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静静注视着那个倚在洞壁的人。黑瞳一遇上那张平静的面容,便再也无法移开。她是那样恬静美好,这样的一个女子,再碰上显赫的出身,足以赢得世上任何男子的青睐,柳辛杨何其幸也?
心下隐隐生出痛来。为那个受神眷顾的男人。摇摇头,欲摇散心中生出的繁杂念头。
“唔,痛。”她秀丽的眉忽然紧紧皱起。
“公主,您醒了?”俭言慌忙跪地,垂首许久,却得不到对方的应答,再抬头,才发现原来她仍昏迷未醒。
目光穿过她的脸颊移至她身上那一道道长短不一的划痕,有些伤口透过划破的衣衫露出皮开肉绽来。这是坠崖时陡壁尖峭造成的伤害吧?
双手不禁捏成喀喀作响的铁拳。若是自己再快那么一分,若是自己能再多注意她一点,若是自己没有胡思乱想地估计那么多,她又怎会遭受如此的无妄之灾?
“痛!痛!火好大!烧得我浑身都痛!”
不好!难道她发烧了才会有被火烧的感觉?大掌不及细想便本能地探上她的额。长长吁了口气,幸好,没发烧。不过掌上却摸到一把湿,是冷汗,她是金枝玉叶,这样的伤痛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这伤口要是再不治疗,引起炎症,就糟糕了。”
唯今之计,也只有救人为先了。
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轻轻解开她衣襟上的排扣,为她褪去身上所有衣物,只剩贴身肚兜和亵裤。光滑如玉的背脊和如藕的手臂上,一道道的伤痕如此清晰而深刻地呈现在俭言面前,刺得他几度欲逃开视线。心上的自责又加重了几分。
解下厚实的外袄铺在石板上,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其上。自怀中掏出那瓶药膏来,上次她受伤的种种又如潮般涌入眼帘。不会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了!他发誓,从今之后再也不会让她这绸锻般的身上留下丝毫不相衬的印迹。
沾满药膏的手指轻轻涂上背正中那道最深最长的口子。这是悬崖尖峭造成的吗?皮肉都几乎外翻了出来。
“唔,好痛。”昏迷的人被猝不及防的痛给惊醒,呜咽着如猫般无助地蜷缩起来。
眼见她咬牙忍耐的痛苦模样,俭言恨不能将这些伤都移到自己身上才好。
“公主请忍耐,伤口若不敷药,会引起溃烂的。”留下疤痕还是其次,关键是两人现今被困这悬崖之下,救助无门。若是她的伤势恶化……不,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要!好痛!求你不要碰我!”已经烧至迷糊的人本能地躲避着俭言的指。
他那沾了药膏的指便这样怔怔停在空中,注视着伤口却迟疑着不敢下手。
眼前忽然一恍,颈项上似被什么东西钩住,待他醒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朱书锦的一双玉臂已揽住了自己的颈。
这样亲密的姿势……俭言定了定微乱的心神。而那个意识模糊的人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竟然还一个劲地往他那宽厚的胸膛贴去。仅着单衣的他可以清晰感觉到由她身上传来的软温触觉。
身上的肌肉倏地僵硬起来。倒吸而入的那口凉气几乎没呛到自己,始知自己原来也不是坐怀不乱的圣人。
“书锦对你如此信任,你在胡乱想着什么。”低叱自己的同时强迫自己的心神集中在身体感触之外的地方,当务之急是快些为她处理伤口。
伤口终于全部处理完了。
但紧拥自己的人似乎尚无这样的认知。她这样会着凉吧?所以自己的双手会小心翼翼地在她腰间环合,并不是因为情不自禁,而只是为她挡去蹿入洞穴的冷风。只是,为什么心会在双手交握的那一瞬有一种找到了归属的停滞感?若是能这样天长地久,该有多好。
“俭言。”许久,她轻声的呼唤打破了沉寂。
“嗯?”他仍未自天长地久的念想中醒转。
“我的衣裳。”
他倏地睁大眼,一双恬静的眸已然在淡淡注视着自己——自己刚才竟然失态地闭上了双眼。无比尴尬地移开视线,同时松开了圈住她的双手。
“属下冒犯公主,大不敬之罪,请公主赐罚。”连忙拉开距离,远远跪在她脚下。
“是不是帮我取衣裳作为惩罚你觉得太轻?”眸中的笑意渐深。该看的不该看的,该碰的不该碰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然发生了。赐罚?是罚他舍命救了自己还是替自己治了伤?对公主的不敬之罪,那可是要送命的。他若没了命,自己在这荒凉之地又哪有独活的可能。那些繁文缛节原本就是做给旁人看的,在这看客都没一个的地方,所有的世俗划分都简单到了仅剩男人与女人而已。
“公主,请穿这个吧。”她的衣裳早已如她的身体般伤痕累累。俭言自递上自己的外袄,由始至终都垂首敛目。那份恭敬,是书锦久违的刻意疏远。在发生了这一连串的事以后,他还想若无其事地恢复到单纯的主仆关系吗?
趁着书锦穿衣的间歇,他已移步至洞外。这近冬的季节确实有些冷,连他这练武之人都被那如刀的风割得面孔生痛。可是心下却是暖的,如那灶上始终煨着的汤,被小火这样温暖地照耀着,通体都染满了温暖。而那点火,她的名字便叫做朱书锦。
第6章(1)
书锦抱膝而坐,眼中是倒映着的簇动的火苗,鼻间溢满了烤味的诱人香气,肚子还真是有些饿了。
“给。”一只冒着热气的金黄兔腿被递至面前。
“有劳了。”她接过。染了焰色的美眸仍安静地注视着他。
“嗯?”他不解地望向她。
“你随我跳下的那刻,有没有想过可能会没命?”她浅笑着问,很轻松的语调,像闲话家常般。
“俭言心系公主安危,无暇顾其他。”
好没意思的答案。这种口气像极了父皇身边那些心心念念着赏赐的家伙。
“公主,汀香不是你贴身的丫环吗?”他早就想问了。翠舞会对她不利,还在他意料之中,可是汀香……
细品完口中酥香的兔腿,莹亮的眸深深抓住他游移的黑瞳,“你早晚会知道原因的。”
汀香要推自己的刹那,就是这双黑瞳,写满了紧张和焦急,那样深深地注视着自己。那生死交汇的刹那,她便懂了自己心底突然生出的安定是为什么。只有他,才会让自己生出那种从未有过的信任来。即使身体在空中急速下降,都无比安心,因为心中着“他不会放任朱书锦就这样消失在这世上”的执着信念。这种信任,早已穿越了对死的恐惧。
俭言不解地打量着她。自己早晚会知道的?怎么个知道法?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可为什么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与回避。可以告人吗?那她又为何故作神秘?
“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难的?”汀香是个心思缜密的丫头,绝不会在计划进行中疏漏到让俭言看出端倪来。
“多亏了芷兰姑娘。”他原本只是想去锦苑偷偷看看她。却谁想在锦苑的书房内意外救了被五花大绑的芷兰。虽然汀香意欲挑唆芷兰一切都是书锦的意思,但芷兰还是很坚定地选择了相信书锦。
“原来是她。”笑颜仍温润着,黑眸却倏地沉了几分。
“芷兰是个好姑娘。”他由衷感慨着,却忽视了身旁人的反应。
“只可惜为了我,你们的婚期可要推延一阵子了。”原本被遗忘的事,一桩桩都忆了起来。
“她应该能体谅吧。”自己都险些忘了婚约之事。终究,等平安返回柳府后,一切还是会如从前般。她是公主,自己是奴仆,什么都不会改变。汀香这个意外,不会改变她和柳辛杨之间是夫妇的事实。就算自己为她舍了命,她心中惦念还是只有柳辛杨吧。
“是呀,芷兰这丫头就是乖巧聪慧,也难怪还没过门,你这夫君就处处如此维护。”她盈盈笑着的样子,仿佛是因为想起芷兰的好,才高兴成这样一般。
俭言不自在地动了动唇角。想笑,却根本不能。她可以这样没事儿人一般地称赞芷兰的种种好,他却不能满脸恭敬地全盘接受。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可以这样坦然地装着傻?天知道这世上早就已经没了他想娶的人。因为他心里最渴望的、最在意的那个人早在他爱上之前,就已经被别人得了。
“我这做主子的,也算没白疼她。今个儿是沾了她的光,才有命在这儿好吃好穿。”她又咬了一口兔肉,笑弯的眼很好地掩饰了心下的失落。这句原本不该说出口的,可是她心下就是该死的介怀。他是因为芷兰才会救自己的。为了救芷兰的主子,而不是为了救那个叫书锦的女人,他怎么可以爱芷兰爱得到如此深的地步?
手,重重捶上石壁,背对她的人声音中有压抑着的怒火,“柳辛杨又不在这里,你何必这样自欺欺人。”
她这样冰雪聪明的人,会不知道自己舍命救她的原因吗?何必事事都扯上不相干的芷兰?想划清界线也不必做得这样明显。他俭言就真让她觉得如此不识实务,如此让她鄙视,所以每字每句都要清清晰晰地告诫自己,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她是主子,别忘了他只和同样是下人的芷兰相般配。
“你什么意思?”这和柳辛杨有什么关系?她可以感觉到他在生气,可却完全不懂他生气的原由。
黑瞳直直逼上她,“我俭言虽然只是个武夫,但却还不至于笨到无可救药。你那些暗示就到此为止吧。我会谨记你主子的身份、我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个奴才,芷兰我会照主子们的安排娶,回到柳府后我也会远远避开公主,不让少爷因此而对您生疑。”
该死的,这女人是什么做的?自己一番话说下去,她不仅不怒,嘴边竟然还溢出了笑来。
“看来对那丫头,你倒是娶得心不甘情不愿呀。”淡淡的语气,却掩不了眸中的波澜。
“只要公主……和少爷高兴,奴才便高兴了。”为她生为她死都不皱一下眉,娶个不爱的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又自称奴才了。书锦这才注意到,只要他心里头有怨气,便拿糟蹋自己来发泄。
“俭言,如果做这么多,都不是为了芷兰,那你又是为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兔腿,径直向他靠去。那张明媚的脸在一闪一闪的火光下,是如此动人而美丽。
为了你,为了你朱书锦。答案几欲脱口而出,却在喉间被生生忍下,“为了身为奴才的责任。”他耳边,飘来自己冷漠的回答。
“看吧,如今我烦了暗示,想直言不讳,你却又逃了起来。”她微笑着,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一双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被她话中的直白震得倒退了好几步。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是自己误会了她那句话的意思了吗?什么叫她想直言不讳?她到底想直言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她扬头,给了他一个明媚而狡黠的笑。
眼前这直接而大胆的女子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端庄娴贞的锦公主吗?俭言一时有些失措。
“奴才不敢。”
又是奴才。书锦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拿一双明晃晃的眸探着他,“若是没有柳辛杨,若是书锦不姓朱,若是你我都不过是寻常百姓,你还敢不敢?”
这些假设,每一条都是他心上的一把枷锁。可现实的世界容不得诸多“若是”。他们之间硬生生横着的,就是天渊之别。“俭言自幼便是钦命死囚,为了活命所有低贱的活儿都干过,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