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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抬头望着他,“夫君,你虽然这么说,但她毕竟还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只是一个几十两银子买回来的妾,再怎么样……我都不能没了规矩。”
米长存眯着凤眼,双手捧起她的脸,语气中有着隐忍的怒气,“所以,你上我的床,你那样用心的对我好,也是因为你是我米家买来的妾,不得已而为之喽?”
假如这个蠢女人敢说“是”,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是……”没察觉到他的怒气,迎春想了想后又补了一句,“不是……”
米长存对于她这样反覆的答案非常不满意,“到底是还是不是?”
“夫君,我不愿骗你,一开始进入米家,我只想要尽一个小妾该尽的本分,就算我只是嫁进来冲喜的,也要认真的对你好。后来见到了爹和娘,他们对我就像是亲生女儿一样,让我感受到了从我娘死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亲情,这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对你好的心情……”
“所以说,你对我好全是因为我爹娘的关系?”米长存脸色难看,说这句活的时候甚至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不……不是的,我自然是喜欢夫君的。”迎春慌忙的解释着,“一开始夫君很凶,而且那时我还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只是觉得夫君很好看,可是后来就不同了……”
“喔?怎么不同?”
“夫君后来对我很好,让我知道原来夫君并不会嫌弃我……长得这么丑……”
她的声音逐渐变低,似乎还有些怯弱,“然后就一点一点的更喜欢夫君了。接下来娘提到生孩子的事情,我才知道什么是圆房,那时候我是觉得害怕的,可是后来想,只要是跟夫君的话,那我就不怕……”
说完,她咬着唇望着他,“夫君,这样就算是喜欢了吧?这些能不能证明我对夫君的好都是真的……”
米长存轻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拿这个纯真的像是傻瓜的女子怎么办,只能紧紧地将她搂进怀中。
刚才是他苛求了,差点以为她也是有目的的对他好,虽然那个理由竟然是因为他的爹娘。
其实认真想想,她刚来的时候,他的态度实在不能算好,连那个在厨房里和她谈话的小丫鬟都懂得替她抱不平了,她却还是那么温柔的替他说话……
“迎春,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待我好,如果不是你的用心,或许我今天还是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你,我今日根本就不可能接下爹经营的米家产业,搞不好我会成为米家的罪人也说不定。”捂住了她想辩解的唇,米长存柔情的看着她。
“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其实你对我而言,早已不只是一个妾,而是一个可以陪我一生的结发妻。”
她听到他的话,泪水忍不住从眼眶里滑落。
她何德何能,可以担得起他一声的“结发妻”?
迎春双眸含泪,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夫君,我是一个丑颜女子,无德无才无貌,能够这样以一个小妾的身份陪在夫君的身边,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那已是我从前想都没想过的日子,更何况成为夫君你的妻呢?”
米长存看她喜悦中带着泪,轻轻地为她拨开额前的发,柔声说着:“不耐严冬寒彻骨,如何赢得好春来?迎春,这就像是你。你这朵迎春花秀气典雅,朴实素华,又开着梅花之先,意味着你比冬梅更能挨冻受寒,这样的花,这样的人,让我如何能不爱?”
被她太过直接的赞美,让从来没听过什么好话的迎春忍不住红了脸,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我哪里有那么好……”
“哪没有呢,”他轻抚着她额上的胎记,“其实我之前曾想过这块红斑就像是红色的迎春花印在上头一样。”
迎春忍不住嗔着,“迎春花是黄色的呢!哪里有红色的?”
“唯一红色的迎春花就在你的额头上,绝对是其他人模仿不来的,不是吗?”
迎春看着他强词夺理的安慰着她,一直以来因为外貌,因为那块胎记而产生的不安还有自卑心理,似乎都在他左一句,右一句的称赞下慢慢消逝了。
她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听他吟唱着其他有关迎春花的诗句,赞叹着属于迎春花的小巧瑰丽,让她打从心底万分的感动。
她想,或许这就是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了……
感动时刻过去,米长存突然想起方才他要和迎春谈的正事。
“现在你的脚伤成这样,就别回去我们原本住的院子里,下次就算是那里的天塌下来,你也不准再过去了,听见没有?”米长存口气严厉的警告。
他不可能随时随地的看着她,所以只好一而再的跟她索取保证。
“可是,要是像今天那样……”
“原本我们院子里的下人,现在都跟着我们到这里来了,留给贾梅的只剩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我也吩咐过了,就给她吃喝打理环境就好,其他的不必管她。凭她一个人的力气要对付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婆子,她还没那个能耐!”米长存把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他可不想又像今天一样,回来就看到一个笨女人傻傻的被人欺负,差点就把腿给跪断了。
“只是……那毕竟是少夫人,这样做好吗?”迎春脸上露出不忍。
她以为这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觉得似乎做得太过分了一点。
“原本怕你的脸藏不住秘密才不想告诉你,但是既然你现在也跑不出去,我索性直接说了。”米长存脸色严肃,“你今天听她说了那些借口,是否就信以为真了?”
迎春愣愣的望着他,“难道不是?”
向来不说谎的她,以为说谎的人总该结结巴巴才是,今天见贾梅那气定神闲、一脸不怕人去查证的样子,理所当然的就以为她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米长存嘴角勾起一个冷笑,“哼!那种话也只能骗骗你这种老实人。虽然说她说的那些必定查得到的人证,但是从今天她穿的衣服还有行李看来,就破绽百出了。
“你想想,一个连好大夫都请不起的渔村,为什么可以让她换上那么艳丽的衣裳?还有,她的行李又是从哪里来的?她的银两既然都被那个远房表哥拿走了,怎么会有银两去置办那些行李?另外,那个远房表哥回乡做什么?既然要回乡,又有什么不好意思向贾梅的父母开口,反而言之,这谎编得乍听似乎毫无破绽,但其实处处都是破绽。”
迎春听得嘴巴大张,完全没想到早上米长存不过默默的听着,连脸色都没变过,却从贾梅说的话里找出这么多的可疑出来。“那……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米长存将她放在床上躺好,然后笑着说道:“现在这要做些什么还不得而知,但是想来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们就静静地等着看吧。”
当然,不管她要做些什么,他也已经都早有准备就是了。
半夜,贾梅看到外面两个守夜的婆子已窝在院门边打起瞌睡来,扁蹑手蹑脚的打开房门窜了出去,一边还不停的小心回头巡看。
她的运气似乎特别的好,一路到她的目的地——书房,没有遇到半个人,月亮这会也恰巧被乌云半遮住,正好掩护了她的身影。
书房没有特别让人守着,贾梅随即开了门溜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了两个人影。
她点了很小小的烛火,趴着地上仔细的查找自己要的东西,“租仓库的数量……还有下季的出表……”
突然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反覆背诵了几次确定无误之后,就心满意足的灭了火,重新开了门,循着原线回去。
等贾梅重新关上了房门,跟在后头的黑影也回到了上房外叩门。
米长存披着外衣出来,“怎么样?她耐不住性子了?”
“是的,少爷,小的跟着她,发现她进书房后似乎只翻了我们出口货仓的账册,其他的买卖价倒是没注意。”
“喔?是吗?”米长存眼泛冷意,“明天继续跟着她,看她到底是跟谁联络。”
他冷眼望向贾梅居住的方向,心中暗忖,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隔天早上,贾梅一早就出门,说是要去买布裁衣,她折了封纸条暗藏在袖口中,经过某个巷口的时候,刻意不小心将袖中的纸团落入一个乞儿的碗里。
那乞儿只坐了一会,随即就拿着碗匆匆离开了。
第9章(2)
过了片刻,在周家大宅里,周志良看着手中的纸条,露出得意的笑容,“米长存,这一次我就让你们翻不了身!”
而在米家庄里,一路尾随着贾梅的青禾,不久后也来到米长存的面前禀报,包括那张落下的纸条,还有那个乞儿最后进入的地方。
米长存轻敲这桌椅的把手,略一思索之后笑道:“看来我大概可以猜到周志良和贾梅两个人要做些什么了。”
“贾梅重新回来米家,不过是周志良的一颗棋子,等她打听到他要的消息之后,她是死是活都不关他的事了。
周志良要她打听的无非就是下个期会里,米家粮行打算购买的各色米粮的仓数,想提前买下我们所要的仓库,让我们无仓可存,到时为了避免米粮受潮,我们必定得低价卖出而损失一大笔钱。且今年粮价偏高,若是要在短期抛出,下期的期会上我们必定也拿不出大量的现金来买粮,这样一入一出之下,米家粮行若无意外,必定会遭此打击而无法重新振作。“
好计策!简单而阴毒,真不愧是周志良那种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青禾听完了米长存的解释后,忍不住,冒了一身冷汗,“少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不急,这次我们照样收粮,但是我们卖的地方不同。”
米长存一脸自信的说着,“这次,我倒要看看是谁要翻船!”
很快的,收粮的期会时间到来,每间粮行外,满满都是准备卖粮和收粮的人,周志良和米长存也毫无意外的在路上碰了头。
“哎呀!米少爷好,今年米少爷不知道要买多少仓啊?”
“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仓。”米长存淡然的说。
周志良装做一脸惊讶的样子,“这样啊!可是个大手笔呢。不过……你租得到足够的仓库吗?”
米长存不动声色,“这就不劳周少爷费心了。”
“啊!大家毕竟是同行,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周志良有些得意的笑着,“今年听说北方缺粮,所以我们周记就包了这渡口附近好几个大仓呢。真怕其他人因此没包得大仓,受了损失,不过……米少爷想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是不是?”
哼!看你能平静到何时?老子我早打听好你要大买一百二十仓,早早就将那些大仓包下来了,剩余的那些中小仓,除非你断了其他人的财路全都包下,否则绝对不会有剩下的仓可以摆你的粮,到时候,你不是贱卖就是只能看着那些粮烂去,不管哪一种,都叫你米家付出代价!周志良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着。
“有劳周兄的关心,但是周兄买了那么多大仓,得要小心卖不出去的粮一多,反而放烂了。”米长存微微一笑,似乎意有所指。
周志良暗自咬牙,脸上还是摆出虚伪的笑容,“这就不用米少爷担心。”
哼!尽管笑,我看你还能笑到何时?
“迎春,你之前说的北方粮的问题,可有自信?”
结束了期会回家,米长存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回房里探视她,顺便问了这么一句。
“夫君,别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