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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冉撷羽瞠目结舌,用手掩着那被他的灼热吐息拂过的耳根,被耍了的羞耻一下子在她体内炸开,只见他笑着转身离去,而她却被他难得听到的朗笑声震荡了心魂。
然后……她很窝囊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生气,甚至为他那一声“夫人”而产生一种哭笑不得的甜蜜趣味。
不过嘛,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虽然不是君子,这仇还是得报的。冉撷羽把衣柜大致整理好,看着自己拿出来的事物嘿嘿一笑。老爷,有请接招。
转眼便已入夜,忙了一天的冉撷羽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抹上乳液,再套上精心挑选过的性感内衣,整个人白抛抛香喷喷地走出了浴室。
她在浴室外的全身镜审视了下自己,嗯,之前是瘦了一点,不过最近靠昱凯的食补终于把过少的肉养了回来,目前这样……应该算是刚刚好。
冉撷羽翘起嘴角,像个女战士般得意洋洋走向卧室,只见本来平整的床铺上隆起一块,她上前,仔细一看后差点昏倒。“你给我睡着了啊!”
“嗯……”咕哝一声,宁昱凯脸上戴着的眼镜,因睡着而歪了一边,床上摆着他看到一半的书本,俊秀的脸容即便睡着了也看得出一丝疲惫。也对,他们没请搬家公司,完全是靠他一人帮她把行李一箱一箱搬运至各个房间。
也难怪会累成这个样子……
冉撷羽吁了口气,先是收拾书本,再轻手轻脚替他摘下眼镜,放到一边。她俯身瞧睐他的睡颜,带着些憨气,却又隐隐显露出一股属于男人的稳重。他沉稳的吐息规律地拂在她的脸上,就这么看着,她胸口便不由自主地产生悸动,连抚上他脸畔的指尖都带着一种甘美的颤动。
她关上灯,也躺下来。
这是第一次她跟一个男人同睡一床,却只是单纯的睡觉。
可她感觉非常舒服,舒服得甚至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宁昱凯像是意识到身旁躺了个人,翻身过来,一下子抱住了她,冉撷羽不及反应,纤细身躯便被压入他坚实的胸怀,过近的距离使她的耳膜几乎要被他的心跳声给震破。他身上带着沐浴乳的香气,和自己用的是相同的,但在他身上却转变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那使她安心,整个人逐渐放松了下来。
然后,不知不觉,她跟着睡去。
所谓的新婚生活,远比冉撷羽预料的还要平和。
五天连假,他们都忙着整理行李,没空关心太多。只是两人同睡一床,冉撷羽本想哪天忽然天雷勾动地火也不是没有可能,为此枕戈待旦、作好准备,每天换一套不同的性感内衣,偏偏某人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怎样,规矩的程度实在让她叹为观止。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冉撷羽已经麻木了,索性舍弃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漂亮内衣,改把舒适好穿的卡通睡衣挖出来,睡前也不再吹整头发,直接拿发箍固定刘海,一整个颓废的居家相。
她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这么久却没发生任何事,一开始很不习惯,甚至怀疑自己魅力不再,可多日下来,不可否认,她已经非常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不再如一开始那般下意识产生排斥。
那五天的“角色扮演”功不可没。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冉撷羽,他也不是宁昱凯,他们只是一对夫妻,想在这段婚姻中找到爱情。于是催眠着,她居然真的有点信了,慢慢地,她可以接纳他更多,内心的某个角落其实已经逐渐地软化。
这一天是假日,换宁昱凯整理他的东西。他把数个键盘的按键拆卸下来,一颗颗用肥皂水清洗干净,在阳台摊成一片晒干,最后再组装回去。冉撷羽看得傻眼。“老爷,你这也太厚工了吧?”
“不会啊。很有趣喔,夫人要不要来玩玩看?”
见他笑咪咪的,挑着好几个拆自不同键盘的按键,冉撷羽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盘腿坐下来跟着一起弄起来。
午后的日光很柔和,客厅一片明亮,甚至不需多开灯。宁昱凯的键盘五颜六色,他这次拆了三个,按键混杂在一起,冉撷羽一边挑一边灵光一闪,把几个按键在地板上列成一排。“嘿,你看。”
宁昱凯挑眉,抬眸望去,几颗不同按键被她拼成一句话:You are stupid。
他一笑,把那些按键打散了,学着她拼凑:I don't think so。
然后,他再把那句话扫去,重新拼出一句话:I love you。
冉撷羽一怔,彷佛听见胸口如遭撞击的声音。
她看见宁昱凯的表情还是淡的,嘴角噙着一抹悠然的笑意,他从不曾以言语向她直接倾诉这三个字,只是在她每一次转身之际,他都会在那个位置,笑着等待。
他从不说他爱她爱得有多辛苦,为了长高,他分明不擅长也去运动打球,改变饮食习惯,半夜甚至因成长痛而睡不好觉。为了考上比她好的大学,他夜半苦读,他为了她学习下厨,一开始不习惯,满手都是水泡,当兵抽中外岛,他每个星期都不忘给她写信,即便她几乎不回……
他为她付出的许多,他极少提起,只说那是他愿意的,而不以此要胁她的感情,可冉撷羽不是瞎子,一个人千方百计的讨好,她不可能全无知觉,就连到了这种时候,他也不急着得到她,而是慢慢地让她先习惯了他的温度、他的味道……
她看着地板上那一行字句,瞬间烫了眼眶。是啊,他所有的行为都只因为这一句话——I love you。
冉撷羽伸手,舍不得打散那一句话,只在下面拼出另一句:Kiss me。
宁昱凯抬眸,他炯黑如夜的眸定定望着她,其中闪烁的光如星光,他勾起唇角,那弧度纯粹美好,令她怦然,她指尖颤抖,再拼出一句话:And hold me。
吻我,并且抱我。
这意思再明确也不过,她没办法对他说爱,在什么都还没为他做的情况下,她讲不出这一句话,那太肤浅。倘若先前是抱着略尽夫妻义务的心态,她现在也已不再那么想,她只是很单纯地想要拥有他,也想被他拥有。
被这个付出一切,只想爱她的男人。
相贴的唇瓣带着一种温温的甜味,她不自觉润了眼,沉浸在这过分甜美的吻下,光只是唇与唇的接触就足以使她彻底失去力气,几乎要在这样真挚的吻下融成一片水蜜。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两人浑身一震,互相看着对方,此刻的姿势极尽暧昧,她被他给压在身下,而她则是有些迷蒙地看着在她上方制造出偌大阴影的男人,她朱唇微张,被吻得湿润,艳红得足以刺激任何男人。
手机还在震响,他深深吐了口气。“等等,我去看。”
“喔。”
她呆呆地应,只见宁昱凯以一种艰难的方式从她身上退开,走到她搁置手机的餐桌前。她肤上还浸染着属于他的热度,一下子被抽离,觉得有点冷。
从她这个位置,她只看得见昱凯的背影,他替她接起手机,不知道讲了什么,然后挂上电话,整个人还站在那儿,肩膀起伏,似乎做了几个深呼吸。
她看着,有些迷惑。“怎么了?谁打来的?”
他没回答。
“昱凯?”冉撷羽爬起身来,撑着地板的手不小心压到按键,一时疼得让她倒抽一口气,抬手一看,竟有些擦出血来。
宁昱凯叹息,转过身,餐桌那儿的光线较暗,使他看起来沉了好几分。他走过来,可即便在阳光下,表情仍旧晦暗得惊人。
“撷羽,有一件事,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可不可以不要?”
她拒绝得有点幼稚,心脏彷佛被人捏紧,手心里还冒着血,不好的预感笼罩住她,使她一时有些难以呼息。
宁昱凯看着这样的她,胸口的痛楚并不比她少。他们之间……再禁不起任何折腾了。
“准备一下,我们得去看你妈妈。”
冉撷羽脑子彷佛被人炸过,眼前一片黑。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目前状况……不太好。”
宁昱凯用了最保守的说法,实际上,电话里的人很直接地说有可能伤重不治,要他们作好准备,因为是头部落地,一下子大出血,即便抢救得当也很可能一辈子再无法醒来。但他不敢说太多,怕眼前的她胡思乱想。
可冉撷羽像是什么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杵着发怔。
宁昱凯不得不用点力揪住她的肩膀。“撷羽!振作一点!妈只有我们了!”
妈……我们……
对,他们结婚了,她母亲也算是他的。冉撷羽惊醒,微微渗血的手握住了他。“好,我们过去!”
第6章(1)
冉母所住的疗养院位于中坜,意外发生后,她被送到附近的大医院。一获知消息,两人便立即换过了衣服,驱车前往。
一路上,冉撷羽态度冷静,更像是抽离了情绪,她麻木地直视着前方公路,不发一语,宁昱凯一边开车一边关注她的情况。“要不要先睡一下?”
她没回答。
只是下一秒,她的手便牢牢地握住了他置于方向盘的右腕,顾不得危险,恍如一种无意识的行动。她的温度冰冷刺骨,手心潮湿,宁昱凯以另一只手稳住车子,大掌转而将她的手紧紧握牢。“不会有事的,别想太多。”
她轻轻应了声,闭上眼。
为了转移注意力,宁昱凯打开广播,听着旁人不着边际地谈论着快乐的话题,彷佛就能遗忘自己的悲伤。Richard Marx的〈Heaven Only Knows〉自另一端倾泄而出,那忧伤的调子一下子淹没了他们——我的心是年轻的,但灵魂已老。我说出的我从不曾做到,我以背抵住砖墙,这是我唯一可以感到自己坚强的所在……
是的,她真的老了,灵魂背负太多,已经疲惫。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漠视爱情,过得很好,却不然。真实的她渴求感情,脆弱不堪一击,她其实一直都在期待着,总有一天母亲会恢复正常,看着她,跟她说一声:妈很爱你……
假若连这个微小的期盼都是奢望,那么,她的人生还能够期待什么?
她不知道,只是此刻手上的温度正企图融化她心底的寒冷,她没抗拒,只是不知道他办不办得到?
从台北到中坜大约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宁昱凯无视红灯,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当地医院,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冉母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脸上很戏剧化地盖着一块白布,揭开来,略显苍白的面容看起来很安详,好似只是睡着了。
宁昱凯早在接到电话时便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料到会这么快,他站在冉撷羽身后,扶着她两边肩膀,感受到她最细微的震动。她身上温度仍旧冰冷,像个冰柱,几乎让他错觉她下一秒便会碎成一片片,可实际上她很好,表情沉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点了点头。
护士将白布重新盖上,宁昱凯问她:“之后有什么打算?”
“丧礼……简单一点,反正也没什么人会参加,我想把她的骨灰跟我阿公放在一起,他老人家到过世前都很担心我妈的情况,让他们互相作伴也满好的。”
“嗯。”宁昱凯握住她的手。“妈的后事我来处理。”
冉撷羽没拒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告别式非常简单,一切化繁为简,仅是简单安排上香,前来参加的人只有冉撷羽几个较为亲密的朋友,还有母亲在疗养院里的看护,过程异常冷清。丧假一共八天,但她不想休这么久,索性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