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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与南唐是不假道,除了海路,陆路唯一的通道就是荆南国的江陵了。”
“噢!”她敲敲额头,“所以江陵就成了南北通道的枢纽?而荆南,就可以依此而赚钱?”
无名点头。“是的,北方商人买茶必须要到江陵,而楚国茶叶若想卖到北方,也只能运至江陵交易,江陵就成了最大的茶市场。”
“可这和荆南国主纵容荆南八仙又有何关联呢?”
“荆南本身并没有出产什么,征收过境税款便是国库最大的收入,除此之外,他们还有项最特别的收入叫『劫皇贡』。
“荆南国主常纵容国人演出劫皇贡的戏码,打劫途经荆南的南方进贡物品或财帛,补助自己的军政支出,不甘损失的诸道节度或修书嘲讽,或以兵迫之,真闹大了,就会笑嘻嘻将抢得物品归还失主,且不引以为耻,是以各藩镇的节度都看不起荆南,还给高从诲起了个混名叫『高无赖』。”
“高无赖!这名还取得真好!”齐珂珂由鼻中哼出气。
“我懂了,所以那荆南八仙的气焰就是让那高无赖给养大的,高从诲只消睁一眼闭一眼,由着他们向路过荆南的商旅行抢,就可以由他们抢得的东西里抽成瓜分,这么有利的事情,那无赖家伙又怎会制止?”
“明白了就好,”无名将身子倚向墙,“这会儿,你总可以睡了吧?”
“睡?!”
她侧过身叹着长气。
“听了这些大耗子们的贼事,这会儿我可明白,方才你说的死人并不比活人可怕的道理了,可我闭了眼就会听到他们淫秽的笑声……”她眸中有着担心。
他睨着她,“你担心我打不过他们?”
“不!”她摇摇头嘟囔,“我相信你的本事,只是,你先前老嫌我粘人,这会儿,谁知会不会趁我熟睡时,索性心一横将我扔给那群豺狼,好让你能安静度日?”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他冷冷而语别过身子,“只不过,有关你的人身安危我得向菊妃负责,所以,你大可不必操这个心。”
责任?
这就是她对他仅有的意义?
算了,她叹口气,这颗心早已被他伤惯了,他若不对她冷言冷语,她反而要觉得不对劲。
闭上眼,她不再作声,由着窗外雨声淹没了屋内的安静。
夜雨凄迷,无名无声无息起身,他先将铁盆里的火偃熄改用油灯照明,再将窗轻掩,方才屋里为了取暖燃着柴薪,所以是将其半开着的,这会儿,土炕上的她已然入眠,他即起身拉阖,就怕她在睡梦中遭风寒侵袭。
一切安妥,就着油灯橘芒,他站在炕床边,凝睇那多年来缠紧在他心头不放的玉似小小可人儿。
夜雨蒙眬,灯影幻迷,他的耳边仿佛响起了少女的问句。
“你究竟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我?”
一丝丝?
没有——当然没有!
他对她的感情从来就不是用一丝丝或一缕缕来计数的。
他对她,像那时时嚷着要决堤的黄河,像那始终款款摆荡的长江,像波涛汹涌的浪沧江,从来,从来都不能以涓滴计数的。
那一年,她不单是从屠老四手上救下了他的人,也救活了他干涸枯竭的心灵。
炕上沉睡中的齐珂珂一头青丝如黑绢流瀑,有着精雕细琢、难描难绘的清妍,她稚气的脸上永远散发出那种热爱生命的夏日神韵,亮亮地,日一般的灿艳,也难怪会深深吸引住生活在阒暗中的他。
这趟寻痴之行,对他是个苦差,却也是个优差。
虽然,他终究是要将她送至别人怀里,可至少,他可以有这样静静地凝睇她睡容的时光。
对于她,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她是个玉做的搪瓷娃娃,娇贵得很,碰不得。
真心喜欢一个人,让她获得幸福比拥有她更为重要!
她是朵娇贵的幽兰,禁不得风雨,你的未来,不适合她!
菊妃的话他都懂,他也正不断地试图要截断珂儿对他的好,可他无力遏阻自己对她的感情,就如同,他无力遏止日出东方。
思索间,无名突然转移了神识,只因外头男人们的话语吸引住他。
“老大!你能肯定这回咱们盯上的那头肥羊会打这儿经过?”
“废话!由南唐回他北方老家,不打这儿过难不成他还能用飞的?”莫蔼嘿嘿笑道:“那姓杨的老头儿倒不是笨蛋,知道这一路上的风险,他这趟回老家兵分五路,可听说那最值钱的家当还是跟在他身边的,他特意聘请当今江湖上第一镖局——定保镖局的总镖头段殷山及那些个经验老到的镖师一块儿上路。”
“老家伙好大的面子,”问话的男人吸了口气,“连那号称『只掌断阴山』的段殷山也请得动?”
“那还客气?”莫蔼哼哼作声。
“堂堂一个南唐国告老还乡的宰相,这么多年来自然也在江湖上建立了厚实的人脉,姓段的听说和这杨慷举尚有八拜之交,这么重要的货自然是得亲自出马了,想那南唐国比其他诸国地大人强,且占据长江之险,富庶繁荣,一个仅在天子之下的宰相,自然,那匡当当的金元宝也是最多的喽。”
“江湖传言,定保镖局出来的个个都是硬底子好手,更别提那只掌断阴山的老家伙了,这一战,老大你有几成把握?”
“你这说的是哪门子的丧气话?别人是硬底子,难道你老大就是用棉花硬弹出来骗人的吗?先别提咱们那八仙阵的威力,两军交战重在计谋,这会儿敌人不知道咱们的意图,可咱们却已将他们的底给摸清,还担心个啥?
“更何况,”莫蔼抚了抚短髭,“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也不想想要借过的是谁家的路,不乖乖自个儿掏出买路钱来就叫不上道,对于不上道的家伙,咱们可得杀一儆百,以树威风。”
“老大,这道理我也懂,只是,一整个镖队算下来,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人,咱们就只这八个人……”
“谁说咱们只八个人的?”
莫蔼阴阴笑的打断了兄弟的话。
“取地利之便,只要是荆南主子的地方,还怕寻不着帮手?放心吧,前面那一路上我早派人打点过了,哼,武功再强又如何,血肉之躯总得吃五谷杂粮吧,既然吃了那还怕没有让他们着道的机会?为了怕引起这些老江湖怀疑,我派了人分散在他们落脚的地方的饮食里下毒。
“并且,每次用的都是极少的剂量,无色无味无从发觉,中毒之人只会觉得一天比一天疲累而已,当成是赶路太累而不会有太多的疑心,而这累积的毒素将会在……”
莫蔼得意的朗笑声如松针般扎着人。
“将会在明日巳时发作,那时候他们将被迫得迅速找个地方歇脚休息,这条道上除了此处再无空屋,他们还能不过来吗?我派人下的毒能抑止住他们的内息,使他们在两个时辰内气力尽失,比个稚子都还不如,而我们,只要乖乖守在这里等羊儿入笼即可,这会儿,你还要担心咱们只有八个人吗?”
“好计!果真好计!”碰杯声响衬着汉子们的朗笑,“不愧是头儿,聪明过咱们百倍。”
“废话,”虽是骂人,莫蔼语气中却是浓浓的自豪,“若没真本事,我这头儿不就同你们这群笨猪是同种货色了。”
厅子里,红红火焰旁放了圈黑石头,男人坐在火堆边,谈天,赌博,食着粗馍硬饼,饮着热辣辣的烧刀子。
夜深雨歇,焰火中,那一对对跃动着的瞳子里是热辣辣的等待。
第四章
天清气爽,赤艳日头悬得很高,看得出,今儿个会是个好天气,那日头正散发着无以匹敌的热力,似乎想赢过昨儿由傍晚下至深夜的那场倾盆大雨。
热热日头灼焚蒸发地上一坑一畦的泥水滩,逐步熨热大地。
官道上,长长一队人马缓行着,人马前阵有只长杆,杆上是幅绣有“定保”两个大字的旗,定睛一瞧,大旗旁另有张上头写了“段”字的小旗。
这大小旗号是要召告世人,这护镖的是武林第一世家定保镖局的人马,不单此,还出动了定保的段总镖头。
在江湖上行走有时不能全凭蛮力,面子及人情亦是重要因素,段殷山交友广阔,知交遍布五湖四海,得罪他就等于是得罪半个武林,寻常的宵小之徒不用开打、不劳吭气,光是见了那张旗帜就已懂得退避三舍了。
是以,虽知这趟镖将会引来不少有心人士的觊觎,可段殷山还是老神在在,也才会肯让他的宝贝女儿段允儿跟着来,他笑睇着那正向他奔来绑着双髻的少女。
段殷山和老妻共育五子一女,这年方十七的么女是他夫妻俩晚年的意外之喜更是掌上明珠,他从没让她离开过家里,这一回,若非让女儿给缠烦了,说什么要用到外头见见世面当成生辰礼,否则,他是绝不会肯带她出来的。
这宝贝女儿他可是他连武功都没让她学,就怕她到外头招惹了是非,他早已打定主意,要将她嫁与书香门第,而不是同父兄般过这种刀口舐血的生活。
“爹!”
身着绿绫衫的段允儿生得甜美,因着上头有五个哥哥,打小她身边绕着的尽是些男人,是以性格外向活泼,幸好她面目生得灵秀,否则还真有些男孩的豪气。
“怎么,累了吗?还是……”
段殷山笑呵呵的声音还没停,眼前突然窜起金星,若非长臂急急撑抵住身边的车队,这一下子非摔个跟头不可。
“怎么了,爹?”段允儿伸手去搀扶父亲,清丽的眸中满是焦虑。
“不知道。”段殷山用力甩头,试图甩脱那股窒人的晕眩与无力,片刻之后他打起精神安慰女儿,“放心吧,没事的,许是这两天赶路赶得太急。”
“那可不成,爹呀,护镖虽缓不得,可您的身体也是很要紧的。”
“这样吧,允儿,你去后面通知大家准备休息,前方不远好象有幢屋宇。”
段允儿领命通传下去,这个命令来得正是时候,她发现不只爹爹,大伙们似乎都有些不对劲,唯一没事的只有她和同样不会武功的杨氏夫妇。
“怎么了?段姑娘。”年过六十的杨慷举和老妻自马车探出了头。
“没事的,杨伯父。”段允儿安抚着两人,调皮地笑着指天,“上头不给面子,昨儿刚洗了大澡今儿个又放热浪螫人,我爹想了想,决定先喝个凉茶再加把劲赶路会好些。”
杨慷举夫妇呵呵笑的宽了心,对这可爱的姑娘他二老早喜欢得紧,心底有个念头,就想等到此次任务终了,再向段殷山开口将她收为义女,邀她共住些时日。
不多时,段殷山一行人来到老屋前,他先嘱咐车队人马憩在屋外榆树下,接着领杨氏夫妇下马车偕同女儿和几个徒儿来到大屋前,发现那门是虚掩着的,为防有诈,他命一徒儿小心地开了门,只见八具或竖或横的棺木躺了一室,令人触目惊心。
“没事的,师父!”
段殷山三徒弟马霈先上前审视棺木外围及棺木之间,发现除了一些烧过的灰烬与遍地的稻草杆外什么别无长物,昨儿夜里这里似乎曾有人休息过。
“这地方看来是个义庄,除了死人再无其他……”
马霈的话蓦地断在空中,在女人的惊叫声及棺破木飞的声响中,一只枯木般的白骨爪一把扭断了马霈的颈项,枯爪挟持断了颈子的马霈在空中摆荡,那模样看来就像是由人用棉绳操控着的木偶,没了牵动,就没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