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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保护……”唐隐的脸略微垮了一下,但是随即再接再厉,“那多个旅伴如何?”
脸皮真厚……
洛织锦看沈如衣的眉毛已经打结了,于是看向唐隐,莞尔一笑,“我们也不需要旅伴,所以看来你要失望了。”
唐隐再度被重重打击,看一眼沈如衣,他甚是恋恋不舍,只是洛织锦和沈如衣不再理他,只顾头前走路,所以他也只好闷声不吭地跟在她们身后,直到她们坐上马车,看准方向,他便跟着一起骑马离去。
回身看去,却又有数辆马车跟了上来,唐隐微微挑眉,心下大是好奇,他回蜀这一路上,倒遇到不少人,真是奇怪,蜀地何时变成了旅游胜地?
如此路上倒暂且算是平安无事,又行了一日,终于到了目的地,马车自东城城门而入,沿着石板路慢慢行去,不过半日工夫,便到了沈家。
沈如衣抱着菀菀走了过去叩门,开门的老管家蓦地看到她,顿时惊喜莫名,“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沈如衣点了点头,眼中泪光盈盈,“伍叔,我回来了。”
老管家眼中也隐有泪意,忙忙地将大门打开,“小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如衣心下激动,一时也忘记了招呼洛织锦,抱着菀菀自顾自走了进去,洛织锦看着老管家微笑,“伍叔叔,我又来串门子了。”
伍管家看着她笑了,“锦姑娘,沈家的大门随时对你开放。”
洛织锦轻轻一笑,随即指着那车夫跟他说:“这人脾气古怪,劳烦伍叔叔带他进去,找地方休息吧。”
“放心吧,你赶紧进去,我怕老爷生气会责备小姐呢。”伍管家回头看了一眼,颇有些担心。
“那我去了。”洛织锦对他点一点头,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小廊回合曲栏斜,虽然沈家院落颇大,但是洛织锦已来往无数次,所以完全不需要他人带路,片刻后就到了沈家主宅。
沈如衣已经走了进去,洛织锦隔窗看去,就见她抱着菀菀紧张不已地站在客厅之内,秀眉微蹙,神色忐忑,然后就听到内堂传来脚步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脚步稍显不稳地快步走了出来。
沈如衣朝那老人看去,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爹……”
这位老人,正是沈如衣的父亲。
眼见离家许久的女儿终于归来,念及当年她无论如何都不顾他老夫妻二人的举动,老人面孔一板正想生气,却有一个颤颤而气息虚弱的女子声音响起:“衣儿,我的衣儿呢?”
“娘!”沈如衣见丫环扶着母亲出现,顿时泪落如珠,伤心不已,“是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沈父一听火气顿时涌上来,“你终于知道回来了?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沈大叔,”洛织锦适时出现,一脸笑意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如衣刚回来,大叔就不心疼她一路车马劳累吗?”
“锦丫头,你怎么来了?”沈父虽然依旧想对沈如衣发脾气,但是碍着洛织锦突然出现在这里,只好作罢。
谁让他是圣武令的侍令人?
如今圣武令的主人是洛织锦,他无论如何都不可以以下犯上。
那边沈母看着如衣手中抱的孩子吃惊不已,“这是……”
沈如衣黯然神伤,“罗大哥的女儿。”
“他……怎么了?”沈父迟疑地开口。
沈如衣含泪默然,紧紧地抱着菀菀。
沈父叹了口气,不想再惹她伤心,走过去看了她许久,终于叹气开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洛织锦含笑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之后,沈父终于勉强收拾心神,在沈如衣肩上轻轻一拍,“回房先歇息片刻吧,带锦丫头一起去,然后收拾一下,爹让厨房多做几道你喜欢的小菜,今天咱们家好好聚一聚。”
“那我先回房了。”沈如衣抱着菀菀对着父母认真地拜了一拜,随即自有丫环从她手中接过了菀菀,带着她朝她以前住的房间走去。
洛织锦对沈父沈母一笑,“大叔,婶婶,我也一起过去了。”
随即便追上了沈如衣,跟着那丫头去了沈如衣以前住的房间。
开了房门,沈如衣微微一怔,随即缓缓走了进去,却半天没有说话。
洛织锦含笑开口:“如衣,你看大叔和婶婶一直挂念着你呢,这房间里的一切,每天都会叫人打扫,你一走三年,他们……没少担心你。”
沈如衣以袖遮面,泪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自责不已,“是我当日任性,连累父母操心。”
洛织锦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你喜欢罗宣,但是罗宣已经过世,在这世上,你最亲的人无非父母,若在加上菀菀,那么自今日起,你当为他们好好活着……忘记那个喜欢罗宣的如衣,好吗?”
沈如衣默然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她不可以再自私地只为成全自己。
父母年事已高,如今菀菀又少不更事……即便不为了别的,她也该承欢父母膝前。
织锦说得对,她应该忘记那个喜欢罗宣的沈如衣。
死去的人一定希望活着的人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罗大嫂早年因病亡故,罗大哥只菀菀一个女儿,那日他既将女儿托付于她,那么她和菀菀一定要好好地继续活下去。
一定可以的……
第三章 唐生狂生(2)
因为与沈如衣久别不见,再加上蜀地吃喝玩乐皆有,洛织锦便暂且在沈家住了下来,准备过些日子再动身回去。
只是一想到那日被人摸走的木簪,她心下就有些郁郁,想不通那人到底是谁,若是真要交手的话,只怕最多与他打个平手。
若是那人为人不善,她还须得想个妥善解决的方法才是……
洛织锦一边在心内暗自寻思,一边出了沈家,准备出门走一走。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微微的夕阳余晖穿过云层,映出淡淡一抹桃色,到尽处却化为一片浅浅的墨色,微风拂过身侧,白日的暖热已然淡化。
洛织锦仿若闲庭信步,只是却有人不识相,偏偏要来打扰。
街对面某家酒馆,二楼临窗处,某人笑得一脸开心,“锦姑娘,又见到你了。”
洛织锦忍不住挑眉,“你倒跟得挺紧。”
唐隐笑意微微,“若非如此,怎么能知道令我一见钟情的女子家居何处?”
洛织锦微微一哂,随即借力掠上二楼,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如衣不喜欢别人跟她开这种玩笑。”
“我哪里有在开玩笑?”唐隐自觉委屈不已,他说的话可句句属实,哪里有半分虚假?
“难道不是?”洛织锦看得出来他只是嘴上爱讨点便宜,让人觉得风流轻浮,不过实际为人如何……或许有待商榷?
“在锦姑娘面前,我还会说假话吗?”唐隐笑着看她,“我看锦姑娘跟她甚为相熟,还有劳锦姑娘多多替我美言两句,又怎敢有片语欺瞒?”
“我实在没想到,唐家居然还有你这样坦诚的人。”洛织锦微微一笑。
“我若当成夸奖的话,也就是等于承认了唐家人的行事作风看起来不那么坦诚,我若是不认同姑娘这句话,也就等于是说我不坦诚,锦姑娘,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唐隐一笑,“难怪别人都说从锦姑娘那里几乎讨不到什么便宜。”
“唐门的人向来以毒取胜,我想下毒之人之所以能够得手,无非在于不为人察觉,如此,行事自然低调,绝不可能事先交代得人尽皆知,”洛织锦言笑晏晏,“我说唐门的人行事不够坦诚,无非就事论事,绝对不包含什么贬低之意。”
“你这话,应当说给我们家姑奶奶听一听才对,她闭门不出已经十数年,连带着我们也要跟着窝在蜀地,”唐隐做了一个小生怕怕的鬼脸,然后继续开口:“若非如此,我这次又怎么会偷偷跑出来?”
“难怪,”洛织锦莞尔一笑,“我说怎么会突然见到唐门的人出现,记得四年前我在华山拿下圣武令的时候,你们唐门就不曾出现过,怎么会让我在穷乡僻壤内随便就捡到一个?只怕你现在还没回家吧?”
唐隐忙竖起一根手指摇了一摇,“我不回家,不是因为不敢回家,而是因为我必须要弄清楚令我一见钟情的女子究竟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不然,我要再在何处才能找到她?”
洛织锦不由好笑,“你实在不像是唐家的人。”
唐隐笑意隐隐,“若唐家人人都像我一般,哪里还需要我的存在呢?又不是批量贩卖,这样的我,仅唐隐一个也就够了。”
洛织锦含笑看他,“唐隐,你实在是个怪胎。”
“只是即便成为锦姑娘口中的怪胎,我也还是有事情做不到的。”唐隐顿时敛了笑容,有些郁闷。
洛织锦不由失笑,“那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唐隐见她似乎并无不悦之色,顿时喜上眉梢。
“沈如衣。”洛织锦颔首一笑。
“好名字,我喜欢!”唐隐居然激动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掌,若非洛织锦同时施力抵消了他的力气,只怕此刻他们面前的这张桌子便要被唐隐拍碎了。
“你收敛一点行不行?”洛织锦看他一眼,“如衣性子固执,你若如此,只怕难以接近。”
“唐隐办事,向来不按章程,只怕……”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居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你若害如衣为难、伤心、无措,”洛织锦威胁地看他一眼,“别怪我事先不提醒你,倒时我一定会要你好看。”
“唐隐岂敢?”他挑眉,唇角似笑非笑,眼内那一抹真诚,却清晰可见。
洛织锦弯唇一笑,手指无意识抚着那窗子,宽大衣袖大半垂落在外。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正有人痴痴看着她那半垂在外的衣袖出神,而那人,正是跟她一路顺道的舒夜阁。
自进了城之后,他便与洛织锦失了方向,再想到去寻她的时候,却已经不知其所踪,是以懊恼了许久,这日傍晚正好在街上散心,却冷不防看到半只蓝色衣袖悬在一家不起眼的酒馆上楼,不由看得痴了。
虽然与洛织锦相识不过数日,但他平常所接触到的女子,皆是非富即贵,身穿绮衣罗衫,出入都有随侍,端的娇贵无比,哪里有洛织锦这样的快意洒脱,是以一见之后,居然已经难以忘怀,每日每日都在心内牵挂无比,所以看到那抹熟悉的蓝色,他也不管那蓝衣之人到底是谁,只管痴痴呆呆出神再说。
倒是唐隐无意中发现,便笑着在桌子上轻轻一叩,“锦姑娘,楼下那人可是你的旧识?”
不然怎么会用那种目光看着洛织锦的衣袖?
洛织锦好奇,略略探头朝外一看,顿时与舒夜阁打了个照面。
青丝如墨,蓝衣宛然。
舒夜阁蓦地深呼吸一口,只觉得整颗心快乐得仿佛要爆炸一样。
怎么会真的是她?
居然真的是她?!
洛织锦见他神色痴痴,目光却柔软温存,她自己也不知道哪里觉得不对劲,只感到身子一颤,仿佛浑身三万六千根寒毛都要竖起来似的。
这人,怎么露出这般神色?
楼下的舒夜阁再度深呼吸一口,随即走进酒馆内,径直上了二楼。
洛织锦极力压制下刚才那种奇异的感觉,心情稍稍平复,那边舒夜阁已经上得楼来,看到她的时候对她微微一笑,然后生涩地对她拱手行礼,“洛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洛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