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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泽兰一个侧身闪躲,左肩却没逃过刀子。
一股椎心之痛从肩膀火般地燃起起来,她身上狐裘迅速地被染红。她的身子摇晃了几步后,便像一株被砍倒之梅树,缓缓地卧倒于雪地血泊间。
好痛……华泽兰痛得睁不开眼,半边肩臂的痛苦火烧油灯似地洒遍全身。
“兄弟们,这娘儿们美得让人心痒难耐,想上她的就趁现在,大伙痛快之后再补给她一刀,如何?”一名黑衣人淫笑地吆喝着所有人围住华泽兰。
不!
与其被众人凌辱而亡,她不如亲自了结自己生命。
华泽兰右手握紧匕首,右肩上刀伤却千刀万剐般地痛了起来。她咬着唇,微张开眼——
山崖边,一个跳跃黑色身影,正朝着这里疾奔而来。
又来一个黑衣人,她命绝矣……
华泽兰举起匕首,用力往自己胸口一刺。
说时迟,那时快。一记长箭倏地射中她手里匕首,她的虎口传来一阵剧痛,手掌往右一偏,又折腾了伤处,顿时又是血流如注。
她惊喘一声,脸色一白,就这么痛昏了过去。
“是谁偷袭——”
带头黑衣人才开口问了一句,一记鸣箭便在同时射入了他心窝。
一箭毙命!
“大哥!”其余黑衣盗匪惊慌地抬头。
山脚下几方灰白落石边,不知何时已立着一名魁梧汉子——
男子满头乱发,胡髭满面、眼露凶光,满脸戾气,强弓硬箭搁在肩头,耳上两丸红痕在太阳下闪着干涸血色般之深褐。
“苍狼!”
黑衣盗匪惊呼出声。
莫稽眼眸一眯,右手运劲,再度拉满弓弦,簌簌两记快箭疾射而出。
“啊!”一名黑衣人被刺中咽喉,倒地而亡。
一名黑衣人甚至还来不及开口,额间便插入了一记长箭,笔直倒下,断了呼息。
其他数名黑衣人吓得转身就跑,却是没人能逃过利箭之追击,一个个地全都命断于鸣箭之下。
苍山脚下,再度恢复万籁俱寂。
莫稽将射弓斜背回肩上,走到她身边,锐利眼瞳在看清楚她的容貌后,整个人霎时怔愣在原地,半分都动弹不得。
是她!
果真是她!
他书房里那位画中女子真的存在。
方才远远瞧见她面貌,一度以为他视力模糊了,瞧得不真切了。此时走近一瞧,方知她之雪貌红唇竟较之画卷更加绝色动人。
但,她受了重伤!
莫稽粗犷脸庞不悦地板起,恨不得在那几具尸体上再补上几记长箭。
他弯身屈膝于地,以指探着她的脉象,浓墨粗眉拧得更紧了。
他忙褪去她身上裘篷,飞快点了她肩臂上止血大穴,再用刀子迅割下一片衣服裹住她伤处,取出一颗止血紫香丸喂入她唇间。
“你是我的,不许你死!”
莫稽粗声宣告,声震苍山壁岩。
而她,蹙了下眉。
他满意地弯身抱起她的身子,肩臂上斜背之弓箭袋,正好抵着她腮边,羽毛在她颊边扎出了红印。
怎么会有人皮肤细嫩地如同雪做的一般,一丁点碰撞都禁不起啊。
他着迷地瞧着,舍不得眨眼,直到她身上的血腥味提醒了他,她伤得不轻。
莫稽用嘴衔住弓箭袋,低吼一声。
“喝——”
他搂着她身子,一跃而入山壁,黑色身影走于险壁恶石间却如履平地毫不费力。
此时,捂着耳朵躲在轿内的红嬷,在外头静得能听见山崖上乌鸦叫声后,这才浑身发抖地溜下了轿。
满地的尸体让红嬷定在原地,完全不敢动弹。
“小姐……小姐……小姐您快出来啊……”红嬷干呕地在几具不全尸体间,寻找着小姐的身影。
没有!
红嬷慌乱地抬头左右张望,峭陡山壁上之一道黑影,引起她注意。
她眯眼而视,却只依稀见着一个单肩赤裸的黑衣人,怀里抱着一团淡黄裘篷!
“苍狼……”红嬷吓得整个人往地上一跌,染了一身血渍。
小姐被苍狼带走了!
红嬷硬是撑起身子,连滚带爬地往前奔驰,惊惶地离开了这座开始为乌云所笼罩之苍山……
苍山之顶,终年云雾缭绕,乱石岖岩间毫无路径可言。
这般环境原不该有人居住,但便在山区几堵巨石之后,竟矗着一方以巨石架构而成之四方抹圆方楼。
几名仆佣站在大院子里铲雪,却无一人开口说话,只是大伙好奇的目光总不时地看向后堂主屋。
主子带回那名女子已有两日了,若是再不醒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哪?
一阵冷风扫过,自一株巨松间吹落一捧雪。
仆佣们抬头一看,只见到一记黑影横过眼前,他们还未瞧清楚黑影模样,主屋大门便被踢开,又再次阖上——
莫稽走入屋内,屋内几个火盆所烧出之热度,让他即刻卸去上半身衣物,不耐地往地上一扔。
他大步地走向榻边——那画中女子还在沉睡,石松正在为其把脉。
石松见到他来,只是点了点头,便又继续闭眼把脉。
“她怎么还未醒来?”莫稽不耐烦地开口催促,声震屋檐。
“主子这般雷吼都没能吵醒她了,我又有何能耐啊。”石松慢条斯理地说道。
“少啰嗦!”莫稽刚硬脸庞一沉,横眉竖目地瞪着人。
“伤口复原状况不错,高烧也已退,应当该醒来了才是啊……”石松摇头晃脑地说道。
“你的话还能听吗?你昨日也如此说!”
莫稽一把拎起石松领口,石松缺了双腿之身子,于是整个儿被拎在半空里。
“昨日、今日皆如此说,代表我困惑了许久。”石松说道,对于莫稽的力大无穷已经习以为常了。
莫稽把他往榻上一放,目光马上又回到了她憔悴脸庞间——
她这般瘦弱苍白,真能撑得过生死这一关吗?
慢着!
莫稽蓦地眯起一双能够看过一座村庄之利眼,紧瞪着她的眼。
她适才是否眨了下眼?
床上人儿像要呼应莫稽心里疑惑似地,蹙起淡淡蛾眉,羽睫轻扇了几下。
莫稽僵住身子,石柱般地矗于榻前,心跳咚咚咚地狂击着他胸膛。
“红嬷……”华泽兰柔声低唤着,缓缓睁开了眸。她眉头蹙得更紧了,无力双手仅抬起了半寸,便又虚软地落到了身侧。
莫稽瞪着她,与她之目光交会了须臾。
“红嬷?为何不点烛?”她说。
莫稽瞪着她那双柔润眸子,他张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肌垒分明之壮硕身躯剧烈地抖动着。
她看不见!
而且是突然看不见了!
“姑娘……”石松身为医者,首先开了口。
“你是谁!”
华泽兰惊呼出声,连忙撑起双臂想坐起身,却不慎扯痛了肩膀伤口,痛得蜷成一团。
突然,那段杀戮不堪之回忆进入她的脑子。
“不……”她的泪滑出眼眶,清雅脸上失去惯有平静,恐惧地像个迷路孩童。
她身子摇摇晃地往旁一滚,落下了长榻。
莫稽一步上前,双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
华泽兰突如其来被一具坚硬男躯给牢扣在怀里,恁是她平日有多冷静,此时也是六神无主了。
她要被凌辱了!华泽兰脑间一闪而过这个念头。
“放开我!”她抬高手臂想逃离,却再度扯裂了伤口,疼到掉下一串泪水。
莫稽看着她肩上伤口,在她的挣扎下又渗出血来,他气得一脸胡髭皆像是要焚烧起来一般。
“你再敢乱动,我就点你睡穴!”他出声咆哮,眦目欲裂地凶恶瞪着她。
华泽兰全身一僵,不敢动弹,一身颤抖却完全没法子停止。
她睁着水凝大眼,用力地望着、盯着、瞧着前方。可无论她看得多使劲,眼前却仍是一片阒黑……
她慌了、怕了,手足无措了,一颗悬在眼眶之泪珠,颤巍巍地滑下了脸庞。
莫稽低头瞪着那颗泪水,骇然地后退一步。
他的胸口有股莫名火焰在灼热,烧得他六神无主,逼得他只能将怀里的人儿拥得更紧。
“放开我……”她薄弱嗓音说到后来竟整个儿破碎了。“求……你……”
莫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孱弱姿态,屏气凝神地以极轻手势将她放回榻上。
华泽兰身子一接触到长榻,便摸着墙面,惊弓之鸟似地想将自己缩到最角落,肩上鲜血于是顺着她雪白衣袖滑下,流出一道怵目惊心之红痕。
“叫你别动,你还动!你找死吗?”莫稽气急败坏地大吼道。
华泽兰咬住唇,身子因为失血过多而摇晃了一回。
“姑娘,你别慌。说话之人是莫稽主子,是他将你救回山上的,你已经没事了。”石松用双臂撑着自己上前,尽可能柔声地说道。
“要我如何相信你们,二位若是光明正大之人,为何不燃烛点灯?”华泽兰哽咽地说道。
莫稽和石松互看了一眼。
“为何不燃烛点灯?”她又问了一回。
“现在是白昼。”莫稽粗声说道。
华泽兰柳眉一拧,玉容完全冻结。
她举起没受伤之左手,伸到自己面前,又倏地抽开,却仍然看不到任何事物,感受不到一丁点明暗之感。
她——瞎了。
第二章
“早知那些强盗伤了你双眼,我方才就该剐出他们双眼,好替你报仇。”莫稽虬髯怒飞着,怒目含戾地咆哮着。
华泽兰没将他的话听入耳里,她紧掐着双手,脑里轰轰地回响着——
她瞎了、盲了、瞧不见了!
“请姑娘安神坐好,容小的再为你仔细检查、把脉一番。”石松双手撑住他缺了双腿之身子,挪近榻边小阶,进而坐至榻边。
华泽兰毫无生气地倚着石壁,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像被人施了失魂咒一般。
她不知道与双目乍然失明相较之下,死了会不会还一了百了些。
“失礼了。”石松倾身,撩起她眼皮观看,既而再为她把了回脉。“姑娘双眸可曾感到有任何异状?”
华泽兰微乎其微地摇了头。
莫稽站在一旁看着,指节发出筋骨欲裂般爆裂声。
“姑娘双目脉象正常,眼神亦能左右移动,应当能看得见才是……”石松不解说道。
“你扯的是什么鬼,她明明就成了个瞎子!”莫稽狮吼出声。
华泽兰咬着唇,身子瑟缩了下,只觉伤口再度热辣辣地疼了起来。她用力睁大双眼,努力地想看清楚前方,可眼前还是——
一片阒黑。
“我曾于一册武林医书中见过这般症状,说是患者目睹到过于残忍或是无法承受之事时,双目便会于瞬间失明。”石松说道。
“要如何治好?”莫稽又是一阵雷鸣大吼,随意扎于脑后之乱发,亦随着怒咆披散了满肩。
石松摇头,不语。
“红嬷呢?你们也救了她吗?”华泽兰白净额间因为强忍着伤口疼痛,而沁出点点冷汗。
“除了满地死男人,我没看到什么女人。”莫稽粗声说道。
“我现下人在哪里?”她不自觉地拥住双臂,整个人都在晕眩着。
“你在我家,在苍山附近的一座藩山。”莫稽紧盯着她,绝口不提这里便是苍山,自己便是众人口中恶名昭彰的苍狼。
他不在乎山下之人对他之评语,但他怎能让她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小女子于此谢过恩公救命之恩。能否麻烦恩公,替我带封信给我家人?”她脸色惨白地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