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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答曰:“臣斗酒诗百篇,醉后诗如泉。”
诗仙李白之洒脱,由此可见一斑。
少年心胸,最是羡慕他的气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惟愿杯中物,与君同销万古愁!
只愿长醉不愿醒,狂放不羁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亘古寂寞的动容?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且弹且叹。
这一曲大开大合,天帝可是知音之人?
一曲弹罢,我的手按住琴弦。
侧身望去,粲然阳光下,那个梨花树下睡的一脸安详的男子。
梨花片片,像是不忍沾染他出尘的发。
只是在他身侧曼妙飞舞。
曲终,他微微睁开眼,眼中刹那间慵懒褪尽,只剩一片平静无波。
他偏过头,掸了掸肩头的梨花瓣,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淡笑道,“倒是一首催眠的好曲。”
我徒然咬牙切齿。
他只是拈花微笑。
那一日,梨花满园。
纵使恨他不解风情,却还总归怨自己学艺不精。
他转身离去,当真飘逸的不带一丝云彩。
纵然心中百般怨怒,很想拿着琴向他头上狠狠掷去。
却还是强迫自己耐下性子,又央求仙娥姐姐要好些曲谱。 坐在梨园中一弹便是一夜。
手指流血又怎样?腹中饥饿又怎样?
全然比不得师父那春日般的一个微笑。
只要有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第二日,他又来梨园听曲。
我正靠在梨花树上浅眠。
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
他仍旧坐在我对面,无视我的憔悴,只是浅笑不言。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奏一曲《思乡》
仙人羽化,得登极乐。
回首望去,尘嚣阵阵,心中难道真的没有半点不舍?
那彼时万家灯火的温暖,母亲粗糙的双手,'奇。书'父亲宽阔的脊背。
神呵神,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寂寞。
活千年万年,故乡终不可望,昔日挚爱亲人,已经是一把黄土,一缕尘。。。。
可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活着?回首望去,会不会满身寂寥?
我弹的颇是急切,眼睛不住的看向天帝。
他的目光偶尔与我交错,却是一派自在怡然。
似乎琴曲中的悲切,丝毫不能感染他。
他带着银莲花的香味儿,坐在那里,眉目之间,祥和万分,却让我心急如焚。
我突然按住琴弦,让琴声戛然而止。
然后低眉顺目的递过一方手帕,轻声道,“热,擦擦汗罢。”
他的目光在我染血的指腹上稍稍停顿,却还是伸手接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弹琴,直恨不得把前世今生的愁肠百结,全都付予琴声之中。
弹到动情处,满身萧索,竟然自伤。
眼角余光处,他似乎微微一颤。
半晌。
他却站起身子,突然哈哈大笑。
直笑得直不起腰来,连连喘好几口气才叹道,“潇潇,为了骗我的眼泪,当真是下苦功呵,竟然在帕子上抹辣椒。”
我望着他通红却满含笑意的眼。
停止弹奏,突然觉得沮丧无比。
于是他再次飘然离去,梨花满园,梨花满园,只剩我一人。
旁边的仙娥姐姐却流泪叹道,“倒是多亏那方帕子。”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顾着垂头丧气的叹气。
这个人。。。真的是可以被感动的么?
第83章 玄照
魔君?
记得师父说过,千年以前,仙魔大战,血流成河,尸伏千里。
魔君法术通天,又冷血嗜杀,不知多少仙人在此劫中灰飞烟灭。
可笑那时我只把事情当作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此时此地,看到天帝和莫歌脸上的凝重,联系起师父的话,才后知后觉。
师父,千年前,魔君本应殒命,有故人琴音奥妙无边,竟然封印魔君的记忆,同时救他性命。
当时自然是怪师父口中那位故人多事的,魔君既然是个祸害般的存在,那人也是仙家,道友殒命,天界大劫,他竟然都不在乎么?
师父却只是笑,轻叹道,“那个人,心里从来是没有规矩的。”
他语气中的百般纵容,倒是令我有些着恼。
我此刻望着莫歌,他腰中的轩辕剑,在太阳下灼灼光华。
天帝信他,用他,他就俨然成天界的万里长城。
只是,仙魔大战,争的又是什么呢?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有人能得清楚么?
我轻轻的一声叹,惊扰室内正在商议的两个人。
天帝微微抬起头,眼望向我站的地方,眉目之间,和气祥瑞,花开无声。
此时莫歌也回头望我,我展颜对他微笑。
他见我恢复原貌,似乎有些震惊,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望向天帝,眸光中更添三分感激。
天帝挥手示意让我进来。
我此时已在梨园整整呆三日,几乎不眠不休,荷色罗裙,染满风霜,发髻微散,嘴唇干裂,委实有些狼狈。
实是不想走近些让莫歌看清,让这个待我一片赤诚的男子再添丝毫烦忧。
可又不敢忤逆天帝,便颇踌躇。
此时梨花正盛,清风徐来,便扑洒满地的梨花瓣。
没多远的距离,却犹豫慢行,荷色罗裙拖曳在满地梨花之上,竟然悄无声息。
在莫歌所站的地方顿下脚步,与他并肩而立,也依礼下拜。
莫歌目光中果然添上心痛,却正大光明。
“呵呵,爱卿,有空真该听听潇潇的琴声,想当年横山一曲,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天帝突然笑着开口,示意我站起身来。
他突然开口夸奖,又是有何用意?我垂下头,暗自揣摩。
可莫歌听见这话,身子却剧烈一震,一挑衣襟,再次向天帝跪下,“陛下明鉴,潇潇虽偶与魔君相识,却已然忘却前尘过往,一介凡人,琴音粗鄙,怎与当年横山仙姿相比?解开魔君封印之事,必定另有其人。”
莫歌一番激动辩解,天帝只沉默不语。
望着我,目光灼灼。
我这才恍然大悟,一切的关键,原来都在于这个“琴”字。
师父明明知道我懒惰贪玩,平日多加纵容,却总抱着琴刻意出现在我面前,更是几次提起,要教我抚琴。
伏羲帝暗示我忘记诸多记忆,我央他帮我,他却让我在横山之巅日夜学琴。
那日与莫歌所入魔姬幻境,眼中所见,灼灼桃花下,一女子席地而坐,低眉抚琴。
莫歌那般钢铁的男儿,见这女子,竟然震颤不止。
那抚琴女子抬眼望来,眉目如画,占尽天下颜色,却生出沧海桑田,前世今生之感。
魔姬当日取笑我,当年衡山一曲,三界震荡,人都言素衣红妆,天下绝色,想不到红尘走了一遭,倒修个如此呆傻的模样!
我只嗤笑胡言乱语,此番前后因果,仔细联系起来,千丝万缕,所有的片段都在指证个事实,那就是我和他们所说的在一曲动横山的女子是一个人!
千年前,是我封印魔君,救得他的性命。
所以天帝把我放在身边,却仍是怀疑,以师父为名,让我抚琴,试探于我,想看看今时今日的我,是否还有能力解开魔君的封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几日,岂不是弹得越好便死的越快,若是真能弹出一首让天帝流泪的曲子,那此刻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既然我千年前贵为仙子,琴声玄妙。
为何此刻会是一介凡人,仙家记忆,一点不剩。
那时横山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天帝如此忌惮,战神念念不忘,师父生死相随?
只觉得解开一片迷雾,便又陷入另一滩迷雾之中,始终不得灵台清明。
“你怕我杀她?”天帝含笑对莫歌发问,惊醒游思之中的我。
莫歌此刻跪在地上,身份虽比之帝卑下,脊背却始终如此坚挺,如血长发,似在诉说这个男子的传奇。
我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无关男女之情,单只为这个男子的一片深情喝彩。
…………………………………………………………………………………………………………………… 可他的爱,却分的很清楚,他与师父不同。
师父宠爱我,也会笑嘻嘻的戏弄与我,板起面孔教训我。
莫歌待我疼我宠我不逊与师父,但他透过我,看到的确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衡山一曲,牵动他所有心魂的女子。
他此刻敬我守我,也只是延续他守护那个女子的执念罢了。
他真傻,前尘旧事,先前的那个女子既然选择遗忘,那么你又为何要独自一个人记得呢? (莫歌真是可怜)
过去种种,或许绕床青梅,或许珍爱誓言,已然没有了记忆。
我对莫歌之情,既感且佩。
此刻他跪在地上,听见天帝如此发问,嘴唇翕动,眼中一片痛色。
我竟陡然生出许多愧疚不舍,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一边扶他起身,边笑道,“战神莫要如此,天帝之所以有此问,正是因为他认定潇潇无辜,恕潇潇之罪呢。”
“哦?”天帝唇角含笑,向我望来。
我低头,扔执拗的去拉莫歌,他望了我一眼又望了一眼天帝,直到天帝微微颔首,他才肯站起身来。
看着我,多了几分动容。
我冲天帝盈盈笑道,“天帝雄才伟略,万物皆在胸中,潇潇言行,又怎么能逃脱出天帝的眼睛?彼时拿着清音铃出现在您面前,您便开始怀疑我是否恢复记忆了,您几番故意试探,早已经是一个人尊严的极限,您又拿师父生死相激,我自然是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可却仍是音不达意,无法令您动容半分。于是您才稍稍安心,潇潇已经再也弹不出绝世的曲子,对您已经是颗无用的旗子,是死是活,自然您也不会再挂在心上。”
我不卑不亢的说完番话,莫歌脸上怜爱之情更甚,天帝却拊掌而笑。
“好个潇潇,倒也生的玲珑剔透。”
我垂目不语。
他却用手拄着头,慵懒道,“只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你还是我的棋子,而且是颗非常之有用的棋子。”
我颇为讶然,按他都试探到这般地步,有没有用他是最清楚的,我不会法术,武功更是平平,若论智谋,比不得他万一,若论美色,更是不如他九天之上的仙娥。
他又不肯搭救师父性命,与他,我又有什么作用?
天帝见我挑眉,又呵呵的笑了,下了书案,踱步走至我面前,看着我,却是对莫歌说;“爱卿,你且告诉她,这世上琴音通天的有几个人?”
“。。。是。”莫歌恭敬行礼,迟疑的开口,“世间神器,当推伏羲琴,世间懂音律之人,当推伏羲帝,伏羲帝乃远古神祗,素喜清净,漫漫几万年,也只收两个人为徒,一个就是当年衡山一曲,三界震荡的潇潇,另个就是极少抚琴,却法术玄妙的弦照。潇潇曲固然能感动天地,可当年弦照在翼山为妖,一把古琴,不知渡化多少妖魔。伏羲帝自从娲娘娘之后就再不抚琴,所以臣以为能当得起琴音通天四个字的,只有潇潇弦照二人。”莫歌的声音缓慢低沉,带着些微犹疑。
说到最后,竟微微一颤,“陛下,您怀疑的是弦照?”
我也剧烈一震,师父?他怀疑师父是解魔君封印的人?!
笑话!师父被天帝血咒所伤,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明明已是风中之烛,他却疑心到师父身上,当真可笑。
天帝与我平视,目光灼灼。
我却十分着恼,竟不禁脱口而出,“师父已经被你害的那般凄惨,朝不保夕,你竟然还要怀疑与他,莫不是怕魔君怕得疯了?!”
“朝不保夕?那般凄惨?”天帝却忽然笑了起来,低沉悦耳。
我讶异的望他。
却见他突然一挑衣襟,半个胸膛裸露出来,那左心的位置上,皮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