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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空荡荡、冷清清的山洞,她脑中忽然又冒出另一个恐怖的想法:倘若有野兽循声、寻味而来,她这个样子,算不算是手到擒来的瓮中之鳖呢?
此时忽然会想起舞枫临走前扔下的那声“好”了。
好。好。
他那是什么意思?
等等!先前她说什么了?……对,叫他去死。……不会的,他不是那种浅薄的白面小生,给点打击就折腰。……那就是生气了?他给她气走了么?……一个大男人这么容易生气,真是小肚鸡肠。……都这个时候了,难道真的一走了之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这跟把她直接丢进野兽窝里有什么区别?……不不不,他不是这种人,不然,当初也不会将她推离那只冷箭。时穷节乃现,他才不是歹毒的人呢!……可是,为什么还不回来呀?……夜里的山中是多么的可怕啊,虽然他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可是,如果遭遇到一群猛兽,照样招架不住啊!他又不是神。……话说,他是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他的那个倒比他的身形还健壮呢!……靠,鱼非鱼你个花痴,火烧眉毛的时候,竟然还在想这些乌七八糟的玩意儿!不要脸!……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吧?……
禽兽都怕火,或许应该生堆火御寒避险。可是,可是蹀躞带被舞枫带走了。他倒好,又有剑、又有火,怕什么妖魔鬼怪!
他、他不打算回来了么?这都怪她啊,骂得那么狠、那么毒、那么地伤自尊,但凡有点血性的,早气死了。他转身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该死的!要走,在栈道那边随便他,为什么要让她受这份折磨啊!……
☆、67小惩
“舞枫,你去死吧!我要是喂了野兽,化成鬼也不放过你!……呜呜呜……太过分了!……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哇!……”
妖孽,澹台清寂,你在哪儿呀?舞枫他不是省油的灯,斩草不除根,你小心后患无穷。……
金丑金大叔,你是好人。你能听到我深情的呼唤么?你快回来——你快回来——
我才是傻子呢。桂阁有什么不好?吃的好,喝的好,人哪,怎么就这么贪心不足呢?原来我这么贱啊!……
哭声戛然而止,洞口似乎有异响。
鱼非鱼毛发倒竖,俯身捡起一根木棍横在胸前,壮着胆子颤颤地喝斥:“谁?谁在那儿?”
没有回应。
时间如沙漏、如蚕食桑叶,簌簌地蚀空着身体与意志。下地狱的过程漫长而艰难。那通往黄泉的路,阴暗潮湿,冷风砭骨、寒气中脑。这条路上没有过客,没有同伴,却游荡着恶魔凶灵,暗中觊觎着、跳踉着,伺机扑出来以最丑陋的真容欺凌孤弱的生人。
所谓风雨过后是彩虹,梅花香自苦寒来。……所谓否极泰来……所谓色即空空即色……
也许,走过了这难捱的一段路,就可以回去了。回到那前世来生,忘记这一切,也没有什么不好。……没什么不好。……老天爷要收人,方式多的是,只有人想不到的,没有天做不到的。舍身饲虎,算是一种。……
高度的紧张犹如七弦琴上最细的那根弦被高高挑起而后骤然地松开手指,那结果不言而喻,必定是弦断音绝。
鱼非鱼此刻的情况便是如此,哪怕是跑进来的只是一只瓢虫,也会穿破她米纸般薄脆的心防。
更何况,贸然闯进来的还是一只庞然大物,黑乎乎、毛茸茸,似铁塔、似城墙,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儿。
“砰——”
重物落地的大响震的整座山跟着颤悠不已。
“啊!——”崩溃边缘的鱼非鱼惊声尖叫着坠下深渊。她紧闭着眼睛,下意识地将手中的木棍朝前方递出。
身上的粟粒层层叠叠地涌出、落地、再涌出。她像是那一笸箩的米粒,抖擞不成个儿。
有东西缠绕上她的肩臂。鱼非鱼直觉得那是蛇,哦,不,是蟒,一口能够吞下一头牛的大蟒。在她尚未有所动作前,那东西紧紧收缩,把她卷进了一个温暖密闭的小天地里。
完了!她一定是被吞进肚子里了。热的、密闭的、喘不动气的空间,那不是蟒蛇的肚子是什么?马上,她就要遭受强酸的腐蚀了,身上的皮肉骨血会化成液体被吸收。最后,不能消化的坚硬的头骨就会给吐出来,成为后来探险者的惊吓。也许还会遭到勇敢者的嘲讽:“汝曹怯弱,为蛇所食,甚可哀愍!”
太可怕了!
“是我,丫头。不怕。”紧紧拥着那具烂粉条一样的小小身子,舞枫心里百味杂陈。
“舞……枫?呜呜……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给野兽吃掉了,呜……你怎么才回来?……”
怀里的人环住他的腰,死死地扣着,整颗脑袋都扎进了他心窝里,那滂沱的眼泪瞬间便濡湿了他的衣裳。
“我没有走,我不会走的。我只是……有点事耽搁了一下。”他没有讲真话,因为不想雪上加霜让她难过。
他不会告诉她,他选择暂时离开目的就是为了吓她一吓。大蒜让她收收心,学着重视他、依赖他。
在山间转悠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头黑熊。若是在平日,才懒得去理会呢。奈何今天心情糟糕,就动了拿黑熊出气的念头。
于是乎,一场人熊大战就此拉开序幕。后来,黑熊给刺成了马蜂窝,他的气消了,而天色也已经晚了。背靠着黑熊的尸体,望着暮色四合、晚凉渐浓,他想象着那丫头此时此刻的情景。或许还在恼怒,或许还在骂他,或许躲避在山洞里疑神疑鬼。
后来,黑熊的尸体完全地冷却下来。他开始凝神倾听她那个方向传来的声响,希望能够捕捉到她的呼唤。
结果没有。他开始担心起她的安危。想她脾气古怪倔强,不知会否乖乖地等在山洞里?如果跑出来很容易迷失方向的。虽然,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识过了她强大的丛林生存能力。
她知道在山林中不能触摸鸟巢、不要抄近路到危险地方、不要靠近带着幼子的动物、不随便发出叫喊声;她知道如何找水、收集水;知道寻找易燃的引火材料,比方说松、栎、柞之类的硬木,因为这些木柴燃烧时间长,火势大,木炭多;知道火堆的设置要因地制宜,可设计成锥形、星形、“并”字形、并排形、屋顶形、牧场形等等;还知道利用石块支起干柴或在岩石壁下面,把干柴斜靠在岩壁上,在下面放置引人物后点燃即可;知道辨别方向:树叶生长茂盛的一方是南方,湿长着苔藓的一方即是北方;懂得采集野果野菜;知道因地制宜治疗虫豸咬伤;……
她才那么一点大,却懂得那么多知识。这天下如此之大,除了他,还有谁知道她的好?野兽们必定是无知的,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定然不会怜香惜玉口下留情。
就那么一点大,不够大兽塞牙缝的呢。……
他想不下去了,起身扛起黑熊的尸体便往回赶。路上还在想,她既是医工,对于药材有着特殊的癖好。这熊胆可是珍贵的良药,不知道能不能让她开心起来?还有这两副熊掌,可是王公贵族才能享用到的美味珍肴,她一定没吃过。回头叫人好生拾掇了,让她尝个稀罕。至于熊皮,剥了来做成褥子顶好。天阙气候潮湿,也许她不能适应。有了这皮褥子,冬天就不怕她嚷嚷着湿冷了……
只道回来的不晚,见了她的反应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他高估了她的胆量,是的,一个连栈道都不敢走的人,一个危难关头连自己的男人都能撇下的人,能有多大的胆量?!她的尖叫、她的颤栗,如决堤的洪水,是堵不住、拦不及的灾难啊!
他见过疯傻的人,知道一个人若是经受的压力太大便会迷失自我变得颠狂。而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说穿了,就是在给她制造疯狂的夜里。
他、险些害了她!
“丫头,不怕、不怕。有我在呢,不怕……”理屈词穷、内疚心痛,翻来覆去的就只会讲这么几句话。
从十二岁开始驰骋沙场的他、有“战神”之称的他、见过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他,生平第一次、慌乱了,惭愧了,低头了,为一个单臂便能托起来的女孩子。
“舞枫……”
“我在。”
“舞枫……”
“是我,丫头,是我,不怕。”
“舞枫你没有走,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
“是,我说过,我会护你一生平安的。”
“舞枫……”
胸腔里的声音沉着而辽远,一下又一下,敲打着她的心坎,激起了共鸣。她不承认自己心软易受感染,然而这一刻,她确实是想化入他的血流中,变成他的部分、附庸,从此再也难以割舍、分散。
这就是人性脆弱的体现吧?一根稻草都有可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我说过,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夫,你的天。我不管你以前是怎样的,但是以后、要学着相信我、依靠我,好不好?有什么难处或是解决不了的,告诉为夫,好不好?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保护你是我的本分与责任,这也是男人的体面。你要替我考虑一下,好么?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随你怎么折腾。但是人前,你还是要替为夫撑起门面来,嗯?”舞枫循循善诱外加诚心劝降。
鱼非鱼抽噎着,很想反驳说:你不是我的夫,你是天阙的太子,是民的天、女人们的主人。可是,她觉得这话太残酷无情,不说他能够接受,单说她自己,从心理上也不想直面这份冰冷的打击。女人惯会麻醉自己,喜欢“安乐死”。就让她当一回真正的小女人也无妨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
她没有吱声,却朝那热源拱了拱。
☆、68志向
他的温暖让人安心。自来这边,她就不曾与任何人有过身体上的主动亲近,桃三娘虽说是她名义上的娘,却也是她戒备的对象。她刻意地疏远桃三娘,为的就是避免给当娘的看出蹊跷来。试想,知女莫若母。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鱼非鱼了,诸多变化,桃三娘怎么感觉不出来?
因此,保持相当的距离很重要。
好在她这个身子有些复杂。在她过来之前,这个身子曾经挨了鱼鹰的一菜刀,那个九岁的娃娃就这么死掉了,等到睁开眼,这个躯体里装着的就是一缕游魂了。
根据众人的说辞,醒来后,她就性情大变了。却没有人怀疑什么,一致的认定她的转变跟鱼鹰的残暴有关。
所以,自此她不但冷落鱼鹰,连带着连桃三娘都疏远了。平时说话都隔着一段距离,又怎么肯让桃三娘触摸她的身体?
从心理上说,她是个缺少温暖的人。舞枫的怀抱,正好填补了她心理上的这个空洞。
舞枫从她的拥抱中感受到了她的依赖,他的心如饴糖般软化了,两手交叉抚摸着她的手臂。入手虽隔了几层衣裳,却依然感受得到那细弱的楚楚可怜的骨架。
这让他想起之前吃过的山鸡了。同样细小的骨架,难以逃脱狩猎者的捕杀。她这个样子,若不好生呵护,还真不像是个能长命的呢!
这么一想,思绪便有些游离了,竟然想到了那不可预知的某年某月某一天:她尚青春正好,却不得不屈从于死神的召唤。昨日的青丝如云、笑靥如花,悉数变成一梦苍凉、一枕荒唐。本来鲜活温热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