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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你可以不用今天就来上班的。”温颂亚关心道:“昨天才出院,为什么不多休息几天?”
她扯唇淡笑。“反正我待在家里没事。”
“你明天再来,今天再休息一天。”他语气强硬,担忧地看着她没啥精神的脸。
她摇头,拿着笔杆敲了敲手中的行事历,迳自道:“这礼拜我们会很忙,其实该怪我,应该不要让你留在医院的。”她叹息,想着她住院那三天,他除了回家梳洗外,几乎寸步不离,虽然他把设计图带去画了,还是有些delay。
这刻对比起现在的心死,杜莉咏忽然恨起过于耽溺他温柔的自己,怎么会这样呢?因为他笑着说要留下陪她,她就无法拒绝了……明知道他有工作,更明知道——陪伴她三天,他也不会爱上她。
终究自己还是太过脆弱了,她握紧笔杆,咬了咬唇,低头看见他工作台上,摆放的一条项链,她知道,那是给莫珊的,真美的项链,跟莫珊很搭。
杜莉咏察觉自己的心浓浓的酸起,她深深吸口气,忽地对上他紧张的目光。
“不舒服吗?”温颂亚扭紧浓眉,担忧地望着她,又问:“还是快回家休息好了,我送你。”
他站起来,将挂在椅子上的夹克披上她单薄身体,一手拥紧她肩膀,就要往外走——
下一秒,杜莉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他。
他有些错愕,不解地问:“怎么了?别那么倔强,身体还没全好就别工作,先回家休息。”他边叮咛边审视她有点苍白的脸,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下意识地想触摸她皮肤温度,不只是担心,更是一种心疼。
可,心疼什么呢?
温颂亚的眼色变得深邃了,他以带点疑惑的眸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杜莉咏,他的手只悄悄举起,还抬得不够高,离她的脸还很远——
然而他清楚看见杜莉咏躲开了,她察觉到他的动作,往后一步,躲得很明显,这举动打击了温颂亚。
他还没看清楚感受那挫折,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他往前站一步,一大步,让他们很接近,他伸手握住她身侧双手,看着她闪躲的眼睛,沉默了。
“干嘛躲?”他语气里带着不快。
更多的,是涌上胸口的酸,还有丝丝失望,他这刹那忽然明白,自己是被杜莉咏拒绝了,她只不过拒绝他的触摸、只不过闪了一步,就让他——反应很大。
“躲?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她撒谎。
其实是想拉开距离,早决定要放弃,就要做得彻底。
但看着他困惑的眼眸,杜莉咏有瞬间失神,每一次当他用这充满穿透力的眼神,直直地望着她时,她总会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总会感觉呼吸急促,总会发现这份爱又多一分……可是现在,她努力冷静,不让自己再受他吸引,她抿紧唇,别开眼。
杜莉咏故意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转移话题。“下礼拜一晚上有K杂志举办的慈善酒会,你得出席,那天我不去了。”
K杂志广邀各大设计师捐出作品来为慈善拍卖,温颂亚自然有参加,每回这种酒会莉咏会陪他去,这次她心态转变,不去了。
她只是助理,酒会上,其实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每每看见温颂亚被名媛明星包围,她就只能在旁边喝果汁,还不能喝酒,因为等下要负责开车送酒醉的温颂亚回家。
“为什么不去?”他蹙眉,脸色一沉。
“就不想去。”她淡淡道:“如果你醉了,请人帮你叫计程车。”
“你在生气?”温颂亚回想,知道昨天送她回家后,两人的感觉很尴尬,事实上自己后来也有点后悔,为什么管这么多?被莫刚影响。
杜莉咏摇摇头。“没有,其实只是觉得……这不算是工作内容。”她扬起笑容,勉强着自己。“我希望可以多一点自己的时间,怎么说呢……昨天出院我想很多,可能自己太拼了,累坏身体……”软软的嗓,轻柔且缓,温颂亚听她解释,心里半信半疑。
温颂亚觉得她变得很奇怪,显示昨天出院时在车上的眼泪,以及最近公事公办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很不寻常,心里面也觉得莫名不安起来。
“就只是这样?”
她语气坚定。“只是这样。”
温颂亚沉默几秒,正经道:“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莉咏,我不敢说很了解你,但至少我知道你现在怪怪的,只是工作倦怠吗?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她抿唇,默声看向他。
“你抿唇,就是没话反驳。”他语气认真。“发生什么事了?你要说出来,我才能帮你,你知道我一向迟钝,并不是很细心,也许很多地方我疏忽了,如果你今天是对我不满或者遇到困难,都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温颂亚说得字字认真,打在杜莉咏心里,是一下又一下的冲击,他为她着想的话语,敲着她已经为他关上的心门,有瞬间她心软了,觉得不要这样对他,不要这样失常的拉开距离,不要有任何变化。
但终究她还是硬声反驳:“你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休息。”
他没表示什么,只是抱着担心的语气,又说:“也好,你是需要休息,不然我放你大假去充电?”
“好,放大假吧!”她浅浅地笑,目光调向旁边自己的笔电荧幕,想到昨天跟温颂盈视讯,于是道:“我想去看看颂盈。”
“看她做什么?”
“她很寂寞啊,一个人在英国,没有人关心她。”她语气带着丝丝惆怅。“你也该常常打电话给她吧?”
提到这个,温颂亚忽然沉默了。
他撇撇唇,低头拨弄着桌面上的项链,没回话。
“不要故意当没听见。”她还是浅浅笑着,看着他,眼里不禁涌入哀愁。
温颂亚大学毕业那年,家里遭受剧变。
他的父母亲在一场车祸里同赴黄泉,留下他跟当时国三的妹妹。
但当时刚办完后事,他就得入伍当兵,父母留下来的保险费与遗产足够让他们兄妹暂时生活无虑,但这也只是暂时,更何况温颂亚知道有些亲戚觊觎这份钱财,入伍前想了想,决定干脆把妹妹送出国念书,总比在不相熟的亲戚家寄人篱下来得好。
退伍后,他决定利用这笔钱出来创业,常常忙得焦头烂额,妹妹多次打电话来他都没办法分神关心,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这样的兄妹相处模式。
这些,是有一回温颂亚带点醉意吐出的真言,当时杜莉咏震惊地听着,本来还怀疑他的创业基金从哪里来,毕竟一个年轻人哪租得起工作室来创业?知道事实之后,却只感觉到满满的心酸。
“我有听见,”他语气中饱含无奈。“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知道颂盈很渴望你能关心她。”杜莉咏沉下眼眸,想起初见温颂盈时,那份感伤的感觉。
那时也是这季节,圣诞节时温颂盈放假,跑回来台湾,她每天想粘着温颂亚,但温颂亚总忙着工作,或许是有点刻意回避吧!因为杜莉咏也一样忙,却还是有空陪温颂盈。
就是那时候她们结成好友的,颂盈坦率、直肠子,本来总是满口能体谅哥哥、明白哥哥很忙,过两年后,变成……我哥无情无义,他不理我,我也不想理他。
这些,杜莉咏都看着,她开导温颂盈,也对温颂亚耳提面命,每到节日,总提醒温颂亚要送礼物或者拨通电话联络也好,温颂亚总说给你作主,杜莉咏就替他选礼物寄航空邮件过去。
“莉咏……”
“你该面对的,我不知道你们兄妹以前感情怎样,不过颂盈显然很怀念以前,难道你不应该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对她好,我说过的,我爸妈走后,家里突然变得很空荡荡,明明心里知道应该要关心唯一的妹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你说这是什么道理?我应该要很珍惜她,每天捧着她、逗她笑,可是我只能做到给她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却没办法很她像小时候笑闹……”他嗓音里带着疲惫,隐含悲伤情绪。
他黝黑的眼,如美丽的黑曜石,闪着光芒射向她,她心疼地与他对视,觉得好像感染了他的悲伤。
这是什么道理?
她知道,看了这几年,终于知道他的行为模式,于是也知道,他对温颂盈难解的结从何而来……
“也许,是因为……你太珍惜……”她幽幽地看着他,神色严肃。“你很念旧,是因为你父母的关系,你下意识使用旧的东西,总觉得如果用最新的东西,就会离你父母还在的时间,越来越远……”
杜莉咏的眼睛闪着泪光,她想到他一个人挑起这个家,心里的无奈与悲伤,他强迫自己坚强……
“珍惜?”他苦笑。
如果是珍惜,怎么会疏远颂盈?
他质疑着,然而听见杜莉咏再度开口,轻缓的嗓音,一字字,如梦似幻地印在心板上。
“可能你觉得……不要太亲近,哪天分开就不会这么痛……你让颂盈讨厌你,就是怕若有天失去你,颂盈会难过,你要她不难过,所以先撕裂这亲情,但是你呢?你不在乎自己,你珍惜她,你没有漠不关心,哪次的生活费你忘记汇了?没有一次,因为你从没忘记。”
温颂亚愣愣的看着杜莉咏说出这些话。他不明白自己,她却用她的方式解读了他,然后告诉他。
他从她的话语中,不得不相信自己是这样的人,不得不确定自己真是这样细腻又胆小,父母的车祸影响他之深,全从她口中说出来。
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父母过世后只哭过一次,然后就挑起重担,他以为自己看淡人生无奈,但莉咏这番话,却让他沉思起自己的内心变化。
他说不出话来。这一分钟,温颂亚记起来了,刚送颂盈出国时,他在军营里,想着要多打电话关心她,可是他想着想着,却又想出另一番天地,他觉得该训练颂盈独立,所以故意不打电话给她。
退伍后,他忙起来,更忘了这些,接着就是疏远再疏远,到现在,连跟颂盈说话都觉得难。
“或许,你说得对。”他叹气,耿直地承认。
“那你觉不觉得该多关心她一点?”她用诱导的方式,想问出他的承诺。
温颂亚沉思了一会儿。“我会的。”
杜莉咏笑了,她朝他温柔鼓励的笑着,其实已经跟他提过好几次,都没这次聊得顺利。
听见他给了承诺,她放心了,温颂亚说到做到,他既然答应会开始关心颂盈,他们兄妹之间便不会有问题了。
她走向笔电,开始收发邮件,进行工作,刚刚温颂亚叫她回家休息,她全当耳旁风,工作量这么多,怎么可能走?
不过,放大假是要的。
杜莉咏清楚明白,她需要一个大假期来忘记温颂亚,好抽离这段感情,如果每天待他身边,她又怎么能不注视着他?又怎么能拨开爱情的根?
旁边,温颂亚静静凝视杜莉咏的背影。
他愕然发现,自己在她身上获得救赎。
常常他很痛,但他天性迟钝,佯装乐观却想很多,可是莉咏像海绵,不断吸收他的负面,甚至还开导他。
她纤细的侧面,在他眼中变得好巨大、变得无法忽视,温颂亚仓皇地想着,如果没有她,他怎么办?
他微眯眼,望着她,感到一段怅然若失的害怕,自己的心在这一秒钟全向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很汹涌的情感,恶狠狠地袭来,他几乎无法再站在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