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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时候,他听见了紫绢的惊呼,他的胸口一热,他知道她是关心他的,她怕姐姐的马鞭伤到了他,那么,他就更不应该去伤害她的姐姐了。
他微微一笑,手指一松,马鞭从指缝中溜了出去。
颜紫绡惊魂甫定,呆呆地看着马下昂首阔立的他。
“姐姐,出发吧。”紫绢眼见他们二人无碍,舒了一口气。
颜紫绡回过神来,对随从们吩咐道:“你们留下,这一次,就由我和二小姐,小麟同行吧。”
众人齐声领命。
他们三人先由水路上岸,再由陆路折向深山。
终于到达山脚,颜紫绡策马进山,远远地抛下一句话:“你们两人一组,天黑之前在山脚集合,我们比比看究竟谁的猎物多。”
紫绢对着南宫麟嫣然一笑:“你不要在意,姐姐就是这样不服输的性格。”
“我怎么会在意?我感激她还来不及呢!”南宫麟语带双关。的确,他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和紫绢单独在一起。
而这些,都是拜紫绡所赐,她就是再拿马鞭多抽他两下,他也是不会介意的。
进山的路渐显崎岖,容不下两匹马同时通行。
南宫麟只好在前探路,颜紫绢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她指使,他捕猎,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无一不手到擒来。
山林中,有他矫捷的身影,在风中奔驰。
忽然,她眼中不见了他,他应该是追着一只麋鹿翻过了山凹吧?
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使没有危险,他会不会迷路?
而且,听说,山凹那边是一片密林,进了林子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来。
紫绢跃下马背,焦急地呼唤着他:
小麟!你在哪里?小麟——
呼声随着微风在林间回荡。
久久,仍无回应。
她急了,向山凹那边飞掠过去。
忽觉一只手臂伸过来攫住她,啊!她惊觉回头,是他!那含笑的眼角,飞扬的表情。是他!
她喜极而泣,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他将她拉上树桠,刚才他只不过是想跟她开个玩笑,他就掩藏在这里,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着急。
看着她奋不顾身要投入迷宫一样的深山,他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两个人挤在小小的枝桠上,晃动着,难以维持平衡。
他只好将她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
她一惊,待要挣扎,小小枝条忽然一阵乱颤,几乎要将她摔跌出去。
她只好安静不动。
此刻,他与她眉眼相对。
他明白,此生,这芙蓉花一般的面容就是他所有的期待。
“答应我,你是属于我的。”他的手环过她的腰,温柔的话语丝丝拂过她的面颊,令她有恍惚的醉意。
幸福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来,将她淹没。
南宫麟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玉坠子,坠子通体碧绿,晶莹得如一汪潭水,深不见底。坠子的下端用细细的红丝绒线吊着,颤巍巍,亮莹莹,在紫绢的眼前晃动。
“这是什么?”紫绢狐疑地盯着玉坠。
“送给你的。”
“我?不,不行,我怎么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紫绢嗫嚅着。
“你不能收就没有人配收了。”南宫麟那饱含笑意的嘴唇掠过一抹倔强的表情。任凭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
“可是……”颜紫绢微蹙秀眉,还待推拒,蓦觉手中一凉,玉坠已被她握在手中。温润的感觉瞬间弥漫于手底心间,她猛地一惊,她握住的不是一块玉坠,而是他殷切的心。
她的手指不由得一紧,生怕它摔碎在自己掌中。
他看着她,轻浅的红妆,淡泊的笑容,他有些恍惚,感觉到他和她彼此有一部分开始重叠。
他的手轻轻包住她握有玉坠的手:“请你好好珍惜它。”
紫绢俏脸飞红,挣一挣,没有挣脱。
她嗔恼:“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男人遇上心爱的女人就会变得不讲理。”他拉近她。
她宜嗔宜喜的面容缓缓贴近,有股清雅的香气冲进他的鼻子,令他不能自已。
他的手缓缓覆上她温暖的唇瓣,他小心地碰触,仿佛她触手就会融化。
然后,他俯下身子,隔着他的手,他的唇轻轻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如鹿撞。
天色渐渐暗下来,她遽然一惊,慌乱地避开他:“我们快点下山吧,姐姐会等急的。”
南宫麟轻叹一声,托起她,将她安全地放在地上,这才牵了马过来,二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赶去。
夜晚的山中,星星轻柔地眨着眼睛,仿佛触手可及。
晕黄的月影下,紫绢白色的衫子显目地招展如一面旗。
她的心飞扬着,感觉幸福就如深山里的星星,探手可及。
望着他那挺拔的背影,她痴痴地想出了神。
然而,隐藏在暗影之中的猛虎悄无声息地接近过来。
等她嗅到危险的气息之时,已经来不及了,饿虎猛扑过来,将她扫下马背。
“啊?”她惊呼出声。
前面的南宫麟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就看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庞大的吊睛白额虎正向惊惶失措的紫绢张开血盆大口。
这一幕,令他想起了海上的大鲨鱼。
紫绢对于驯服大鲨鱼有她独特的妙方,可是,对于陆地上的猛兽,她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眼看着猛虎的爪子已经探到她的颈间。
他来不及细想,合身扑了过去,抱着猛虎向山下滚落。
颜紫绢爬起来,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一人一虎。
下坡的路上有一块坚硬的大石挡住了去路,眼看着南宫麟和吊睛白额虎就要一同撞向石壁,她猛地大叫:“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打它的七寸!”
南宫麟险中不乱,听见她的叫声,借着翻转之力,将老虎压在身下,食指曲张,直取老虎七寸。
手指还未戮到,耳听得一声响箭,带着破空之声,急射而来,“扑”地一声插入老虎后背。
老虎负痛,狂怒起来,尖利的爪子狠狠抓向南宫麟。
颜紫绢吓得魂飞魄散,紊乱地嚷着:“不要,不要!”
蓦地,一切都静止下来,老虎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向一边。
南宫麟站起来,虽然发散衣乱,却依旧镇定自若,谈笑风生:
“大小姐,你刚才那一箭要是能再射准一点,就不用我消耗这么多内力了。”
树林之后,转出颜紫绡那火红的身影,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南宫麟,不屑地道:“如果我一箭射死了老虎,新的打虎英雄又要到哪里去诞生呢?”
“好啦好啦,不要再吵了,你受伤没有?”颜紫绢越过姐姐,担心地检视着南宫麟的伤口。
“都是一些被树枝割破的皮外伤,不要紧的。”南宫麟的目光柔和下来,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颜紫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才责备道:“你怎么这么傻呢?不要命了?”他有没有想过,这样抱着猛虎滚下去有多危险?
“我来不及多想了,要是象大小姐一样用箭,我怕一箭射不死,反而伤了你。”什么方法能最快捷有效的解除她的危机,他就会用什么方法,完全没有想到要考虑自己的处境。只要她安全,即使要了他的命那又如何?
颜紫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扶在他的肩上,她俏脸绯红,转过身去。
刚才的那一刻,她以为他就要葬身于虎口了,那种瞬间窒息的感觉令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从来没有哪一个人在她心里占有过这么重的分量。
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其实却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
*********
“少爷,你怎么了?伤成这个样子?”还未等南宫麟进门,小武就惊骇地大呼小叫起来。
“吵什么吵?我还没有死呢。”南宫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个小武难道就不能学稳重一点?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叫人受不了。
“只不过是打个猎嘛,也会受伤?真是奇怪。”小武仍然不服气地嗫嚅着,想他家少爷,就是千军万马当前,也能全身而退,却不料会被小小猛兽所伤,当真是奇哉怪也。
“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了,只不过是擦破了点皮,你给我快点睡觉去!”南宫麟只好拿出少爷的架势来威吓他。
“睡觉?哦!对啦!”小武拍拍脑门,这一声睡觉提醒了他,他这么晚还没睡就是想等南宫麟回来,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他忙从袖子里掏出一封折叠成一个小圆筒的信来,递给南宫麟。
凭着纸张的质地,信笺的折法,南宫麟一眼就看出这是麒麟楼的急件。
平时,他就不怎么呆在麒麟楼里,也没有人会管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这是第一次,他接到麒麟楼的信笺,直觉地,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忙接过信纸,急不及待地将之展开,映入眼帘的居然是父亲那遒劲挺拔的字迹。
他更加惊异了。自从母亲病后,父亲已经不太管麒麟楼的事物,这一次居然会给自己飞鸽传书,看来事情颇为严重。
他敛摄心神,一字一句看下去:
吾儿亲启:
母病危,速归。
父字
短短的几行字令他的心情一刹时由高峰跌入谷底。
俗语说:父母在,不远游。
可是,他居然会在母亲卧病在床的这段期间流连在外,迟迟不归,他真是愧对南宫家的列祖列宗。
他抹干在眼眶中转动的泪水,收起信笺,短促地命令道:“小武,我们走!”
“走?去哪?”
“回家。”不等小武有所反应,南宫麟已经一脚踏出房门。
“可是,少爷,我们还没有收拾行李呢?”小武急得团团乱转,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防备也没有,他怎么来得及去向莺儿姑娘辞行?可是,眼看着倔强的少爷已经走出好远,他又不得不快点跟过去。
气喘吁吁地跑进少爷身边,他才担心地问道:“纵海帮戒备如此森严,我们怎么走呢?”
“这几天我已经观察过了,在葫芦口向下插入海里的豁口里藏有一条小船,可能是以备不时之需的吧,正好可以给我们借用一下。”南宫麟阴沉着一张俊脸。如果不是母亲的病情有所变化,父亲一定不会这么急着召他回去吧?一时之间,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麒麟楼。
*********
谴走莺儿之后,颜紫绢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南宫麟两次舍身为己的情景在眼前历历而过,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只听他说是擦破了皮,可她也没有好好审视。到底要不要紧呢?他擦了药没有?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吃晚饭?
这些问题一遍遍在她脑海中翻涌,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牵挂不已。
算了,还是不要想了,与其在这里牵肠挂肚,不如亲自去瞧瞧。
她咬一咬牙,翻身下床。随手披了一件披风,取了药酒,出了“绢水阁”向南宫麟所居的后院走去。
刚走过芙蓉池,远远的,借着月亮的清辉,她看见南宫麟和小武的身影一前一口向葫芦颈而去。
葫芦颈是出岛的必经之地,这么晚了,他们去那里做什么?
她疑惑地跟在他们身后。
难道,他们果真是来纵海帮卧底的奸细?
这一想法令她有如置身冰窖之中,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凉。
她看着他们走到葫芦颈了,