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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申应声向前,将一把漆黑油亮的长弓交到澹台清寂的玉手上。
正是木申扬名天下武林须臾不离身的名弓:诛灵弓。弓身由玄铁打造,重百斤,弓弦取自黑蛟龙的背筋。因黑蛟龙乃至寒之物,故而,此弦不畏冰火,不畏刀枪。又以其坚韧异常,若无千斤之力,等闲休想能拉得开此弓。
作者有话要说:先丢个双更试试水,各位看官,各位亲,喜欢就收藏吧!收藏多了,更的会更勤的……
☆、52祸端
澹台清寂接了弓箭在手,身形若羽,抟扶摇而上九天,暧曃夜色中翩然划过绯云一缕,最终兀立于九重阁的琉璃瓦上,目注脚下黑影一霎,正在迅速地隐没于黑暗中。
澹台清寂凤眸渐紧,从容舒臂将诛灵拉至满月,然后果断松指。
“嗖”——
利箭划过长空,直追远方马背上的舞枫。
战场上只有生与死,没有正与邪。是舞枫自己留了弱点与他,若是不善加利用,他澹台清寂便不配站在这不胜寒冷的至高处。卑鄙得拿他的人作挡箭牌在前,就莫怪他冷箭伤人在后。他澹台清寂几时受过他人的胁迫!舞枫也罢了,毕竟是一时枭雄。可是,那该死的孩子算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市井流氓,居然会令他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鱼非鱼,这个名字俨然成为了他的心头刺。
若不出意外,方才那一箭必定也会给她留下点念想。敢于悖逆他的,她是第一个。就算是折了她的手脚,也不为过。何况,她竟还敢同那个人当众眉目传情!当他是瞽目聋子么?
该死的!
都城东。
莲花山。
观天台。
巨大的白石突出在半空里,其下是万丈深渊。台上无风自寒。高台的方圆半里内,不见一草一木。在这里,只有一种活的东西,那便是思想,火凤国太史子车无香的思想。自稚龄之年担当起太史之职起,子车无香就一直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清冷之地,二来已有十数年。
观天台后的山洞是他的安歇之处。观天台下、他的足下,是壮丽宏伟的皇宫。他这高高在上的谪仙,却只有一个老奴负责打理他的全部生活。主与仆都是一样的沉默寡言,一月、甚至数月无有言语相通乃是常见的事儿。
子车无香不需要语言,他只要天上的星星、沙盘里的乩神。
语言是最不可靠的东西,沉默的心声与意念方是诚不我欺的真理。
夜已深,人不寐。
一袭银白云锦暗纹直身、头戴四面三叶元始冠的子车无香如老僧入定,长久地遥望着散落一天的星子,于他人不明就里的杂乱中搜寻着变数,从看似毫无章法的铺陈中偷窥着冥冥之神的心意。
他身披月白色狐裘大氅,略呈病态的苍白面庞像是凝霜结露,呈现出与周遭环境一般无二的空茫孤清。他所坐的,是御赐的暖玉方榻,采自蓝田。日光下能够看到有一缕缕的白烟自暖玉中蒸腾而出。就是这永不枯竭的烟气,能够在严冬里温暖人体,舒筋活血。因为子车无香身子孱弱,景明帝特赐了此物与他,希望他能够保重身体,好生看护火凤王朝的万里江山、万年基业。
子车无香也确实不负厚望。自担任太史以来,凭借自己的天生异能,为火凤国预言了无数次的大灾小难,间接拯救了无数的黎民百姓。在王朝的子民心目中,“太史”象征着安宁、祥和。而子车无香本人,则被冠上了“神裔”之名。
外人如何评说,子车无香向来不在意,更无意去靠近纷扰的舆论。他习惯了这山之巅、白石上、悬崖边的一个人的狂欢。
只是今夜,他有些心神不宁。凝视着天空中的一颗星子,明明已落入域内,因何突然偏离了位置,附向奎宿?
奎,腰细头尖似破鞋,一十六星绕鞋生,乃天之武库也。奎南七星曰外屏,以蔽天溷,为屏障、罗网之象;天溷七星在外屏南,天之厕,为污秽;天溷南一星曰土司空,主水土修筑疾病事;军南门一星,主管出入;阁道六星,有腿足、走动之象;附路一星,一曰太仆,伴游仆从之意;王良五星,亦曰天驷、天马,为策马、鞭策之星,又名王梁,主风雨、河流、桥梁事;前一星名策星,谋略、智谋、策划之意。……
“邹叔,速速派人过去桂阁。问一问今夜可有女子走失?”心头有些乱,有铅云欲雨的感觉。
想起了桂阁里的那些新采集的处女,仙卿他是否已经同她们交欢过了?桂阁防卫何等的谨严,因何还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件?
“诺!”随着一声应答,石洞中逸出淡烟一抹,转眼没入山下的密林中。
子车无香定定地望着那颗若隐若现的星子,那不安分的闪烁令他莫名慌张。这一刻他能想到的桂阁里的女子,就只有一个人,一个孩子,一个曾经两次落到他怀里、被十二属这样的顶尖高手追得满大街小巷乱窜的狡猾的孩子。
她的脖颈上,带着属于七公主凤音的项链。
她的眼睛,一如那颗星星,遥远而灵动。
她的身子,恍若婴儿。
西南,西南,命悬一线。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好少……是体谅李阐提码文辛苦么?呜呜呜……伦家其实想累得呕心沥血的……
☆、53蹇途
桂阁不养废物,人是精英,马也是良驹。
若非情势不许,马背上的鱼非鱼真想放声高歌。自由了!同心千载痴情盼,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能够真切体会到诗圣当年的心情了: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那欢喜是何等的酣畅淋漓啊!
“舞枫,你高兴吗?”她窝在舞枫的胸怀里,迎风大喊,“其实妖孽还不错的,对吗?我还以为他能赶尽杀绝呢!你这个太子之名真好使啊!”
身后的人重重底哼了一声,将她掰向右边臂弯。
“捶碎玉笼飞彩凤,掣开金锁走蛟龙。这感觉真太爽了!舞枫,谢谢你!”
只是,现下要去哪里躲避呢?她可没忘记,这是都城范围内呢。
舞枫不答话,催动□骏马朝着西北方向狂奔。很快地,一马二人便进入了一片茂林中。这里乃是皇家围场,每年的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王室都会组织贵族们在此进行围猎活动。
“宁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猎”,狩猎活动是伴随着人类的文明而产生的。它和人类的文明进化史一样源远流长。人类要生存,就得武装自己,和险恶的环境相抗争。人类的文明进化可以说是从和禽兽的争夺生存空间活动中开始的。而军事,也是从田猎开始的。田猎活动给予了人们最初的搏战意识和搏战经验。围猎中所使用的狩、逐、焚、等方法,都可用于战争之中。这也正是二者相通的地方。
后来随着发展,田猎渐渐成为了贵族们的特享的权利。但是,其本质的意义却没有发生太大改变。此时的围猎,并不完全是出于游乐,其目的是在活动中挑选勇猛仁智的武士,是一种军事训练的综合演习。
火凤王朝继承和发扬了这一历史悠久的传统。每年四季,帝王都会带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在这一处皇家御用的围场内进行围猎,以示讲武、巡游。既练兵习武,商讨国事,又舒展筋骨。通过这种形式的实地练兵,切实考察随从军士的骑射、跳跃、奔驰、搏击和刺杀等多种军事技能。通过考察,选拔优秀人才,赐给官职,给予重赏,从而获大批武士为国效命。
舞枫混入火凤国国都豫城已有些时日,对于都城内外的环境皆有所了解。都城防卫严密,到了时辰,四面的城门便会关闭,任你是王公贵族,一律无法通过。城中又施行宵禁,入了夜,家家户户关门闭户,就是旅店也不例外。凡是生面,都在警戒范围内。
所以,他这才选择穿过皇家围场冲出都城。他早就考察过了,这里是整个都城防守最薄弱的地方。无他,围场内猛兽出没,寻常人借个胆子都不敢进入,遑论横穿!
此刻,他只盼望老天能够垂怜,不要放出太多的障碍。正值春意盎然之时,野兽们惊蛰而出,饥饿了一个漫长寒冷的冬天,想必它们都已经饥肠辘辘、双目发绿了。若是不小心遭遇上,少不得要耗费他些体力和时间。
想到这里,他抱紧了鱼非鱼,沉声道:“不管前方出现什么,等下切记不要声张。有我在,断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他这么一说,鱼非鱼的心陡地揪紧了,预感到前方会发生可怕的事。可是,听了他后面的话,却又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他在许诺呢,许她生命安全。在这个时代,一诺无疑值千金。
这个男人一个晚上已经许过她两次了,一次许她终身,一次许她平安。她都不曾怀疑半分。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不由得心生亲近、由衷信赖。
她大声地答应着。
舞枫将她的身子掉了个个儿,二人变成面对面,鱼非鱼自然地张开双臂抱住他健硕的腰身。
这个姿势会方便他施展开手脚,可以一手挽缰绳,一手运剑。
骏马未加停顿,遵照主人的意旨朝着危机四伏的围场中心驰骋而去。
远处的小山头上,清晰地传来凄厉的狼嗥。黑暗中,巨大的飞禽扑楞着翅膀四下乱窜。虬木枯枝仿佛爬出地府的魔魅,张牙舞爪地朝着人世间逼来。被马蹄踏碎的草木,溢出流水般的汁液,清气透脑,芳香凛冽。隐约都是精怪的魂魄,恍惚而逼真。
鱼非鱼把脑袋死命地埋在舞枫的怀里。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是个真正的聋子。完全陌生的世界,给了她无与伦比的渺小感和恐惧。如果说人与人斗尚有乐趣可言的话,那么,人与天斗、与地斗、与异类斗,根本就是□裸的生死之博,其间,不会存在一丝温情。
呼啸的风声里不久混杂进了其他的声音和气息。她知道,生与死的争夺开始了。撼天动地的吼叫惊得身下的骏马长嘶不已,鱼非鱼能够清楚地感应到骏马的恐慌,那是面对死亡而自然产生的本能的抗拒。
怀抱中的舞枫的身体发生了突变,似乎每个毛孔都张开了,每一条神经都鼓胀了起来。在他的体内,似乎有一个世界爆发了,迸发出毁天灭地的巨大能量。
如果,之前他跟澹台清寂的对搏是雄鹰之与火凤的考量,那么,此际他在面对猛虎时,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则如同那千头二千手,足踩大海,身越须弥山,口中吐火,忿怒裸体骁勇善战的阿修罗。
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骏马在一番激突颠簸后,重新恢复了奔跑的姿态。
鼻端的血腥味儿还存续着。耳边飘来舞枫的声音:“刚才,是一只大虫。”
说的轻描淡写,好像那真的只是一条蚯蚓般大小的虫子。
“嗯,我闻到它的味道了,嘴巴很臭,身上也有味道,一定是从来没洗过澡……”鱼非鱼抽着鼻子瓮声瓮气。
舞枫从鼻腔里笑了一下,很短促地,旋即吸了口气。
“接下来,不知道会是哪个该死的?”鱼非鱼低声地嘟囔着。
是几只饿狼,尾随着奔马不死不休。都说这种动物是最不好对付的,狡猾而懂得战术,更加地会协同作战。颇有打不死的小强的特质。
当舞枫跟那群禽兽恶战时,作为累赘的鱼非鱼所做的就是默念当年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