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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拿来!”苏灿珍竟扑上前,伸手就抢。
“放手、放手……”曼芸的香沈愈来愈重,连抵抗都没有力道。
“可恶!”苏灿珍还是扯下她颈上的链子,并使劲全身力气朝曼芸身上一推:“去死吧!贱女人!”
啪地一声,静谧的湖面瞬间溅起大水花——
“救命哪!救我呀……”曼芸不会游泳,也无力挣扎。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苏灿珍等了好一会儿才喊叫。
“哎呀!怎么会这样!”穆言第一个赶到现场,她瞪着万般惊恐的眼,迅速地伸出手,想抓住黎曼芸快要完全城更的手。“曼芸,快、快拉住我,加油啊!”
“穆言、穆言……”曼芸庆幸地的出现,却也明白自己早已气力用尽,将沈没在这冰冷的湖水。
彷佛才不到一秒的时间,苏穆言就看着曼芸消失在她的眼前。
四月一号,是黎曼芸离开人世的一天。
而死因,是自杀溺水。这是根据苏灿珍的目击证明。
四月一号,也是尔荻噩梦的开始。他一直以为,黎曼芸是因为他的恶作剧而羞愤自尽。
“曼芸姐,是我害死你的,我是凶手,我是杀人凶手!我竟然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自曼芸死后,尔荻几乎不分昼夜地坐在湖边,用着最歇斯底里的呐喊来鞭苦自己的灵魂。
“约瑟,不要这样!”全家人都对尔荻的白残和伤痛束手无策。
“约瑟,你这样,曼芸姐会心疼的!”郎起波亦对自己的祸从口出十分悔恨。
“不!她不会心疼的,她现在只会恨我、恨我……”尔荻憔悴地哭泣着,而凹陷的眼眶、满脸的胡殖,犹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歉疚与悲痛。
尔荻颓废得几乎只剩一日气了!
在曼芸过世后的几个月里,尔荻只把自己锁在芸园内,日日夜夜重复听着曼芸最爱的那首西洋歌曲。而每每往日的情景在脑海中鲜明问起,尔荻总会狂乱地握紧拳头,用力地槌壁、槌着自己的心:“曼芸姐,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呀!”他声嘶力竭的呐喊,猫渲泄不掉他心里满满的黎曼芸。
对尔荻而言,四月一号又何尝不是他葬心的忌日!
半年后,薛家填平了那座湖,盖上凉亭,再全家搬回英国定居。
而尔荻,砸了小提琴,改了“约瑟”这个名,再把笑容留在属于黎曼芸的芸园里,孤独又苍凉地挥别这块伤心地。
从此,红尘中不再有黎曼芸。
从此,薛尔荻也不再是薛尔荻。
他们的爱在休兰山庄成形,也在休蔚山庄划下遗憾的结局。
第九章
一九九七年,台北。
在昏迷了三天后,尔荻终于醒了!
中度脑震荡的他,醒在药水味刺鼻的头等病房里。
“这里是哪里?”他抚着头上的纱布,一头需水。
“是台北,前天才从花莲把你转来此处的!”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男子站在尔荻右侧的茶几旁。
“起波?你怎么会在这里?”尔荻有说不出的讶异。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就算住在北极也得兼程赶抵。”郎起波目前定居在美国,是当地有名的华人律师。
“出了什么事情?”尔荻反倒是问起他来了。
“啊?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上了社会版的头条新闻啦!”郎起波用极端忧虑的眼光,盯着尔荻脑袋上的纱布包扎。“该不会你又丧失记忆了?”
“又?”尔荻皱了眉头一下。“我……曾丧失记忆吗?我记得,我是倒楣一点,好不容易回台湾来一趟,却一出机场就被车撞了。”
“喂,那已是半年多前的事啦!”郎起波更烦恼了。
“什么?我在医院躺这么久?”尔荻差点没跳起来。
“不对,你因车祸而丧失记忆,这半年多来的时间,你执意要待在休兰山庄,把失去的记忆找回。”
“那为何我现在还待在医院里面?”尔荻不解。
“因为……因为苏灿珍精神崩溃,用安眠药迷昏山庄里的人,并把穆言姐敲昏,把你的脑袋砸出血来,更在你秘书的身上捅了几刀,唉!反正就是一桩凶杀案,还好是你那位秘书机伶,不但制伏了灿珍,还用着仅剩的力气报了警……”郎起波索性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尔荻无法置信地听着郎起波描钦这件惊心动魄的杀人事件,因为,他从不知道在他们薛家有近二十年资历的苏灿珍,竟然会为了他薛尔荻,处心积虑,甚至于痛下毒手地对付他身边所有的女秘书,连疼她的穆言姐都被她敲得头破血流。而,更离谱的是,他却完全不记得这桩恐怖案的前后始末,虽然,他因此寻回了记忆中的自我,但是,这半年多来的空白,他又如何填补得过?
“穆言姐呢?她严不严重?”尔荻关心地问道。
“唉,”郎起波沈着脸,忧心仲仲:“她才真的严重了。”郎起波看着尔荻,有难以启齿的面容。
“说啊!”尔荻这一看,更急了。
“她被检方收押了,罪名是藏匿凶手、泾灭罪证。”
“不会吧!”尔荻认为铁定是警方搞错了。
“是穆言姐自已招认的,”郎起波眼眶泛红。“还是我陪她去做笔录的。她一直知道苏灿珍暗中搞鬼的事,可是,她无力劝阻,也不敢向你揭穿灿珍的恶行,只能尽量地破坏灿珍的把戏,然后再偷偷地藏起灿珍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怕你发现而把煤珍送进牢里面。”
“穆言姐真傻!早告诉我或许可免掉这次的事,而灿珍也更多被我开革,根本没有报警抓她的必要嘛!”
“是她杀了曼芸姐。”郎起波语气仍有悲愤。
刹那间,尔荻让印起波的突来之言,冲击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黎曼芸这名字,是十九年来他不敢再想、也无力敢提的三个字,而今,它又再度清楚地绕在他的算边,他除了有措手不及的心痛外,脑子里又浮现了多年前黎曼芸全身湿淋、气绝身亡的一景。
“曼芸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尔荻不禁又抱头歇斯底里。
“尔荻、尔荻!你醒醒哪!你还没听清楚吗?”郎起波用力扳住尔荻的激动身躯,并提高声调地对他说个明白:“曼芸姐不是自杀,是苏煤珍硬把她推下湖的!尔荻,你听见了没?曼芸姐不是我们害死的,她真的不是我们害死的”郎起波说若说着,不禁也嚎啕大哭。
想想这十几年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刻,远在美国的他总是辗转反侧,他和尔荻一样,都被当年的悔恨困得动弹不得。
“起波,你——没骗我?”尔荻的心境霎时有难以言喻的解脱。
“这是穆言姐要我交给你的。”郎起波从日袋中拿出一条野姜花造型的水晶项链。“穆言姐说,她对不起你,她原先不知道曼芸姐是被灿珍推下湖去的,而是在当年你们何算全家搬回英国,她正在整理行李箱之际,才在苏条珍的柜子里发现的……这十九年来,穆言姐的内疚也不亚于我们哪!就为这样,她才宁可口绝掉多次结婚的机会,就为了照顾你以弥补她对你的亏欠呀,”
“欠我的不是她,是苏灿珍!”尔荻难掩忿恨。
“她已经精神崩溃,被送进疗养院去了。”
“可是穆言姐却被她抱下水。”
“这就是我回来的另一个目的,”郎起波的眼光中有战斗的光芒乍起。“我要替穆言姐辩护,帮她渡过这个劫数!”
就在此时,尔荻仿佛在印起波的眼瞳中,看见了当年为爱痴狂的约瑟。
“对了!忘了问你,我的那位秘书要不要紧?”尔荻随口问着。
“颇严重的,她因为失血过多又伤到内部组织,怕是要休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不过,她似乎挺关心你的,频频向我询问你的情形。”郎起波早在尔荻醒来的前一天,就和警方一起去病房请她做笔录了。
“能不能再麻烦你几件事情?”尔荻若有所思地说。
“说吧!现在你也只有我可以麻烦了。”
“先替我订张机票,我想回英国去疗善,免得害你两头跑,不能全心全意替穆言姐打官司。”
“也好!反正你在这儿没半个亲人照料。”
“再来,我公司的事,你稍微替我注意一下,最重要的是,我那位受伤的秘书,你代我去慰问她,并由公司拨出一笔医疗费用和补偿费,让她就算一年内不上班,生活也不会出问题。”
这原本是尔荻对员工的体恤!
只是,在这份体恤的背后,又藏着多少爱薰的震惊和伤痛!
尔荻走了!爱薰的梦,也碎了!
那句“就算我回英国,也不会把你忘记”的话,还温热地留在她的耳中,但他却依然毫无眷恋的走了!
爱薰不甘心,就一张支票和一句片段失亿症,竟完全把她的爱一笔勾销,把她的情付之东流。
也正因为不甘心,爱薰在出院的每一天里,都会跛着重伤未愈的腿,伫立在奥森对街的绿荫人行道上,注视若在奥森门口的来往人群,想着、盼着,全是尔荻的身影可否会再度出现在她的眼眸里。
虽然,她曾试图要提早销假上班去,为了尔荻,她是顾不得自己的病,但事情并未如她想像中的顺利,电话中的胡墨翎不是要她多休息,就乾脆在话里摆明,公司目前没有适合她的位置。
此刻,人世变迁、人心无常的感慨,爱薰又何上体会二字而已!
自医院回来后,已有个把月徐,炎热的夏季转问,亦有了秋的凉意。
爱薰被风吹乱的发满天飘逸,而她伸着手轻拢着身上的线杉外衣,那憔悴不堪的神情中,又平添沧桑几许。
“卖花喔很便宜的花。”沙哑的叫卖声挑起了她的注意,一个回头,映入她眼帘的,是纯白无瑕的野姜花。
她当下买了好几把,不是贪问它的花香,而是——花香中,有着尔荻给她的种种难忘。
爱薰抱着花,又一跛一跛地走向回家的路上,而满腹心事、低头沈思的她,却始终没注意到前方疾走而来的步伐。
“哎呀!”她倏地被人用力地撞了一下,连手上的花都不听话的摔落在地上。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
好个熟悉的怒骂!爱薰蓦然地抬起头,无法置信的激动瞬间涨满心头。
是尔荻!我的尔荻终究回来找我了!爱薰眼眶转着泪,正等待着他的温柔。
尔荻有哭笑不得的冲动!向来不迷信的他,根本不相信他的八字和台湾相冲,可是,在经过一次车祸、一次被砍之后,而今,他又才刚从饭店放下行李过来,就又遇到这等麻烦——被个女孩撞个满怀,又不小心把她的花踩烂,而偏偏她又不说话,只是闪烁泪光,一副要他负责到底的模样。
“喂,你不要哭嘛!最多……我赔你花嘛!”尔荻有些不耐烦地掏出千元大钞,并随意地瞟了地上的碎花一眼。
野姜花!尔荻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爱薰转在眼眶中的泪还未及落下,就让眼前残酷的真相敲碎了心房。
他真的不认得我了!就这么近在咫尺,而他却依然没半点印象!
爱薰说不出半句抗议的话,颤抖不已的手只是直觉地把尔荻塞给她的赔偿,又猛地塞回他手中。
“你——不要?”尔荻觉得这女孩挺别扭。
不要、不要!爱薰在内心呐喊着。
我的爱怎么可以就这样打发!爱薰拚命地摇着头,连泪都忘了流。
“那……我走了。”尔荻突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