么对我?”塔斯哈坐起身,恼羞成怒地咆哮,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那么多人瞧见了,对伊尔猛罕的恨意就像火上添油。
他冷怒地质问:“塔斯哈,你究竟是仗恃著什么可以如此放肆无礼?”
“我阿玛可是先皇任命的顾命大臣,皇上将来能不能亲政,还得看他脸色……”见伊尔猛罕一步步踱了过来,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塔斯哈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你……你不要过来……”
伊尔猛罕站定,轻蔑地俯睇著他,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本贝勒倒想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