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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着,两人均沉默相对,千里虽好奇他的来意,却没有先开口。只是微仰螓首,偷偷注意他僵硬的身躯及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如果可以,别再重蹈当初的结果!她在心中默默地祷念。她的心,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来处理这些事了。
“那天,谢谢你!”浩二粗哑的声音响起。
千里想了一下,才了解他指的是醉酒那件事。
“不必客气。”她盈盈一笑。
“离开后,有回来过吗?”浩二又问。
“嗯!回来过几次,不过都是很匆促。”
走到马路口,对面一间居酒屋闪着灯光,似乎挺热闹的。
“进去坐坐好不好?我好久没来居酒屋了,真怀念!”千里的语气有浓浓的渴望。
浩二尾随她进去,找了张角落的桌子两人落座。
“我没想到你会出来工作!”在浩二的印象里,千里是需要人温柔呵护的女子。
千里对他的评论不感意外,将一头长发撩向颈后,她道:“人总是会变的。”
就像这些日子来,她不得不变得更坚强……
“的确,人心难以捉摸,以为紧抓住的东西,却一声不响地飞走。”他别有含义地说。
“浩二……”千里略为激动,不想再承受他时而迸出的敌意。
他手一挥,挡住她接下来想说的一切。
“你不是想找老朋友叙旧吗?聊聊你在美国的生活吧!”浩二拿起冰凉的啤酒灌下一口。
千里蹙起眉头却又无可奈何,虽然不是她所预期的,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她也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第八章
从那晚在居酒屋的谈话,之后,浩二和千里几乎天天碰面,两人循着学生时代的足迹重温当时的快乐。谈论着工作、生活和过去有趣的事。
只是,他忘了还有一个人正陷入惶惶不安的情绪当中……
小梓走出宇川集团大楼,表情有些沮丧,接待小姐传来秘书的回答说副总已经离开的消息。
“到底在搞什么?”小梓忍不住皱眉头,拿起手机马上拨了通电话想联络他。
嘟了几声就被接起来,难得马上就得到回应。
“哈!浩二!你在哪里啊?”
“啊!小梓……”他来不及收回讶异的语气。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
打从和千里再次见面后,他便忽略了小梓,一想到这点,除了不舍及歉意外,心头仿佛被揪紧般让他有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你在哪里?我想见你,我过去找你!OK!”小梓总觉得他有一丝不太对劲。
“现在不方便,”浩二刻意抹掉心中的感觉,当下便否决她的提议,努力地压下话中的心虚。“我正跟客户一起。”
坐他对面的千里听到他的话,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对于他含糊其辞的模样觉得奇怪。
“好吧!那待会结束打个电话给我,我有事跟你说。”小梓只能无奈地收了线。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仰望天空,在附近找了张椅子休息,最近胸口老是有郁闷的感觉,实在不得不怀疑浩二在躲避些什么。
最近他们没见过几次面,连电话都寥寥可数,看来一场深入的谈话是绝对必要的。她最无法忍受这种暧昧不明的混沌。
“怎么?逃避某个女孩啊!”千里调侃他。
“哼!”浩二从沉思中抬头,颇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逃避是弱者的行为。”
“男人总有一堆荒谬无稽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千里下了个十分尖锐的评语。
浩二嘲讽的神情望向她,“是你的经验谈吗?”
“也许吧!”千里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敛下眉目啜饮热得烫口的咖啡来转移焦点。
治二发现她的左手又戴上那枚刺目的戒指,一股气涌上来,他忍不住脱口:“为什么?”按捺不住心中的煎熬,他终究将这个困扰他数年的疑惑提出。
千里抬起头仰望他阴郁扭曲的脸庞,“如果,如果你在当时就将这个问题说出来,或许今天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想起过往狠下心斩断与浩二的感情,之后与文森的相遇,乃至两人的婚姻、分离,她不由得感慨命运的安排。
“什么意思?”浩二紧追不舍,决定该是弄清一切的时候了。
“你其实并不爱我!”千里宛如平地一声雷般,丢给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浩二的身体明显的僵直在原地,双目圆瞪不敢相信他刚才所听到的。
“我以为我这辈子没有像爱你那样爱过人!”他的声音紧绷宛如一根快扯断的弦,“你竟然说我不爱你?”
千里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激动的模样,浩二生气的表情又让她想起了远在彼岸的他。
“没错!你并不爱我。”千里走到小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当时你一直以为你很爱我,而我也这么想着。但有一天我猛然惊觉,原来这一切并非如此。”她停顿,睇了下浩二无表情的僵硬脸孔,“你以你的方式处理我们之间的情感,但那并不是我要的。”
浩二缓缓地抬头,“所以你连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就这样判了我死刑?”他几乎是控诉地道:“连一个谈的机会都没有,就狠心抛掉了一切?”
“机会?我怎么会没有尝试去改变、去解决那时的问题?”千里一字一句平静地说,当时的激情在经过岁月的沉淀、发酵后,留下的只剩些许的遗憾罢了。现在回头去看,她的心是无风无雨也无晴了。
“若非彻底的绝望,我又怎会选择离去?我极力想让你看清一切,而你却仍固执地做一切你认为对我好、对我们好的事……你爱的是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而不是爱我!否则你怎会听不见我当时的挣扎、呐喊?”
浩二颓然地靠在墙壁,千里所吐露的一字一句都将他彻底的击溃,将他的心四分五裂。
原来,他不过是一厢情愿!
“那个男人做到这一切?所以你嫁给他?”极度不甘心的想法在脑子里翻来覆去。
“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放在天秤的两端。”她轻柔的音律恰与浩二夹枪带棍的字句形成对比。“我也心如止水,但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是怎么也无法阻止的。”千里为她与文森短暂的婚姻下了注解。
很多时候,除了默默接受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面对窗外的浩二眼光落在远方的某一点。一桌上除了未批阅的文件,还有一杯琥珀色的酒。酒精对他而言向来只是舒缓一天疲惫的辅助剂,甚少在白天就需要来一杯,但最近这个惯例不断地被他自己打破。
“副总,松本小姐来访。”秘书敲敲门,站在门口不敢擅自越雷池一步,以免莫名其妙又被刮一顿。
“我知道,请她进来。”浩二一动也不动,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
他从窗上的反射看见千里笑盈盈的踱进来后,才转身与她面对面。
“我是来辞行的,明天我得飞回纽约了。”她表明来意。
没有丝毫的眷恋,浩二的眸子在听完她的话后顿时黯淡下来。
“没想过留下来吗?”他突然一问,才说完他就想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咬断。
这是什么蠢问题?他斥喝自己。
千里绽露微笑,“或许吧!我也有向总公司请调至日本分公司的打算,不过这一切需从头再计划一下。”
“你和他……”浩二就是忍不住想问,不过千里很快地阻止了他。
“我不想谈!”每想起一次,都如再度扯开伤口般让她有痛不欲生的感觉。原本轻松的微笑如薄雾遇见阳光般蒸散,不留一丝痕迹。
室内弥漫着奇怪、不自在的氛围,重逢以来,这情况便屡见不鲜。
“他是你无法放手,使你迟疑是否离开纽约回来日本的原因。”
并非询问,而是讲述一项事实,浩二一字一句重重地打在千里的心扉。
“没错!即使是现在,我仍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我们的分开是我人生最大的痛楚,这样你还有疑问吗?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千里压抑多时的情绪奔腾而出,止不住的泪水垂在双颊。
当听到萦回在心上十年的女子,在自己的面前毫不保留道出对另一个男人的痴恋时,到底要有怎样的反应才算恰当?
浩二握紧拳头又放松,来来回回许多次,他无力地问自己。
“我可真是输得彻底。”浩二一拳落在桌子上,他抗拒着这样的失败。
“经过这么多年,你在感情上仍然表现得像个浑蛋。”千里吸了吸鼻子,对他的想法无法荀同。“情感岂能以输赢来论断。”这是她经历过感情的巨变后,所体悟的想法。
“别再对我说教!你怎能了解期盼了多年却落空的失落?”他两道凌厉的目光强烈地投射在她泪痕犹可见的小脸。
“你又如何体会?一再遭践踏的伤害?”咄咄逼人的谴责语气,浩二已达溃堤边缘。
只是,处于这样尖锐状况的两人都未曾发觉,原本紧关的门何时悄悄开了一道缝。
“我想知道,那谁来了解我高高奉上、却被踩在地上的一切情意?”一道女性柔细的嗓音加入他们,小梓几乎要被这迎面而来的狂风暴雨给吹倒。
浩二和千里同时回头,祸端已然成形。
“小梓……”浩二在看到她时,脸色铁青,心一阵剧烈的抽动,让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刚才走过来的路上,她细心地思索要跟浩二谈的内容,以为这不过是牵手同行路上的一个小瓶颈,原本雀跃、轻松的心情在听到里面人的对话时,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冻得她直打哆嗦、没有勇气再向前跨进。
“偷听,是一件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浩二一整狼狈的神色,先声夺人指控她的行为。
“我为我的行为感到抱歉。有人说偷听向来不会听到好事,我真不晓得我是否该归在好的那一边。”小梓的声音无比的冷静。
在某一瞬间,她甚至有种飘在空中,冷眼看着眼前的错觉。
错觉……她几乎要发出尖叫来告诉自己,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对不起,也许我该给你们两人一点独处的空间。”千里拿起东西想离开这个暴风圈。
处在其中,她发现自己的角色似乎十分别扭。稍稍打量这个突然闯进的女子,分明的大眼间流露出倔强和不服输。虽不清楚她和浩二之间的纠葛,但看样子是免不了一场不愉快。
“不用了!”浩二有点被逼急地吼了一声,没来得及仔细理清紊乱的心绪前便开口:“把话一次说个明白也好。”
“你不过是我的一个挑战和报复。”伤人的话一字一字地从浩二口中逸出,“对于当初你逃婚而为宇川家所带来的羞辱,我从来没忘记。”
他强迫自己忽略掉心中传来清晰的颤痛,无情地用利刃似的冷眼睨着她。“所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浩二……”一旁的千里被他这一席话震慑住,不相信浩二竟然会做出这么不理智、这么伤人的事来。
事情至此,小梓完全明白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在她为他倾心、庆幸自己在错过之后还能遇到他之际,他却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在一边冷冷地看她一步步朝他走来。
她双手握得死紧,指甲掐痛了掌心以提醒自己挺直腰杆。
“恭喜你达到目的了!”小梓忍着被撕扯四裂的痛苦,命令自己用最冷淡有礼的态度面对他。
“这辈子,希望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