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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窗的榻边,没让李仲麾有多大的空间去压制住顾明义。因而,当他制住顾明义的大腿及胸腹时,他颀长的身子也将她整个人环在他的怀里。
“啊!”在她的针陷入顾明义的皮肉时,顾明义整个人弹跳起来,而轻弱的她则狠狠地被向外一堆,撞人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执着针,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没问题吧?”
“继续,我压住他了。”方才是怕顾明义痛,才没放大力压住。“你还好吗?”
“我没事。”她一咬牙,在哀嚎声中一针一针地缝着伤口。
也许是痛昏了过去,或者是止痛丹发挥了药效,总之,顾明义停止了挣扎。
而认真的她却依然置身在一个宽厚胸膛中,完全不知胸膛的主人正不自觉地从她身上窃取着来自她身上那种清凉的淡淡药香——
那让他火热的呼吸感到好受许多。
李欹云在缝合的伤口上覆上药草,回头正想说话,却被两人如此亲密的姿态所惊吓到。她匆匆地推开了他,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没事了。”她说。
“确定没事了吗?”李仲麾皱眉问道。
“相信我。”李欹云一笑。很难得看到这样互相关心的主仆了。
“我相信你。”
他灼灼地看了她一眼,整个人却突然瘫坐到地上,再没有力气起身。
终于可以放松了!
“换你了。”她执起他的手腕,却被他不稳定的脉象所震惊。
这人怎么还有力气背着别人来求医?他应该是早就筋疲力竭了!
“你还有力气吗?”她蹙着眉问道。
“陪你玩是没有,救他倒还有几分力气。”他试着说上几句俏皮话,意识却是愈来愈不清醒。
“你需要躺下。”李欹云扶住他的腰,走向房间另一处卧榻。
李仲麾深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气,整个人就这么跌入卧榻中。
他紧抱着她的腰,不愿放手,火热的气息于是吐在她的颈间。
她轻易地推开了他。病人是没多少力气的。
“你发烧多久了?”她问,从他手臂上新沁出的血痕中,发现了伤口。这个男人的伤可不比另外一个轻啊!
“不知道,可能从被砍伤的那一刻开始吧!”他轻咳了两声,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已经再度迸出血来。
一身贵气的衣服是他们受袭的原因吧!李欹云在心中忖道。虽说这一区的热病传染是在半年前,但日子总是难过的。
“别再说话了。”
李欹云拂开他脸上的发丝,想拿草药 他处理伤口,他却捉住她的手掌。
“那就说话给我听。”她的声音像冬日的第一场雪,清冷却又美丽。
言毕,他轻抚过她的脸庞,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
李欹云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个大男人居然枕着她的手掌沉沉入睡。
“他这么快就决定以身相许了?”纪绫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病得不轻。”李欹云抽回自己的手,皱眉将祛热的药散洒上他的伤口。
“是啊!只剩一口气就要回天乏术的男人,还有力气抱着你,也不算病得太重。”纪绫嘻嘻一笑,站在一边打趣着。
“他的伤口不严重,但是因为过分劳累而高烧了。我得用药草帮他擦身子,他的身子太烫了。”
李欹云不以为意地将陷入昏睡的他挪换了姿势,缓缓地解开他的衣服。
“你也可以以身相许啊!”纪绫晃到她面前,好奇地看着欹云脸上的表情。
“师父。”李欹云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今天心情颇佳,或者你的日子过得太空闲了,能否麻烦你帮我到外头采一些药草?”
“我不要。”纪绫断然拒绝。她现在只想看热闹。“我刚才到外头绕了一圈,发现这个男人已经小有名气,让好几个女孩儿的心里都小鹿乱撞了呢!”
因此,她特来观看向来平心静气的好徒儿心动与否。
纪绫满意地微笑看着欹云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男人的上服脱得彻底而俐落,小手也没有不安分地乱摸一道。不过,这家伙的体格倒真是挺让人垂涎的。
纪绫好奇地上前,按了按他的胸口。嗯,挺结实的。
李欹云无可奈何地朝师父作了个“不可以”的手势,不明白师父为何笑得如何开心,也没时间去弄清楚。
而当她忙着将药草捣烂放入水中,将内服的药往药壼里放,再将一只薄被覆上他的身子后,才发现师父早无聊的到外头去找乐子了。
李欹云坐在床沿,以乾净的布拭去他额上的汗。希望他没事,高烧的病人随时都可能撒手而去的。
“她”就是这样离开人世的,那一年她和“她”都是十岁吧!
李欹云叹了口气,正打算起身要离去时,他却突然睁开眼,炯炯地直视着她。
“陪我。”没有疑问,只是要求。
“你需要休息。”她轻声说道。
“你的名字?”李仲麾不肯松手,灼热的体温直炙入她的骨肉之中。
“李欹云。”她拿手绢拭去他额上的汗,没理会他不合常理的举止。
“欹云。”李仲麾低唤道,指尖划过她颊边白净的肌肤,深黑的眼瞳清醒得不似个病人。
“嘘,好好休息。”李欹云轻轻掩住他的眼,遮挡住他的视线,也适时地阻止了自己不该紊乱的心跳。
人在高烧时,总会产生各种奇怪的徵状。
她像是这片林间孕育出来的仙子。
早晨的雾气将她的身影笼罩在蒙蒙的白烟之间,仍是一身白衣白裙的她仰望着远方,那缥缈的身子彷若即将迎风飞远一般。
“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见着你?”李仲麾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未曾须臾离开她的脸孔。
“我还有其他的病人。”李欹云浅浅一笑,注意到他的气色已好转了许多。
一袭粗布衣衫,却未掩去他的剑眉英目,他无疑是引人注目的!
李欹云弯身摘拾起一丛药草,放入肘边的藤篮中。
“你师父在做什么?为什么总是你在做事?”他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这些时日,乐道遥是纪绫最常做的事。
“师父目前正钻研新的祛毒丹药,她自然没空。”李欹云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如此早起,又总是忙到深夜,你该多休息。”他不由分说地提过她手中的藤篮。
谁都看得出来,她那个师父是不管事的,村人的嘘寒问暖也多半是针对李欹云而来。
“我一休息,那些病了、伤了的人怎么办?”她说。
“我不希望你蹧蹋自己的身子。”李仲麾抬起她的下颚,轻拭去她颊边沾染上的露珠。
李欹云轻拧了下眉,不悦他轻佻的举动。
“你也只是我的一个病人。”她轻推开他。
“我不会只是你的一个病人。”他黑亮的目光直逼入她的眼眸深处。
和她相处已有半个月的时间,她的聪慧、她的温婉、她的蕙质兰心,在在让他心动不已。离别在即,他有太多情意想倾诉。
“别躲着我。”他粗嗄地说道,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需躲你,也没有必要。”李欹云闪身避开他的碰触,转身往屋后的一处小草坡走去。
口是心非啊!背过身的她扬起一个苦笑。她现在不正是在躲吗?
“我要去看一个朋友,你可以帮我把藤篮拿回屋子里。”见他仍执意跟在身后,她只得这样说道。
“这就是你的朋友吗?”李仲麾看着她摘下了一束小白花,放到一个简单竖起的坟碑之前。
“是的。”李欹云合起双掌,虔敬地在心中向“她”诉说着昨天发生的事。
在“她”去世时,她和师父已依“她”的要求燃骨成灰洒向大海,然则自己却习惯在每一处落脚处替她造个小土塚,就像“她”还在她们身边一样。
李欹云静默地在墓前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了眼。
“若我身亡,你会如此待我吗?”他站至她的身侧,霸气地占据她的注意。
“你只是个陌生人。”她轻描淡写地推开他的问句,只当他是逞口舌之快。
她必须否认与他对望时的心情。
过客只是过客——他或她皆然。
“我说过,我不会只是你的病人。”李仲麾执起她的手肘,贪恋着她的容颜。
“行医数年,倒不曾有人对我如此另眼相待。”
她想推开他的手,他却一迳不放。
她微恼了,瞪视着他,却被他眼中露骨的感情刺红了双颊。多不含蓄的男人!
贝齿陷入粉唇之中,她故意侧头看向一株被农人珍视地围起的牡丹及牡丹边那一丛不知名的小白花——他这般抢眼,和师父站在一起才适合吧……
“你师父确实美得抢眼,但,男人只会多看她数眼,却会为了你的似水柔情而心动。”李仲麾徐声说道,炯亮的黑眼直觑到她眼前。
李欹云一愣,为他的敏锐,她不过是看了那些花草一眼罢了。
“你什么时候离去?”她说。当“离去”二字脱口而出时,未曾有过波涛的心竟漾起了一点涟漪。
“你希望我离去吗?”李仲麾看着她澄澈得足可映出一切的水眸。
“顾明义曾经在闲谈时提到你们的『李记柜坊』——是那家全国都有分坊的『李记』吗?”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目光投向远方以避开他。
他总是将距离拉得太亲昵。
“没错!有本事将商旅兑现银两的生意扩展到肃州的柜坊,也只有『李记﹄了。”他脸上的笑是自信的。柜坊能有今天的局面,凭的不是父亲的权势,而是他的努力。
“我希望你能为这个地方制造一些机会。这里如同多数我和师父走过的村庄一样,人民和善,却都是苦哈哈地咬牙在过日子。”若在此设柜坊,生意人一多,来往货物一多,百姓还怕没生意做吗?
“我何必呢?这里的人都如此不识好歹,我才想在这里设个柜坊,没想到却差一点命丧于黄土之中。我还以为这里需要商机,没想到全是杀机。”一念及此,他不悦地抿闭着唇。
“你毕竟没死,你遇到了我,不是吗?所以……”她忙说道,却被他环上腰间的大掌一惊,忘了自己正要说的话。
“是啊!我遇到了你。也不枉我被人刺伤了这一刀。”李仲麾轻易地扣住她想挣脱的身子,将娇柔的她紧箝在他的胸前。
她全身绷得极紧,水净的眸掀起不悦的水波,怒视着他。
“放开!”
“柜坊不是我现在想谈的事情。”他笑着说道。
“这也不是我喜欢的姿势。”
她睨望了他一眼,缓缓地伸出一手抚过他的脸庞——
李仲麾深长地凝睇着她,却在下一瞬感到一股椎心的疼。
李欹云挪开按在他痛穴上的两指,轻易脱身站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你可知我一向喜欢能够与我抗衡的聪明女子?”他扬唇一笑,对她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那么,这村落有许多女人可以满足你的需求。”她略带揶揄地指着他身上那件由诸多姑娘共同缝制的衣服。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我认为你需要的是一池泉湖。”言毕,她看向远端渐渐高昇的太阳。
火热的红球再再上升,刺人的光线眩了两人的眼。
她抬起手掩住那刺目的光,珠链滑下了手臂,在阳光下又是一道闪光。
“什么东西在闪?”李仲麾的眼睛微眯了下,并未看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