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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姨,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胖胖的小手圈住苗清秀的颈子,小女娃问得很认真。
“月月想爸爸了?”闻言,她一笑,“昨天不是才通过电话吗?”
井尚文或许不是一位好丈夫,总为了忙不完的公事而忽略了妻子,以致妻子另觅怀抱;但他绝对是一位好父亲,对两个孩子从来是宠爱有加、有求必应。若平日里没有应酬,他总是待在家中同孩子们待在一块儿,耐心地陪他们玩耍游戏。既便出差去了外地,每日也至少一通电话进行亲情连线。
“爸爸答应给月月带一只小狗狗回家。”月月摇一摇小脑袋,“还说小狗狗不用吃饭便会陪月月玩。”
“啊,月月是想那只小狗狗了对不对?”苗清秀用额头点一点小女娃娃的头发,惹得小女娃娃呵呵直笑,“快啦,再有一星期爸爸就回家来了。”
这次井家大哥出访美国,行程为半个月左右,好像是为了开拓分公司一事去的。具体内容她不知,也从不过问。在她的心中,只要替井爸井妈养好这一双可爱的孙儿孙女,她便开心了。
“还有那么多天啊。”好失望地叹口气,小女娃的表情可爱极了,“秀姨,走快一点嘛!月月要吃冰了啦!”
“好了,秀姨走快一点行了吧?”冲小女娃娃吹口气,苗清秀抱着她拐进公园附近一家常光顾的冷饮店,笑着对店老板打声招呼,便在临窗的一张桌前坐下,等候她们点的冰点上场。
“苗……清秀?!”惊喜的尖叫猛地从她身后响起,稍高的音调让毫无准备的她吓了一跳。
“清秀!真的是你!天哪,我竟然能遇到你!”
没等她抬眼回头看呢,一团圆圆的球已飞快地滚到了她前面,又飞快地滚进了对面的座椅。
一个胖胖圆圆、二十五六岁的女子,笑眯了圆脸上的凤眼。这是——
“清秀,是我呀!你忘记了吗,高一咱们是同桌!”女子急切地想唤醒她的记忆。
“竹……竹子?!”苗清秀一下子喊出来,双眸不敢置信地瞪圆。
“几年不见,你怎么变化这么大?”班里最苗条的竹子耶!而今却成了圆圆的球?!
“有什么法子?”被称为“竹子”的女子笑呵呵地拍一拍圆圆的肚子,“八个月了耶!”
“你已经结婚了?!”苗清秀太惊讶了。
“大学毕业不到半年就嫁啦!”竹子依然笑得舒畅,瞄一瞄同桌怀中可爱的小女娃,“倒是你,七八年未见,还是一点模样未变。说我结婚了,你看你,还说是好朋友呢,一点也不告诉人家!”
“什么呀?”苗清秀笑了笑,对昔日同桌说话依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蒙太奇方式不太跟得上。
“孩子呀!”竹子笑瞪她一眼,语带埋怨,“怪不得高中毕业你就不再继续升学,原来偷偷嫁人去了!哼,若不是今日我逮住了你,你是不是打算瞒咱们老同学一辈子?”
“嫁人?”苗清秀“扑哧”一笑,拍一拍怀中的小女娃娃,“你弄错了。月月不是我的女儿,我还没结婚呢!”其实被指认为已婚妈妈,这种事她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你还没结婚?”竹子更是高声一喊,引来店中许多人的侧目。她忙吐一吐舌头,压低了声音,“真的假的?”看清秀怀中小娃娃对她的依赖,不可能不是母女啊?况且,她记忆中的清秀温温柔柔的,很是贤妻良母的那一类型呢!
“你不是骗我吧?”竹子斜首仔细打量对座的大小女子。
“我骗你干吗?”苗清秀摇摇头,秀一秀毫无修饰的光洁十指,“看了吧?没有结婚戒指,也没有订婚戒指。甭说结婚了,我连恋爱都没谈过一回呢!”
自高中毕业后,她便落户井家、当起专职的小奶娘,一直忙这忙那,根本没有谈恋爱的时间。等到井家少夫人跑路后,阳阳和月月更是全由她一手照顾。分身都乏术了,哪里还能想起自己的琐事来?
于是,这七八年来,她便一直这么拖下来了。
“不会吧?”竹子压低声音。
“真的啦!”苗清秀撇一撤红唇,“瞧你现在多好呀!为人妻、为人母。唉,真不知我何时才能有你一样的好福气呢!”好哀怨。真的很羡慕呐!
“少来了!”竹子不在意地一笑,眼珠一转,“要不要我帮你牵牵红线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好呀!”她爽快地应声。她才不是什么独身主义者呢。女大自然要结婚生子——前两天妈妈打电话给她,还要她开始抓紧些呢!她是无所谓的,但想一想等过几年阳阳和月月长大成人了、不再需要她了,她该怎么打发时间呢?
两个人在一起,总胜过一个人的寂寞,对不对?
“我可是认真的!”竹子不信她答应得如此爽快,以为她是在敷衍。
“我也是认真的啊。”难道要她举手发誓不成?“我今年也二十六啦,再不找人嫁掉,就成老姑娘了。”她可没想过要小姑独处一辈子。
“那好,我可真的要帮你牵红线喽!”竹子直直地瞪着她。
“等你帮我牵成了,我结婚那天一定会包一个大红包谢你!”她也一笑。
接下来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竹子因有事便先告辞走了。
苗清秀笑叹一口气,不经意间瞥到冷饮店墙上的挂钟,“呀,已五点钟了!”该回家了,阳阳还没吃晚饭呢!
???
井家原籍北方小镇,但几年的发展下来,井氏公司已有了不小的规模,公司总部也搬迁到了繁华的大都市。顺理成章地,为了充当闹钟,也为了给井家儿女一个较好的学习和生活的环境,苗清秀也搬入了这个大都市。
井家现在的居所很简单,只在离公司不远的住宅区买了一套住房。楼中楼的格局,楼下客厅兼儿童游戏场,楼上则是数间卧室。
地少,收拾起来自然也方便、省力又节时。苗清秀自认能担起井家所有的杂务,不需再多费钱财聘请帮手,便拒绝了井尚文再请钟点工的建议。一个人也将井家三口打理得像模像样。
其实,她也算是一家之主吧?
晃一晃脑袋,苗清秀麻利地将四菜一汤的晚饭摆上餐桌,再放好碗筷,便朝客厅大喊:“开饭喽!”
自下午从公园回来后,她便埋头于厨房做饭炒菜,放任两个井家第三代在客厅里打打闹闹、蹦来蹦去。
“吃饭喽!”她再大喊一声。
咦?她斜一斜头。以往每回用饭,只要她喊一声,两个小家伙便会跳进饭厅来,叽叽喳喳个不停。今日是怎么啦?再歪首静候一刻,饭厅入口处依然不见两兄妹的身影。
耸一耸肩,她一边解下围裙一边迈向客厅去亲自召唤两兄妹。又玩得忘形了吗?咦?不对!她迟钝地忆起今日的晚间似乎太不寻常了一些。没有了笑闹,没有了跳来跳去的脚步声,更没有了打闹声!
孩子们呢?短短的两步路,苗清秀一时闪过无数念头。
“阳阳!月……”转进客厅,在一室静谧中,她忍不住高声叫唤,然后在瞥到沙发上那两个小身影后,她紧揪的一口气才敢松下来。呼,她还以为两个小家伙偷溜出家门了呢。
“吃饭啦!”却没人肯理她。
她蹦到他们面前,蹲下身,“你们今日怎么了?”怎么两个小家伙都垂着头,不言不语不笑不闹不打不吵耶!
天下奇观哦。
“阳阳,告诉秀姨,怎么回事?”
八岁的井少阳只抬头瞅她一眼,又垂下头去。
“咦?刚才不是还骄傲地说今日考了一百分吗?”她用指头戳一戳漂亮的小男孩,“怎么现在这么沉默呀?”
咦,没反应喔。
“来,月月。告诉姨怎么了?”她叹一口气、伸手楼过小女娃娃,抱她坐到沙发上,顺一顺女娃娃柔细的发,“是不是和哥哥吵架了?”
小女娃娃眨一眨清亮的乌瞳,小小的红唇慢慢地向两侧一扯——
“哇……”哭了。
“怎么了?”苗清秀一下子急起来,“乖,别哭,别哭。告诉秀姨,是不是哥哥欺负月月了?姨帮月月欺负回去好不好?”
话没说完呢,一向自诩“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井少阳用手抱着她的胳膊,也哇哇地哭了起来。
“阳阳!”她更急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极为罕见的兄妹同哭事件。两个小家伙一向阳光活泼,自懂事后便几乎从没哭过耶!
“呜……”
“哇……”
今日是什么黑煞日呀?
“好了好了,别哭好不好?告诉秀姨,你们到底怎么了嘛?”她的眼也想水汪汪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咱们去医院好不好?”一手一个,想要抱起楼着她埋头哇哇大哭的小兄妹来。
“不要不要!”
“月月不要去医院!月月要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怎奈,两个小家伙十分不合作地扭来扭去,不肯让她顺利地抱起。
“好,好,不去,不去!”苗清秀没了主意,只得乖乖地陪一双兄妹共挤在一处,让他们爬在身上哭个痛快。
怎么了呀?井家大哥出差在外,井爸井妈也远在地球的另一侧,她该怎么办才好?
“呜——”
“哇——”
清清亮亮的男女童声二合唱,唱乱了她的心,唱翻了她的理智。
“呜哇……”
抱紧两个小家伙,她撇了撇唇,也哭了起来——
第二章
隔天下午,被一双儿女连发十二道金牌、一路从美利坚狂奔回家的井家当家,进得门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奇景。
三双直望着他的红肿的熊猫眼,三张抿成直线、唇角下拉的嘴巴,三人紧紧地抱成一团。还有——
“爸爸……”
“尚文哥……”
三声委委屈屈的呼唤。
天啊!
井尚文扔下公事包,抓了一抓乱卷的黑发,再叹了一口重重的气,将可怜兮兮的三人一同收进怀里。
“谁来告诉爸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
“我——”
“我说——”
“好了,从小到大按年龄排列,一个一个地来说。”他重拾成年人的威严。
“月月不要秀姨走啦!”第一顺位的发言人再度哇声大作,软软的小手紧紧地拉住苗清秀的衣襟,毫不放松。
“走?我走?”
“阿秀,还没轮到你呢。”井大先生一瞪眼。
“该我了啦。”第二顺位的发言人井少阳先生吸吸鼻子,唇角下拉,“秀姨要嫁人,不想要我和月月、还有爸爸了!”
“没……”苗清秀刚要出声,却又被井家大家长厉眼瞪住,只好闭嘴。
“呜,爸爸,你不要让秀姨嫁人好不好?”
“呜,我要秀姨啦!”
第一和第二顺位的发言人呜声又起,两双水肿肿的漂亮双眸眼巴巴地盯住一直不被允许发言的另外一位发言人,一脸的委屈,好似被主人狠心抛弃的一双可怜的小狗狗。
“阳阳、月月是说秀姨要嫁人离开家了,是不是?”久处商场的人脑筋果然转得快,一瞬间便从毫无章法可言的童言童语中揪出了重点。
“嗯。”小小的兄妹一起点头。
“阿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要如何解释这件事?”严厉的眼眸牢牢地瞪住了怀里的大孩子。
“我、我……”她才莫名其妙呢!从昨晚到现在将近二十四小时了,她不吃不喝不动地让两个小家伙困在小小的沙发上,只能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