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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凡事只考虑到自己,就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之中伤到别人。”莫字儿认真的说。
所以她是宁愿被人所伤啰?米养抬眼望向天空,像是在数着流动的云彩。“嗯,就你的个性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我就不是。”
“怎么不是?”
“我再怎么样都没有办法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所以我只会考虑怎么样尽全力做到我能达到的极限,如果再不行,我就会放弃。”
她说得淡然,莫字儿却被深深困扰。
放弃?
放弃有这么容易吗?
◇◇◇
不知是不是白天和米养的谈话在潜意识里扰乱她的心思,莫字儿竟没来由的在夜晚作了噩梦。她不停呻吟,脑中回荡的全是她离开村庄时,姥姥千叮万嘱的那些话。
这是个大好机会!你就去,想办法让他痛苦,就让他痛苦!
莫字儿吓得猛然坐起,惊魂未定,胸口还在起伏不停。好一会儿,她失了神偏过头,只是睁着圆圆大眼靠着床铺。
怎么让他痛苦?她不知道呀!
她一直刻意要把这些东西都忘记,但愈是想拋掉,就反而愈紧跟着她的思绪。
她从没有想要伤害原肆非的心思,真的从来没有过。如果能像米养说的就这样放弃、就这样离开,那有多好?
唉!村人们怎么还不来接她呢?快来!快来好不好?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而不是因为她自己想做什么,又不想做什么的缘故,这样也才不会被姥姥责备。
脑子里千头万绪,莫字儿怎么也无法入睡,于是她无奈起身,披上外衣走出房去。
然后才发现,还有另一个也睡不着的人。
原肆非在庭中舞剑,而且是闭着眼睛舞剑。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关系,所有的冷漠、残酷、狠厉随着他闭上的眼全都消失了,只剩他持剑的魁梧身形,在月光下活动。在轻缓回绕、优雅旋划之中,庞然身躯柔和的融进黑夜里,和神秘夜幕一起轻缓蛊惑她的心。
她很难想象,这和她在昨日看见的是同一个人。
莫字儿躲在角落偷偷看着,没有走出去。
她学他轻闭上眼,也想融进这样的情境之中,却被一道迅速擦过的冷风逼得愕然睁眼!然后是兵刃打进墙面的骇人重响。
一把长剑!横在她眼前的是原肆非刚才还拿在手上的长剑!
莫字儿不悦地皱起眉,心里不满地咕哝着,觉得他真是个破坏气氛的家伙。
“为什么躲在那里?”他两手环胸,只略微偏过高大身形,就可以瞥见藏匿在墙柱后的她。
突如其来的杀意让她双腿有些不听话的打颤,她深吸一口气之后才能好好说话。
果然是同一个人。
“我才没有躲。”她本来想就这样远远看着,而且根本还来不及走出去就已经差点让他给宰了!
“这么晚了,衣衫单薄的在外头闲逛,你家姥姥是这么教你的?”原肆非眯眼审视她不合宜的穿著。
“你还不是一样吗?”他甚至连外衣都没加。“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如果打扰到你,我离开就是了。”说完,她眨眨圆眼,小手拢拢外衣,转过身就要回房。
“为什么睡不着?”原肆非突然出声,仿佛兴味浓厚的问着。
“因为……”因为……好多好多事。唉!连她自己都弄不清。
原肆非冷冷接下她的话。“因为怕村人不来接你?”她正想点头,他接下来说的却让她想狂摇头。“还是,你在想我?”然后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连隐在黑暗之中的她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视线有多直接、灼热。
“谁……谁在想你!”莫字儿红着脸几乎跳脚。
但如果要讲到每每回忆起他时那令人不停发抖的感觉,那倒是真的让她忘也忘不了。这么说来,她还真的是一天回忆了他很多次。但为什么?他分明对她这么坏。
“没有吗?”但他可是很想。老是想起她对人一脸信任的呆样。
“没有。”只是偶尔、不时的浮现在她脑海里。不过为什么会这样她也不明白,所以最好别说出来让他知道得好。
原肆非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连她都没有察觉。然后他对着还在廊道上的小人儿低沉发话:“拿起那把剑!”
“啊?”莫字儿偏着头看他,怀疑他是不是说错了?
“既然你睡不着,就别回去,陪我练剑。”口气非常专制,不容质疑。
“但是我……”不太想。
原肆非看着她犹豫的模样冷冷挑眉。“想说你不会?”
“不是……”她低下头,根本就不会说谎。
“那就拿起那把剑,然后过来。”在他面前,谅她也不敢说假话。因为她要是敢说谎,看他狠狠拆穿之后要怎么教训她!
莫字儿无奈地一把将长剑拔起,然后走到他身边。站着的他好高,她只到他的胸膛,还得仰着头才能看他。
“但你怎么知道我会使剑?”她习惯性的歪着头看他,那可爱模样令原肆非不禁莞尔,却还是刻意收敛情绪。
“会使剑我并不晓得。但我那天摸你的左手心,掌心之中带茧,且非新茧初成,我就肯定你会武功。你是左撇子吧?”
“对。”真厉害!他全都说对了!“我从小就练软剑。”
原肆非冷哼一声,“那并非正道。灵巧有余,劲道不足,是让女子取巧用的武技。”
“乱讲!软剑练到出神入化的也大有人在啊!”她不服的嘟起嘴。
“至少不会是男子。”依旧是不屑口吻。看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冷冷挑眉说道:“想证明看看吗?”
“这里没有软剑。”他是故意的吧?是不是在故意找她麻烦啊?明明就没有软剑,还要她证明什么?
“武器房里头有,不过现在不忙着去取。就用你手上有的,我可以让你。”
“谁要你让啊!”好瞧不起人喔!虽然说原肆非真的是很高大,而她又娇小了一点,但她好歹也是有练过武功的!
“别只是用嘴巴说,得用你的身体证明。”
莫字儿还想跟他争论下去,但他却在一瞬间蓄势待发。只轻轻一个闭眼,再一个睁眼,全身散发出的气势已经完全不同,他眼神之中的认真及森冷,让她打背脊发凉。
呜……他真的会让她吧?
“来。”原肆非眯眼朝她勾勾手,自腰间抽刀备战。
她却吓得直打颤。不……不要了吧?
呿!“胆小鬼。”他恶狠狠冷笑,长刀俐落一甩就往她冲去。
莫字儿吓得左闪右躲,很想抱头逃窜,但他丝毫不肯放松,一招一式之间尽是狠厉,逼得她不得不开始认真以对。
“锵”的一声,两人刀剑相交,震得莫字儿虎口隐隐生疼。她皱眉,这也算是让她了吗?原肆非却借着这个眼对眼的机会逼视狠笑,“你也不过如此。”
喔,好侮辱人!
莫字儿不甘的卯足全力,他的长刀当空而划,正对着她砍,她突然不闪不躲。
原肆非惊讶地看她冲锋陷阵,却没有停下刀势。在与他交锋之际,她剑身随手腕一回,娇小身形一侧,轻轻巧巧避开这重重一刀。
原肆非挑眉看她,不错嘛,还躲得开。
又过了十余招,两人纵身一掠,分站两地,她气喘吁吁,他却只是缓缓吐息。
“你这算哪门子的让?”她很不甘心的质问。
他挑眉冷笑。
将右手的大刀一甩,重重插进泥地里,然后走近,以左手接过她手上长剑。
立时轻轻几个回旋,剑身凌空划出的力道比方才与她过招时明显更高过好几倍。
莫字儿见状,惊讶的睁大眼,有点不敢置信。
原肆非唇角微勾侧过头,以仿佛嘲弄的眼神更加重重打击她。“我也是左撇子。”然后冷笑。
莫字儿不禁呻吟。这个男人,怎么狂妄到这种程度?又怎么会强势到这种程度?他分明是左撇子,故意用右手使刀让她,她却还是打不赢。
“我……输了。”她低下头。不得不承认。即使她手中换成使惯的兵器,也可能打不赢。
“你算得上是不错的了。”他可是纵横“沙场”十多年才换来这样的实力,这小丫头却只是随手练练就有这样的成绩。
原肆非将剑交回她手中,然后抓住她纤弱手腕比画。
“你要记住,当敌强我弱的时候,你就得攻其不备,你的身体小,要避开死角比我容易得多。”他贴在她耳边低声指导,呢呢喃喃的,让莫字儿有点不能专心。“比如刚才那一剑,你若是回得不够快,就可能会折了手腕,到时你就成了个废人。”
原肆非愈是解说,就愈是贴近,在他的包围之下,她觉得身体好热、好热。
“你应该……这样。”他抓着她的手腕,侧过一半身子。“你只要卸去对方一半的力道,再循对方兵器顺势而上,就可直捣黄龙,甚至连躲都不必。”
“若是软剑就不必啦!”
闻言,他挑眉。也对。“不过你并不是随时都能拿到合手的兵器。”
若是拿不到合手的兵器,战力自然会大打折扣,所以还是多学学得好,以防不时之需。
“如果是软剑也一样,只是你回剑的时机得抓得更早。”因为软剑遇到强力就会折弯,起不了保护的作用。
原肆非庞大身体紧贴着她的背脊,突然擒住她的手腕向前猛力一刺,早已闪神的她没有注意,被他用力一拖,马上就面朝下飞跌出去。
“啊──”莫字儿惊喊。她的鼻子本来就不高,这下肯定会撞得更扁!
“小白痴。”他冷笑。
右手拦住她的细腰,轻手一转就要把她拉回,但她太过惊慌的乱挥乱踢,当原肆非把她拉正时,却换自己摔倒在地,于是始终没被放开的她又别无选择的摔倒在他身上。
“啊!对不起!”发觉自己压在他身上,莫字儿赶紧跨坐而起。
但……但这样好象也不太对……她微微红了脸。
她急着想快点站起,原肆非却只是伸出大掌箝制她的腰身,不许她离去。
莫字儿这脸颊微红的模样引得他有些心荡神驰。
为什么?他对女人很少留下任何印象,更别提会有任何感觉。自从十五年前师姐死后,他就很难再把任何人放进心里。
老实说,就连师姐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有点特别,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喜欢。但他在她身上找到母亲的影子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保护她,并坚守对她的承诺以做为报答。
他自知凶恶、自知冷漠、自知脾气不好。因为他想不出任何特别的理由得去刻意掩饰。尽管如此,在他生活之中来来去去、求他宠幸的女人可是不知凡几。她们自认为总有一天可以用爱感化他的暴戾。
这是他听过最可笑的话。
感化?他做错了什么需要她们来感化?这些女人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曾认同过他这个人,还敢大言不惭的来接近他,他倒认为满足她们自己虚荣心的成分大些。所以他记不住她们的脸、记不住她们的声音、记不住关于她们的一切。
原肆非伸出大掌,轻轻抚摸莫字儿微红发热的脸颊,感受那种因他而起的温度。
只有她不一样。她当时亮灿灿的眼神之中什么都没有。没有害怕、没有目的,甚至连小小的崇拜、少少的妥协都没有。就因为什么都没有,就因为无所求,所以他才会莫名其妙的把她记下,甚至把她留下。
尽管她和他全然相反的天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