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继续往上,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庞,倔强自负却充满戒备的目光在看清楚她的五官时,瞬间温柔。
他再不是几个月前那个乖巧的小可怜,他眼底增添了桀骜与愤懑,微扬起的嘴角噙着一丝冷漠淡笑。很好,他似乎开始认同这个社会的冷酷傲慢,阿雪有些得意地想着。
至于她自己,独居的几个月时间里也有了若干改变,她的心更冷,她的嘴巴更坏,她也更勇于面对那群“长辈们”。
现在的她,把寂寞当成零嘴,把孤独视为理所当然,她再不需要同党盟友,不需要友谊依恃,她要的是……另一只可以被改造的阿飞。
“你去哪里?”她问得简短。
“去找妈妈。”他答得简单。
从七月初学校放暑假,他就一直等待母亲来带自己回老家,但七月份过去,八月份来临,眼看开学的日子渐渐逼近,母亲没来,父亲借口忙碌,不愿带他回去。他再也等待不了,便背起行囊和全部零用钱,独自返乡。
“找到了吗?”看他那副落魄模样,她不必听就知道答案。
“她,不要我了。”他眼中凝起寒光,咬牙切齿的道。
她双手环胸,望着被弃养的男孩,脸上的笑容和他的一样冰冷。“所以现在—”
“我还可以跟你走吗?”
她把视线拉开,对上不远处的售票机,像在思索什么似的,而他没有不耐,静静等待她的答案。
许久,她问:“你不怕我是坏人?”
“不怕。”他凝目回答。
她再坏也坏不过抛弃自己的母亲,坏不过天天拿他当沙包打的安帼豪,坏不过时时出阴招害他的大妈,更坏不过无视自己存在的父亲。既然不要他,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为什么……他有无数的问号,而每个问号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阿雪清冽的目光像两道射线,射向他的脸,她弯下腰,勾起他布满青紫的小脸。
“你应该怕的,说‘不怕’,代表你还不够认识这个世界的阴险。没关系,我会慢慢教导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于是,他跟着她回家,成为家里的第二只阿飞。
阿雪的家很大,虽然是公寓,却有近百坪,六房三厅、一只猫,还有个二十四小时的女佣。女佣只会在铃响的时间里出现,其它时候就像个隐形人。
在安凊叙住进去的第二天,有一整面落地窗的空房间被改成健身房,阿雪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想打赢安帼豪,就得先练出几块能看的肌肉。”
然后,在健身教练的安排下,他一天运动三个钟头。
阿雪没让他上学,不只他,她自己也没到学校念书,但他们有各科家教,他们学的不是国语、数学、艺术与人文,而是经济、哲学、会计、英文和西班牙语。
她还聘请国立交响乐团的首席来教他拉小提琴,请知名大师教导他们国际礼仪,他们有一间很大的书房,书房里全是专业书籍。
没人研究过这种与人群隔离的精英教育,对孩子的成长会不会造成心理上的影响,然而阿雪和安凊叙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十岁到十七岁,七年当中,阿雪把他从瘦小的一百四十公分的躯体拉拔到一八五,也把一双温暖眼眸变得锐利清冷。
他很少笑,每次发出的笑容都带着某种目的,如果缺乏目的,他吝于施舍笑意。他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就能直指标的,说动人心。
他长得很帅气,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气质,走在街上,常吸引许多大龄妇女。曾经有模特儿公司经纪人看上他,想尽办法邀他加入,而他的回答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冷到让人心惊胆颤的眼神。
阿雪在十六岁那年小试身手,开始玩股票、基金、期货,虽赚得不多,只获利两成,但心养出自信,她越玩越大,成为股市里的大户,本来就有钱的她,钱更是多到可以翻天。
循着自己的经验,她让安凊叙在十五岁那年也尝试投资,结果却是惨赔,比起她,他缺乏对金钱的敏锐度。
但他的意志坚定,不肯认输,于是他们开始日夜研究国内外股票、全球经济,之后他决定再度出手,向阿雪借两百万,投入股市。
十六岁那年,他不但将欠阿雪的钱还清,还赚到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十七岁,阿雪在他身上大手笔投资,年底时,一个登记着蓝伊雪的名,实际上却属于安凊叙的户头里,已经有着让人瞠目的财富。
清晨七点,多数十七岁的孩子,正背起沉重书包赶公交车、赶捷运,赶着在钟声响起时进入校园,但安凊叙没有,他正在练胸肌,一颗颗汗水争先恐后在他裸露的上半身冒出,年轻的肌肉、完美的线条,他因为健身,磨练出坚强毅力。
忽然,门被打开,他离开健身器材,顺手拿起毛巾,拭去身上汗水。
转身,只见阿雪慵懒地靠在门板上。他微微的笑意渗入眼角,她是唯一一个,让他还愿意免费微笑的人。
“我有话要告诉你。”语罢,她把手上的开水递给他。
“好。”他接过水,不急不躁,一口一口慢慢吞下。
第1章(2)
两人走进书房,阿雪走到阿飞窝着的沙发里,把脚连同身子蜷进去,右手缓缓顺着阿飞柔软的金黄色毛发。
安凊叙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型计算机,没有催促阿雪开口。
“你先做好心理准备,近日,我们要去拜访你的父亲。”她一开口,就是震人心神的语句。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亲,事实上在心里,他早就没有父亲。
闻言,他敲着键盘的手一顿,阿雪的话虽震撼人,但他早已不是血气方刚的小男生,略做思索后,他打开网页,浏览全球股票,貌似不经意地问:“为什么?”
“你需要身分。”
“为什么?”
“你赚的钱应该存在自己的户头里。”
她语气清淡,抚着阿飞背毛的那只手没有停下,那是她在思考时专有的表情与动作,他知道。同居七年可以让人了解彼此的许多小习性,因此他没打扰她。
“阿叙,你害怕回家吗?”她又问。
“不会。”他并不害怕去见自己的父亲和那位已经二十岁、上大学的异母哥哥,不过要他见他们,需要一个充分的理由,否则他连应付都不想。“我不介意把钱存在你的名下。”他补充说道。
“但是……”她沉默了两分钟,再度开口,“我想送你出国念书。”
“为什么?”出国念书的理由有许多个,见世面、学语言、拿文凭……这些理由他都不需要,他的能力不用文凭来背书。
阿雪离开阿飞热爱的那张沙发,走到书桌边,盖上笔记型计算机屏幕,强迫他与她视线相迎。“我要结婚了。”
“为什么?”她才二十一岁,不是应该结婚的年纪。
“我要从‘她’的手里抢回我爸爸的公司。”她脸上带着冷酷。
所以她要把他从这个家里赶走,迎入一个陌生男人?安凊叙皱起眉头,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叩,那是他焦虑时的小动作,就如他明白她,她一样清楚他的习惯。“你要那个公司做什么?你不缺钱,也没有经营意愿。”
“所以,我要找个能够替我经营的人嫁。”她转开视线,看向他背后那排书架。
“你只是在赌一口气。”
“也许,我想证明自己够强大。”
“那么,你等我。”
“等你做什么?”
“等我满十八岁娶你,我替你经营公司。”
她轻巧地漾出笑容,身子往前趴,手肘靠在桌面上。
“谢谢你,可惜我等不及了,姑姑的野心越来越强烈,我要在她爬上董事长宝座之前将她拉下来。”
她连多一天都不要等,不要让那女人称心如意。
“你已经找到适合人选?”
“对。”那是个有魄力、有担当的男人,他需要她的钱,而她需要他为自己效力,两人在一起,互蒙其利。
“那是个好男人吗?”
“我为什么需要好男人?期待他给我好生活吗?”
她嗤之以鼻,好生活要依靠好男人给?算了,这世上连亲人都妄想把她的骨头拆吞入腹,她凭什么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存有过度期待。
他的眉毛益发紧聚,她说得对,与其期待别人,不如依靠自己,但那个男人可靠吗?他会不会回头吞掉阿雪所拥有的一切?
“你已经决定,再没有转圜空间?”
她拉紧嘴唇。“对。”
看着她固执的眉目,安凊叙只能把担心抛诸脑后。算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换他来收养阿雪。
“好,我回去。”久久,他抛出一语。
“我陪你回家。”
“你不必帮我,这点小事我能够自己解决。”
小事?很好,她喜欢他的笃定自信,不枉她花了七年心血,把他养成坚毅独立、自信卓然的男人。
“我不打算帮你,我只是想看热闹,看看安理卫发现失踪多年的儿子突然蹦出来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微勾的嘴角噙起冷然笑意。
会很震惊吧?亲人间的震惊,她喜欢得紧呢。
高级的牛皮沙发散发着淡淡光泽,原木制成的书架上排列着许多精装书,安理卫的书桌比一般的尺寸要大上一倍,坐在后面,不怒自威。
父亲的权威是靠这些外在的东西填装起来的,而他安凊叙,不需要。
第一次站在这张书桌前的时候,他九岁,害怕得全身发抖,却还在心里用伟人名句安慰自己。书桌后面的父亲距离他遥远且威严,而站在父亲身边的大妈和哥哥愤懑不平的脸色,至今,他记忆犹新。
安凊叙刻意挑个全家都在的时间出现,他冷漠地拉起眼角,他不认为这号表情叫微笑,但教导他礼仪的教师说过,身为绅士,即便无心意,脸上仍要挂着高贵的表情。
没错,这个表情不是笑,而是一种俯瞰天下的高贵。
他刻意穿着一身昂贵的手工西装和手工订制鞋,这家里每个人都是识货的,自然看得出他一身价值不菲的装束。
沙发上,大妈脸上的嫌恶即刻出现,只消一眼,安凊叙便看穿她的心思,她以为他是阿雪包养的禁脔。
无所谓,他不打算解释,她要怎么想都行。
安帼豪的脸色则在瞬间变得尴尬难堪,他可以将之解释为罪恶感吗?
倘若他当年死在外头,那么他脸上的表情的确合理地反应出他的罪恶感,因为他是造成自己在这个家,一刻都待不下去的主要原因。
至于拿着一块水果,不晓得该不该往嘴里塞的妹妹,他对她已全无印象,他相信她对自己也没有任何记忆,毕竟那他离开那年,她只是个五岁的幼稚园小孩。
安凊叙与父亲对望,父亲的惊讶让他眼角的浅笑加深,没想到是吗?没想到离开父亲的孩子可以活得更好,更茁壮?他恨他们,恨这一大家子,恨他们联手欺凌一个缺乏反击能力的小男孩,这个恨,他会带着,负着,直到自己拳头够硬的那天为止。
“父亲,我想和你谈谈。”他的声音醇厚,姿态气度沉稳得不像个十七岁少年。
吐了口长气,安理卫回过神,思忖着,这些年这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他曾几度暗地托人找过,却不敢明目张胆,生怕消息传出去,毁坏自己的的形象,身为政治人物,他必须时刻谨慎小心,绝不能落人话柄,否则前途毁弃不过是转瞬间的事。
“好,我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