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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雅夫揉揉褚妙妙的发,站到玄关穿衣镜前,将皮衣的领子竖得更挺了一些。
他的黝眸似笑非笑地睨著镜中的自己,五分的俊美加上三分不羁的神情,还有两分挑逗的风情,俨然就是一副浪子姿态。
褚妙妙看著他帅气的脸孔,心里闪过一阵不舍。
总是要等到离开,才发觉两年多的时间竟快到她还来不及经历些什么,就这么一下子滑过了。
或者,该经历的事,她都经历过了吧。
平凡如她,竟能和这样一个璀璨烟火型的男子共居两年,得到过他无微不至的疼爱,实在也够本了。
原本就该离开了……
况且,两天前,她“意外”发现了一个她不得不离开的理由……褚妙妙深吸了口气,缩起小腹,朝他走近了一步。
她抚摸著他的脸庞,很认真地凝视著他,凝视到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毕雅夫一愣,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觉得她的眼神好悲伤。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没事!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自恋而已。”褚妙妙的嗓门大了起来,伸直双臂把他往前一推。“要走就快走吧!”
“是,我会为创造世界和平而努力的。”毕雅夫没好气地说道。
“创造世界和平是什么意思?”刚走下楼梯的高敏君,不解地问道。“你要去当义工吗?”
“哈,他当义工?才不是呢。这位花花公子说爱是世界和平的原动力,所以他的意思是今晚要去做他爱做的事啦。”
褚妙妙瞪毕雅夫一眼,朝他龇牙咧嘴一番后,又慢吞吞地晃回了高敏君身边。
“小猫果然了解我。”毕雅夫朝她飞去一个媚眼,热力如火。
“废话少说,要滚快滚啦!”褚妙妙抱著高敏君的手臂,脸颊枕到她的肩膀上。
毕雅夫回头看著赖在高敏君身边撒娇的褚妙妙,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自从高敏君到了他们家之后,小猫就对他爱理不理,活像他三天三夜不回来睡觉,她也不在乎一样。
“我走了。”毕雅夫故意走到小猫面前,双手大张,要她给个分离的拥抱。
褚妙妙瞄他一眼,当作没看见。
“不送了,也不用太早回来。”她往外挥挥手。
“我十二点以前会到家。”毕雅夫板著脸说道。
“唉唷,拜托你千万别变成居家男人,你这张睑不适合走亲情伦理路线啦。”褚妙妙故意朝他吐吐舌头。
“我十二点回家!”毕雅夫恶狠狠地瞪她一眼,心情恶劣地往外走,“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褚妙妙拍拍胸口,抬头朝高敏君扮了个鬼睑。
“男人真怪,愈不理他,他愈爱理你。”褚妙妙说,笑得不甚自然。
“我倒觉得那代表了他对你很在乎。”高敏君抚著她的发丝。
“好了,管他在不在乎,我都不在乎了。敏君姐,快回你的房间去准备吧!我们昨天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没忘记咱们的新同居计划吧。”
褚妙妙边说边冲回自己的房间,跑步速度快到与落荒而逃无异。
当褚妙妙再度出现在客厅时,她的手上多了一个双肩大背包——
正是那一年,她离家出走时,所背的那一只。
“我们走吧!”褚妙妙大声地说道,眼里闪著冒险的光。
“你真的要离开吗?你们明明很在意彼此啊。”高敏君手拎著行李,蹙著眉头轻声问道。
“在意是一回事,不愿意改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改变!”褚妙妙把前额的软发全拨到耳后,慢慢地将屋里的一切全印进脑海里。“你不用有罪恶感,我本来就打算要离开了。如果那天从渔港回来时,没遇到你,我也不会在这里多待上三个星期。这已经很够了,真的。”
“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你们甚至连尝试都不曾尝试过啊,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了。就是因为有那种心情,所以你们才会这么努力地维持这两年的和平啊。”
“敏君姐,我不是没给过机会,我的话里经常有许多试探,可他从不接招。我与他之间,不会再更多或更少了。会改变的事,早就改变了,不是吗?”褚妙妙把背包往肩上一背,灿然一笑。
“你学校的课程怎么办?”高敏君跟在她身后,走向大门。
“偷偷放个几天假,死不了人的。”褚妙妙的手滑过她买的非洲木雕、他买的普普风相框、她买的陶土大钵、他买的绿水晶高脚杯……
最后,她把脸埋入了他们一起选购的米白大抱枕间,大叫了一声。“毕雅夫,你没勇气和我更进一步,你一定会后海的!因为……”
褚妙妙的话停顿了一下,她揪紧拳头,肆无忌惮地在屋内咆哮出声:“因为你将会一无所有,而我至少还有你的小孩!”
高敏君心跳被吓停了一拍,她直冲向前,手掌发冷地拉下褚妙妙挡在脸上的抱枕。
“妙妙,你……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敏君姐,我没骗过你吧。”褚妙妙咬著舌尖,努力地想笑得轻松,全然不觉她微红的眼眶怎么看都让人心疼不已。
“你怎么不早说呢?现在该怎么办?”高敏君急得直跳脚。
褚妙妙一耸肩,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我前天陪你去买卫生棉时,才想到我的生理期好像有两个多月没来了。”
“这样你还要离开?你应该等确定了之后……”
“敏君姐,你看他是那种会被孩子绊住的人吗?”看著高敏君欲言又止的表情,褚妙妙反倒坦然了起来。“他不要孩子,如果有了孩子,他也许会像他妈妈一样怨懑孩子绊住他。所以,我不为难他。我的孩子,我自己照顾。”
高敏君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最后却揉了下她的头发,羡慕起她的豁达了。
“你怎能这么想得开啊?”高敏君问。
“我也想不开啊,所以才要离家出走,好好去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微得像一声叹息。
“我陪你去医院检查。”高敏君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道:“如果你有了孩子,又不想让毕雅夫知道的话,我可以帮助你。我已经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一笔不算少的存款,应急绝对不成问题。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成妹妹的,不准你拒绝我……”
“敏君姐,你真好。”褚妙妙一跃而上,牢牢地抱住高敏君的手臂,感动于她想要帮助人却还要试图说服对方接受的好心肠。
“女性友谊万万岁!我们要男人做什么?我们好姐妹互相依偎,把日子过得比现在精采一百倍。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发!”褚妙妙拉著高敏君的手,率先走出了大门。
除了眼神里的留恋之外,褚妙妙没有多带走什么。
反正,她先前来到这间房子的时候,也是一无所有。
现在,她拥有了回忆。
也许,还有个小孩。
很够本了!
第七章
“宝贝,别惹坏男人。”
在LONGE BAR的长沙发上,毕雅夫斜倚在长沙发上,长指勾住红衣女子的下颚,看似挑逗,实则却是为了避开她的红唇。
“我也是坏女人。”红衣女子直接跨坐到他身上,红唇含住他的耳。
“可惜坏男人明天凌晨要去搭飞机,否则就把你掳到他的山寨里。”毕雅夫面不改色地说著谎,拿过一杯酒递到女子唇边,喂她一口。
“人家不管啦,人家想去你的山寨嘛……”红衣女子格格乱笑著,呼之欲出的双峰不停地在他的胸前磨蹭著。
毕雅夫没听清楚她的话,因为他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小猫。
今晚,他要离开时,小猫的眼神为什么显得那么悲伤呢?悲伤得像是他们从此之后,便要不得相见了一般。
沈吟间,毕雅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有所思的忧郁,让他蹙起眉宇,不意却是更增添了魅力。
“我该走了。”毕雅夫站起身,低声说道。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回家把小猫摆在身边比较让人放心。反正,现在有了第三者高敏君作缓冲,相处上比较不那么尴尬了。
“再打电话给我。”红衣女子把名片放到他手里。
毕雅夫将名片放在唇边,轻点了两下,什么话也没说。
他缓缓起身,深邃眸子熠熠地凝望著她,在对方心醉神迷地朝他伸出手时,他勾唇一笑,拿起帐单,将外套往肩上一甩,转身离开。
说真的,坏男人的这些必要招数,他已经演了太多年了,他甚至怀疑就算在梦游之间,他也照样能表现得驾轻就熟吧!
只是——
毕雅夫才走到店门外,硬挺的肩膀便落寞地颓落而下。
好无趣……
是玩累了吗?
还是,他真的老了呢?
总觉得,自从遇见了小猫后,夜生活便不再那么吸引他了。
毕竟,夜店吸引他的最大因素便是可以恋情自由、不受拘束。而他和小猫之间的关系,不正是“自由”二字的写照哪。
他不爱负责任,永远只想像把火焰——喜欢吸引爱恋的目光,却不许任何人靠近拥抱,否则便要人落得灼伤的下场。
小猫不是不怕火,但她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火焰在她的面前,就只是一层没有温度的保护色。
毕雅夫踩下油门,跑车飞驰过大街小巷,心急如焚地只想早点回到家看他的小猫。
就算他知道回到家后,他们的情况仍然不会有任何大改变。
车子“吱”地一声在房子前停了下来。
家里的灯光是暗的。
小猫和高敏君八成又相约到哪里去买东西了吧!真不知道她们俩是怎么回事,连逛个7…11都可以逛上二、三十分钟。
毕雅夫懊恼地呻吟了一声,将车子熄了火,无力地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竟懒得下车了。
小猫不在家,回家还有什么意思呢?
见鬼了,他眷恋著小猫的感觉,怎么竟如此像爱著一个女人呢?
当这个念头像利针一样地戳进毕雅夫的后背时,他惊跳起身,火灼一样地冲出车外,大口地呼吸著夜里的空气。
露水的味道钻入毛孔里,让他觉得鼻尖、眼眶都有点湿润。
他……
爱小猫吗?
毕雅夫背靠著车门,瞪大眼与路灯面面相觑。
如果他难能可贵的在乎,代表了爱;如果他不愿松手的固执,也代表了爱,那么他——爱惨小猫了。
可他,不要爱啊!
“爱”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常拿来嘲讽的一个字了。
毕雅夫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蹒跚地推开屋门而入,瘫在沙发上,连开音响的力气都没有。
惨了,他才刚意识到自己的在乎,待会儿小猫回来时,他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她呢?
毕雅夫没有答案,只是怔怔地坐在客厅里,坐著坐著……
坐著坐著,坐到时钟走过了凌晨一点,到了——
凌晨两点!
不对劲!
毕雅夫从沙发上弹跳起身,心急如焚地冲到小猫的房间。
她的房间既没变整齐也没弄得更乱,就如同平常一样地处处堆满了抱枕,方便她随处可躺。
他冲到小猫的音乐架前,疯狂地寻找著。
王宏恩呢?陈建年呢?巴奈呢? JONI
MITCHELL呢?
她最爱的CD全不见了!
毕雅夫心一冷,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猛扯著自己的头发,不能相信小猫居然——
离家出走了!
打电话找她!
毕雅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