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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少衡说不出心中的感受,难道她要舍命陪君子?
“开餐馆也要钱。”他拍了下她的头。迟敏的天真常陷他于爱恨纠缠的矛盾中。
“我有一点点积蓄。”迟敏说得很含蓄,怕少衡会不高兴用她的钱。看他种情落寞,该不会又和董事长吵架了吧?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他。从小她就和母亲相依为命,两个人却一直不亲。至于项先生,他对她很好,好到过于客套,她到现在连一句“爸爸”都叫不出口。而君颉虽然很疼她,但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音乐上,常沉迷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他们两个倒比较像交情淡如水的朋友。在处理亲情的能力上,她比少衡好不到哪里去。
“不要开餐馆!我看到你做菜给兆颐吃,就已经百般不爽了。”童兆颐那个家伙,老是主动把喜欢吃的菜告诉迟敏。有时三更半夜打电话来,他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事,结果他居然说:“睡不着,你叫阿敏来陪我聊天。”气得他想挂电话。
迟敏笑了起来,“那做些什么好呢?”
“天涯海角,我们流浪去。”他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迟敏不合作地笑倒在床上。“那是我们前几天看八点档时,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话。”
关少衡也笑了。迟敏这个老实的丫头!她怎么不学女主角坚定地回一句,“好!天涯海角,我跟你流浪去。”
“你这个偏心的女人!那天明明看得眼眶都红了,什么换成我说,你就笑成这样?”
他拉下脸,翻身压住她。她泛着玫瑰色泽的脸蛋衬着一头蓬松凌乱的发,娇嫩的躯体上隐隐有着他爱过的痕迹,他这才发现迟敏也有慵懒性感的一面。
“那是戏,和现实生活不同嘛!”她理所当然地说着。
一句话敲进关少衡的心坎,将他打落无底深渊。是的,他只是在作戏,该死的他愈来愈不照剧本演了。他阴鸷吻住她盈满笑意的唇,只想狂乱地与她欢爱一场,让自己累到什么也无法去想。
结果,难得放晴的冬日,他们就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天,哪儿也没去成。
“关少衡,你日子过得很惬意嘛?”下午四点多,童兆颐和关少衡从美国出差回来,直接来到关少衡的住处,等着迟敏做晚餐为他们洗尘。环顾老友一尘不染的居家环境,童兆颐不禁心生不平。
“还可以。”关少衡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一副欠扁样。
“迟敏是认真的。”童兆颐的口吻带着心急与不忍。两年多来,他看着迟敏由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生蜕变为少衡专属的女人。少衡根本没放多少心思在她身上,但她一张时时漾着红晕的脸庞却明明白白地点出她的深陷。
关少衡冷冷地勾起唇角,“我比你清楚。”
“难道你没有一点感觉吗?”
他失笑出声。“我该有什么感觉?她会有今天的下场是她咎由自取。”
“你们同居两年多,你明知道她没有再和项君颉来往了。”
“那只证明了她的水性杨花。”
“她很单纯,你为什么要把她想得那么不堪?”他不相信这是少衡的真心话。面对迟敏的柔情蜜意,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单纯?”童兆颐的节节进逼惹得他心烦气躁,话也愈说愈难听。“她是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最快跟我上床的。”
“我早说过她不懂人心险恶。况且少妍是自己要想不开的,你把所有的错都算到迟敏头上并不公平。”童兆颐的火气也愈来愈大。长久以来,他都避免和少衡谈到迟敏,怕的就是两个人必然会发生的冲突。没想到压抑愈久,他们的立场差距愈大,迟敏和少衡还没摊牌,他们两个可能已经先翻脸了。
“你还记得吧?以前迟敏在我们面前口口声声没人追,直到我和少妍亲眼看到她和项君颉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连钻戒都套入手指后,她依然有办法装出清纯的样子。
这种无耻的女人,不值得你为她说话!“
“那你骗她上床就算了,何必拐她同居?”
“她犯贱啊!再说,谁吃亏还很难说呢。像她那样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替少妍出气,就算脱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懒得看她一眼。”
童兆颐咬牙切齿地忍住怒气,问了个最实际的问题,“那你们两个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有人免费帮我做家事、免费替我温床……”话说到一半,他心中一动,猛地回头,愕然发现迟敏静静地站在房门口。她都听到了?
短暂的静默让童兆颐马上觉得不对劲,他顺着关少衡的视线望去,只见迟敏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老天,她这时候不是应该还在公司吗?
迟敏今天有点不舒服,再加上和关少衡分隔一个多礼拜,所以她难得地放纵自己请了半天假,想要先睡一觉,让气色好一点,再做顿丰盛的晚餐迎接关少衡和童兆颐。她万万没料到会听到这么残忍的对话!
关少衡倨傲地瞪着她,不想多作解释。这样的结局省得他麻烦,他们再拖下去,连他都会无法抽身。
僵凝的气氛中,迟敏镇定地走向他们,右手缓缓由外套口袋里举起。这时她若甩关少衡一巴掌,两个男人也不会惊讶。
结果,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摊开手掌,将关少衡打给她的一串钥匙搁在桌上。很快地,她背过身去,吃力地咽下喉头的热气。如果再看少衡一眼,她的泪水肯定会夺眶而出。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场骗局!过去的点点滴滴像是快转的录像带在她脑海里播映,每一个镜头似乎都在嘲弄着她的痴傻。她终于知道为何少衡会气她提起少妍,为何他会斩钉截铁地说她将来一定会恨他……
“关少衡,你还不去追她芋”目送迟敏憔悴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呆愣半晌的童兆颐才记起该催促始作俑者。
关少衡抓起桌上的一串钥匙,将手指套在钥匙圈里转着,金属的碰撞声在此刻听来格外刺耳。连到了分手,迟敏还是这么安安静静的,他宁愿她有些激烈的反应。
“迟敏不是个半调子的人,她想寻死的话,你绝对不会有机会迭她到医院!”见关少衡一脸的漠然,他再也忍不住地咆哮起来。
“她的命怎么比得上少妍的?”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少妍现在可意气风发呢!”童兆颐实在为迟敏不值。“你不想去找她的话,把她会去的地方告诉我!”她这么一个温文柔弱的女孩子,受得了这种打击吗?“她哪有地方可去?”迟敏早把这里当家了,她能去哪里?
她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恨他的,但她做得到吗?会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她那颗笨脑袋根本无法想象世界上会有他这么冷血残酷的人吧!
他从来不在乎世上有多少人诅咒他,只除了迟敏!
八点五十分,离安颂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公司里疏疏落落的人群边整理东西边聊天,闹烘烘的气氛骤然止于踏入办公室的沉重脚步。
关少衡?
不少人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证明自己的视觉没出错后,不约而同地比对腕上的手表和墙上的时钟。这……从未准时上班的关副总居然早到了十分钟?
“迟敏呢?”关少衡未如往常般和大家打招呼,口气很冲地劈头就问。该死的,他被兆颐的警告搞得一夜无法成眠,脑子里尽是缠绕着一张哀凄的小脸和一大堆可怕的死法。
“迟……迟小姐?我没见到地!”站在关少衡面前的女职员首当其冲地成了牺牲品,她象征性地回话后,赶忙把烫手山芋扔给一旁的林秘书,“你有看到她吗?”
林秘书摇了摇头,怕自己的答案太过简略,忙不迭地加了一句,“奇怪,迟小姐一向都很早来上班的。”
谁知她的话反而让关少衡的脸色益发难看,她见风转舵地转口问道:“副总,你要交代迟小姐的事,我可以先帮你做。”
“给我找出迟敏来!”他火爆的怒吼吓坏了一班弱女子,大伙都不晓得副总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以至于今天事事反常。还有,迟敏那个乖乖牌,不会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吧!
“迟小姐可……可能在会议室,九点半有个会要开。”关少衡美艳的专属秘书适时为众人解了围,她朝着关少衡疾步离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她只是随便猜猜而已,副总找不到人可别寻她出气。
关少衡走到会议室门口,右手已握住门把,却迟迟不敢推门而人,紧扣着的掌心都渗出了汗。此情此景和少妍自杀的那一段往事竟有几分相似,她满脸的泪水和泉涌而出的血柱,再度勾起他灵魂深处的恨意,种种对于迟敏难以理清的情绪强烈得几乎要把他的心崩裂。
迟敏,你要敢寻死觅活的话,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他咬牙推开了榉木大门,会议室里空荡荡的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迟敏!”他失控地放声大吼,不想放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上黄泉路。
突然,一声惨叫后,一颗黑黝黝的头颅探出了桌面。迟敏吃痛地揉着撞上桌角的额头,心慌意乱地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
“……副总早!”她强自镇定地点头问好,顺势低下了头。
“你躲在桌子底下干嘛?”哼,她倒很自动地改了称谓啊!副总?听了就很不爽!
“我……我不小心打翻了回纹针。”她声如蚊蚋地解释着。昨晚她在街头游荡了好久,才找了家饭店投宿。一整个晚上她的泪水没有停过,害得她今天做什么事都恍恍惚惚的。
关少衡恶狠狠地瞪着她,很想叫她把头抬起来。
“副总,你找我有事吗?”迟敏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有礼却生疏地问着。
“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东西搬走?”关少衡很恨自己的不争气。对迟敏,他有什么好心软的?
迟敏愣了一会儿。“今天晚上可以吗?”他迫不及待要将她彻底甩开的态度深深刺伤了她。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勉强自己对他恶声恶气。
关少衡一言不发地转头就走。迟敏平静得出乎他意料,她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掉……
至少没在他眼前掉。
迟敏叹了口气,手忙脚乱地将一份份报告用回纹针夹好。
少衡没说“不行”就代表“可以”了──她很堕落地放任自己在心底这么叫他。
关少衡和迟敏摊牌后,一夜未成眠的可不只他一人。
关少衡冷血地执行他的复仇计画,童兆颐自认是最大的帮凶。不同的是,少衡有恨迟敏的理由,可是他没有。迟敏和少衡一般,当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好朋友,他却辜负了这段友谊。
因此,九点半的会议上,当他看到迟敏依旧陪同关少衡出席,他的心情只能用惊喜交加来形容。冗长的会议结束后,他当着关少衡的面,不由分说地拉着迟敏去用餐,故意忽略他铁青的脸色。
“昨天我担心了一整晚,你跑哪儿去了?”在办公大楼中庭的餐厅里,童兆颐很亲切地问着迟敏。
“我暂时住饭店,慢慢再找房子。”
他深深地看着她,神情充满了歉意,“阿敏,对不起,我很早就知道少衡在打什么主意,却没告诉你。”
她苦涩地扬起唇角,“没关系,你一定也很生我的气。”人有亲疏远近,兆颐和少妍应该也认识好多年了,他和少衡同声出气是正常的。
“没这回事。只是你为什么要骗少衡没交过男朋友呢?”他们的关系弄到没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